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55章 把酒話桑麻55



傳臚大典就是貢士們殿試後, 按甲第唱名傳呼召見的儀式。




這天,皇帝和文武百官,朝內大小官員都會在太和殿等待召見新科進士。




屆時, 禮部的樂部聲署和專屬於皇帝的鑾儀衛會設中和韶樂、丹陛大樂、鹵簿法架於太和殿前。




等傳臚官高聲引進士就位的時候,樂部聲署就會奏響各類大氣磅礴, 餘音繞樑的典樂聲,恭迎新科進士進殿叩謝,狀元還會有皇帝的法架相隨, 整個儀式不可謂不隆重。




這是宮裡的,宮外昨日就有禮部的人就在京城的街中間清理出了一條狀元、榜眼、探花從東華門唱名而出騎馬遊街的通道,讓全京城的百姓都能看到新科進士的光彩。




許懷謙來宮門前的時候,陳烈酒也一大早地帶著王婉婉和陳小妹抬著各類香囊在進士遊街的街道旁等候了,爭取第一時間就能看到他家小相公著探花服飾身騎白馬從東華門唱名而出的風光模樣。




陳烈酒在等候的時候, 同時在等候的還有盛雲錦和盛家的幾房長老,以及宋夫人母女和宋微瀾的幾位小姐妹們, 還有各路王孫貴族家的哥兒。




不過, 他們可就沒有陳烈酒那般輕鬆愜意了,個個或緊張或興奮地在猜他們各自期待的人,能得到一個什麼名次。




盛家大房的人在暗暗祈禱:“盛玉軒能壓段祐言一頭!”




盛家五房的人也在暗暗祈禱:“段祐言能壓盛玉軒一頭!”




兩房人明爭暗鬥, 只有盛雲錦撫著肚子,坐在早定好的酒樓包廂裡, 手拿香囊滿目期待地望著軒,他都歡喜。




其次就是宋家的這一行女眷了, 她們在猜孟方荀的名次:“會試第三, 孟公子, 會不會拿個二甲傳臚?”




二甲傳臚也就是二甲第一。




孟方荀已經是板上釘釘的進士了,她們這會兒再也說不出什麼喪氣話,名次也是往好了去猜。




宋夫人和宋微瀾深知希望越高失望越大的道理,母女倆一臉開心地道:“不管有沒有拿到傳臚,能在二甲就很好了。”




話是這樣說不錯,但兩人出門前都在家裡估算過,二甲前三肯定是有孟方荀的一席之地的,當然二甲傳臚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會試第三呢,運氣好沒準能進一個甲,可一甲太難了,她們就沒敢往這上面想。




見她們母女這樣,其他陪同來看榜的小姐妹哪有不明白的,忙附和道:“孟公子學識好,我們相信,孟公子一定能拿個二甲傳臚回來的!”




不管孟方荀拿不拿得到,先把吉利話說了再說!




而那些王孫貴族家的哥兒們,則是坐在更高級的酒樓包廂裡等著看許懷謙:“我倒是要看看這能夠讓一位哥兒捨棄自身利益的貢生,究竟長什麼模樣!”




儘管許懷謙會試考了第二,已經證明了他的不俗,可是這些王孫貴戚家哥兒們還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他們在家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這得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才能夠讓一位自己有能力的哥兒能夠這般死心塌地。




要知道,他們縉朝的哥兒可是可以隨時和離的,以前是哥兒地位低沒得選,他們哥兒要是有地位了,天底下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何必為了一個鄉下讀書人,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們早就想去看看那許懷謙的模樣了,可他們生為王孫貴族家的哥兒,怎可貿然上別人家去看別人的夫婿,只有藉著這新科進士遊街的功夫,觀上一兩眼。




若是他真有龍章鳳姿,得天獨厚的風采也就罷了,他們也甘心了!




若他普普通通,泯然眾人,那他們可真是想不通那陳烈酒在圖什麼了。




各方勢力的心思,京都百姓們並不清楚,他們只清楚,今天殿試揭榜,還是皇帝喜歡的一屆殿試,不像三年前的新科進士,連唱名都沒有唱,冷冷清清的,放榜好久了,才回味過來,科舉都過了。




不少人提前好久就有人去京郊,採了鮮花回來做成香囊,在這人山人海等著看新科進士的御街前售賣。




這屆科舉不少世家公子都參考了,尤其是那名冠京都的沈溫年沈公子,京裡可是不少大家小姐喜歡他,聽說他極有可能會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待會兒等他出來,那些心繫他的小娘子們,不知道要買多少香囊去砸他!




不管是賣香囊的,還是京裡各類大大小小的鋪子老闆一想到,在今天這種大慶的日子裡,他們的生意差不到哪兒去,他們就高興!




總之,傳臚大典還沒有開始,整個京城都像個熱鬧的水磨轉盤一樣,稀里嘩啦地自己轉了起來。




而許懷謙他們這邊也沒有在宮門外等多久,因為傳臚大殿要在今天之內將所有參加殿試的貢生名次全部傳唱完,這個工程量實在浩大,不早點開始,恐怕忙活到傍晚都忙活不完。




故而,幾乎是許懷謙等一眾貢生齊聚宮門外的時候,宮裡太和殿內就響起了莊嚴而隆重的奏樂聲。




一聽到那從宮裡傳出來的奏樂聲,所有貢生們就知道唱名大典快開始了。




“快整理衣物。”裴望舒推了推許懷謙,“唱名可是先從一甲開始的,你這個探花很快就輪到了。”




“好。”聽著宮裡傳來大氣磅礴的音樂聲,許懷謙也略微有點緊張。




不止他,就連站在他身旁的沈溫年和孟方荀都開始緊張地整理起衣物來,不管他們名次如何,都不可能排在太后面,先傳到的可能性太大了。




他們今天面對的可是皇帝、文武百官、以及一些有品級的王孫貴族。




相當於是在整個京城,整個天下的權貴面前露臉,這要是有個什麼差錯,那可真就是,就臉丟到家了!




他們在整理衣服的時候,宮裡剛舉行了請榜儀式,由內閣大學士捧著寫滿了進士名次的皇榜,從太和殿內出來,在一陣莊嚴肅穆的大樂聲中,將皇榜交給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在太和殿前打開皇榜,臺階下的鳴贊官鳴鞭三次,丹陛大樂響起,由他身旁的禮部鴻臚寺官引進士高聲道:“昌盛七年三月十八日,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說罷他清了清嗓子,開始唱名:“三甲第三百二十名,趙飛塵。”




他唱罷,站在他臺階—”




聲音一層層從宮裡傳出來,直到傳到宮門外,許懷謙他們這兒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應該從一甲開始嗎?




“怎麼從三甲開始了?”




許懷謙朝裴望舒看了眼,見他也是一臉疑惑,又把目光投向同樣等候多時的沈溫年看了過去,見沈溫年也是一臉疑惑,便放下心了。




可能科舉改革,連傳唱的方式也跟著一起改革了?




許懷謙的心剛放下去,他不知道,沈溫年也朝他看了過來,見他一臉不慌不忙的模樣,心想,他都不著急,他便也不著急罷。




三日前殿試的答題,他歸家後,又默寫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查缺補漏的地方,是他有史以來寫過最完美的一份時政卷子後。




他這才把心給放了下去。




就算沒拿到狀元,應該也跌不出一甲去,安心等著就是。




“趙飛塵!趙飛塵!誰是趙飛塵,快點地出列!”




那位叫趙飛塵的,完全沒有




想過自己會是第一個,因此傳臚官叫他名字的時候,他還愣了愣,直到聽到有人催促他,他這才回過神來,出列向傳臚官道:“我!我!我叫趙飛塵!”




等這位名叫趙飛塵的三甲進士進了宮,向太和殿去了之後,原本那些以為自己排在後面的等很久才能輪到自己的進士們,全都著急忙慌了起來。




“我!我!我會是第幾個啊?!”




因為殿試沒有落榜的,所有人都有機會,現在最後一名都出來了,他們就不由得緊張起自己的排名來。




不論他們怎麼緊張,三甲,傳臚官都只傳一遍,隨著叫到的人越來越多,宮門口的新科進士也少了一大半的時候,裴望舒他們才緊張起來:“就快到我們了吧?”




章秉文頷首:“嗯。”




裴望舒緊張死了,他可沒忘記他還要向皇帝給他娘求治療心疾的安心丸,本以為有許懷謙他們在前面,也能幫他打個掩護,沒想到這次的傳臚居然是倒著來的。




他成績不比章秉文他們,肯定在他們前面。




“別緊張,”許懷謙安慰他,“實在不行,你就別向皇帝賜藥了,反正我們與太醫院的應星海應大人都熟識了,改日,他再來給我治療的時候,我幫你向他問問?”




“對哦。”經過許懷謙這麼一提醒,裴望舒一拍腦門,“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害我提心吊膽了這麼久!”




不是他沒有想到,是許懷謙幾人故意不提醒他的,裴望舒考進士靠的就是為了幫他娘求藥的這口氣,要是提前告訴他,不用努力也能有辦法獲取到藥,他這口氣很有可能就洩了。




現在都殿試過了,馬上就要輪到他的排名,為了緩解他的緊張,自然是可以告訴他了。




“那我待會兒就見機行事?”一行人都沒有參加過傳傳臚慶典,不知道待會兒有沒有面見皇帝同皇帝說話的機會,要是有的話,裴望舒還是希望他能親自幫他娘求到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