梨子甜甜 作品

第57章 攜酒上青天1





陳金虎送許懷謙的狀元禮,是一匹長得很漂亮的銀白色的馬。




許懷謙看著在馬廄裡吃草都掩飾不住它身上那股高貴範的馬匹,問陳金虎:“哪兒弄來的?”




“在一個西域商人哪兒買的!”陳金虎也沒有隱瞞,老老實實地說了。




他們這兩年在春府和盛北來回倒騰茶葉和茶杯賣,從最開始的小打小鬧,到現在手頭上已經攢了不少買賣方的資源了。




可是盛北就那麼大塊地,能給他們撿漏的市場也就那麼多,想要多掙錢就得去新的地方開闢才行。




“所以你就去了西域與縉朝互通的邊市?”聰明如陳烈酒,他在看到馬廄塞著幾頭駱駝,再聯想到陳金虎這麼久沒有回來,立馬就知道他幹了什麼。




縉朝,並沒有開與周邊國家的互商,只在邊界開了個互市,想要認識西域的商人,只有去邊界的互市才能瞧到。




陳金虎點頭,“那裡人煙稀少,又黃沙漫天,種不出茶葉等物,在那邊茶葉賣得可貴了。”




“不過,路途遙遠,一路上的經歷不少事兒,才能抵達,”陳金虎想到他們這一路上所遭受的苦,搖搖頭,“就算知道去邊市能賺錢,也沒多少商人去。”




古代不比現代,山高路遠,一路上風餐露宿,還危險重重,出了事,連個人生保障都沒有,同樣都是做生意,一個腳踏實地,一個要冒著生命危險,大家當然都選腳踏實地那個了。




可陳金虎他們的鏢局不一樣,鏢局走鏢,天南地北,同樣是冒著生命危險在走,他們為何不去博一把大的?




見陳金虎為了掙錢連邊境都敢去,許懷謙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還真是跟他哥一脈相承的膽大妄為。




在來京城前,許懷謙其實已經從陳氏族人和村裡人嘴裡聽到過一點,陳烈酒為了給他掙錢治病,去收其他宗族的賬,惹了眾怒,不得不和陳氏族人合夥燒炭,還有給他找花椒樹苗,敢去冒生命危險等等一系列的事。




他不是沒想過跟他老婆好好說說,可是他老婆做這些都是為了他,他去說他,倒顯得自己不知好歹了。




他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好好科舉,努力回饋老婆,不要讓他為自己的付出都成為笑話。




“你自己心裡有成算就好。”陳烈酒才不說陳金虎,他一十歲了,不是兩歲,自己在做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只要他不做傷天害理,違法犯紀的事,光明正大地掙錢,有危險怎麼了?




有危險那也是他自己選的!




再說了,人生在世,做什麼沒有危險?連喝口水吃飯都有被嗆死噎死的危險,更何況其他。




“一哥,”交代清楚後,陳金虎看向許懷謙,“喜歡嗎?”




他其實有點忐忑。




不知道許懷謙會不會喜歡。一開始他也有想過送別的,可那些都不如這匹一眼相中的馬。




最後他還是買了這匹馬。




“喜歡。”許懷謙頷首,他家小虎天南地遠給他買來的,別說是馬了,就算是一顆普通的石頭他也喜歡,更何況還是一匹這樣漂亮的馬,他問陳金虎,“很貴吧?”




“還好,”陳金虎沒有說價格,“錢沒花多少,就是費了不少勁。”




這匹馬是他從一個經常在烏思和縉朝邊市晃悠的西域商人手中買的。




他不要錢,他要以物換物。他要的那些東西,都是些絲綢、茶葉、陶瓷、紙張一類的東西,貴是不貴,可他要的量大又雜,路上風餐露宿的很容易損壞,每次到的總是會少很多。




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才把他所需要的東西準備齊,最後人家才讓他們拿著信物,來京城取的馬。




也得虧這匹馬是養在京城的,要是讓他們從邊市把這匹馬給拉回來,他們可沒有信心,一路上把它養得這麼油光水滑。




“那你們現在這算是搭上西域商人的路子了嗎?”許懷謙聽陳金虎這麼一說,問了一聲。




陳金虎點頭:“差不多。”來來回回這麼多趟,要說沒交情也不能,可要說交情有多深,那也不見得。




“下次你再去的時候,”許懷謙想到自己想弄雜交肉牛的事,不知道上哪兒去弄那麼多品種的牛,這契機不就來了,“能不能幫我問問,他們願不願意交易他們西域的牛。”




“西域牛?”陳金虎屬實沒想到,許懷謙看到馬想到的居然是牛,“我們縉朝不是有牛嗎?”




“我想要天南地北的牛,”許懷謙搖頭,“最好是各式各樣品種不一的牛。”




就算雜交不出肉牛來,看看能不能引進一些能夠代替黃牛的牛也好。




縉朝現在牛的品種還很單一,就黃牛一種,像奶牛、水牛、犛牛這些也有,但沒有出現大規模的養殖,也很稀有。




“許狀元要這麼多品種的牛來幹嘛?!”一群鏢局的人很不能理解,老黃牛不好嗎?




“開個養牛場來玩玩。”許懷謙也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想要雜交牛吧,這可是大工程,能不能成功都不好說,所以乾脆就不說了。




永興鏢局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知道有些富貴人家都有特殊癖好,難不成這許狀元有收集牛的癖好?




“我們天南地北地走或許可以幫許狀元到處找找?”邴興達豪爽道,“也算是回報許狀元肯收留我們,還請我們吃麵的恩情了!”




“好!”許懷謙確實存著這個心思,當下也沒有拒絕。




只有陳烈酒奇怪地看了眼許懷謙,他什麼時候想起開養牛場來了?




不等他想起來問許懷謙,許懷謙就得去參加他的瓊林宴了。




瓊林宴,顧名思義就是擺在皇家園林裡的瓊林苑裡為新科進士們慶祝的宴席。




昨兒遊街,今日擺宴瓊林苑,都是皇家為了彰顯科舉的重要性,走個流程罷了,許懷謙一開始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去了瓊林苑。




他剛一踏進瓊林苑裡,先他一步進入瓊林苑的進士們,齊刷刷地向他投來了好些目光,隨即不少人開始恭維地跟他打招呼:“許狀元!”




“幸會!幸會!”別人跟他打招呼,許懷謙也不能裝沒有看見向他們一一回了回去。




“許狀元,我們是同鄉。”有幾個陌生的面孔還上來給他見禮。




“你們好。”他們這麼一說,許懷謙就懂了,這是昌南那幾個跟他一起考上進士的讀書人,高興地跟他們打招呼。




“我們是來感謝許狀元的,”幾人見許懷謙為人如此隨和,拘謹的態度也逐漸放開了一點,“感謝許狀元先前為昌南所做的一切,才讓我們能夠參悟時政。”




“……這些都是你們平常的積累,所見所聞,把時政放心中,我也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並不值得你們特意感謝。”




許懷謙還以為他們是看到老鄉想巴結,很樂意他們的巴結,畢竟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同一個地方出來,總歸是有一點不一樣的感情的。




結果沒想到,人家一上來就是感謝他?這可把他給整蒙了。




他考上舉人進士,都是他們自己的功勞,跟他可沒什麼關係。




“要的,要的,”這幾位昌南進士不認同,“沒有許狀元的仿銀炭,我家不賣樹,我可能連書都讀不成了。”




“你就是那位鄉試卷子提倡百姓不能只砍樹也要多種樹的舉子吧?”許懷謙聽他這麼一說明白了,瞬間想起了他曾經看過的卷子,問道。




“嗯!”這人一聽許懷謙竟然知道他,臉色激動道,“許狀元看過我的卷子?”




許懷謙頷首:“你很細心,注意到了生態發展的可持續性,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以後不會太差的。”




“生態發展的可持續性!”許懷謙這麼一說,這位舉子的眼睛一亮,顧名思義,任何生態都有可持續發展的可能性,他順著這個方向想了想,瞬間聯想到了許多,朝許懷謙感激道,“多謝許狀元提點。”




許懷謙尷尬地扣了扣手心,他就這麼一說,他提醒啥了都?




“還有我!”那人激動過後,又一位舉子站出來說話了,“若不是許狀元來永安府養豬場拉豬糞回村肥地,我不會想到利用豬糞漚肥!”




“你也很厲害,在別人的注意力都在種藥材和種樹時,唯獨你注意到了,良田建設,”許懷謙也誇了誇他,“率先想到了靠肥力增產增收,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




“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這人注意到許懷謙話裡的重點,也跟先前的人一樣,眼睛一亮,綜合生產能力這幾個字眼就很靈性,他也朝許懷謙深鞠躬,“謝許狀元指點!”




許懷謙:“……”他能說這是他生為一個老公務習慣的語術麼?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站在許懷謙身後的沈溫年徹底心服口服了,他一直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那麼努力寫出來的殿試文章,抵不過許懷謙沒盡全力寫出來的文章。




這會兒聽到許懷謙隨意與別人交談兩句,就能替人指點迷津的輕鬆姿態。




他覺得他輸得不冤。




許懷謙對時政的理解,顯然已經達到了一個他無法企及的高度,別說是人家隨手寫得,恐怕亂塗鴉一筆,他比他的理解好。




得虧許懷謙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然一定會羞得面紅耳赤,這也太扯了。




許懷謙在跟昌南的幾位進士說話的時候,遠處也有一群進士躍躍欲試地想要過來跟許懷謙感謝。




他們去年的舉子,而是前幾屆的舉子,考了多次不中,只因文采委實比不過江南,蘇州等地。




這次皇帝改革科舉,不考詩詞歌賦,改考時政了後,他們確實蒙了一下,不過在許懷謙的鄉試卷子一出來後。




他們又全都茅塞頓開了,跟著許懷謙的鄉試卷學習,才讓他們這些落榜多年的舉子,也同樣有機會考上貢士,成為進士。




先前他們就想跟許懷謙感謝一一,奈何沒有找到機會,現在這個瓊林宴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了,卻又被昌南的幾個進士給搶了先!




“臣等參見陛下。”




他們正懊惱的時候,眼角餘光注意到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漸漸走近,忙不迭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