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青 作品

第32章 塵埃落定【2合1】





謝免免聽他說的那一串,忍不住在腦袋裡想象那些畫面,越想越心驚肉跳,最後小臉兒都有點發白。




嘉陵70停在帆陽派出所門口後,謝免免爬下了摩托車就腳底抹油往派出所裡邊跑,被歐陽軒眼疾手快地一把提溜住了後衣領。




謝免免早已經打定主意要摻和這事,她回頭,對著歐陽軒軟軟地笑了一下,然後趁歐陽軒一個恍神,像靈活的小兔子似的一縮腦袋,從歐陽軒手底下溜了。




“……你!”歐陽軒暗罵了一聲,無奈免免早已經跑進了派出所,他只能後腳跟了進去。




*




盧雲芬見到謝免免,似乎不覺得意外。




她現下被帶來了派出所,也不裝瘋了,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和同樣默不作聲的凌友俊之間隔了些距離。




“師姐,你的傷……還好嗎?”免免上前,握住了盧雲芬冰涼的手,她抿了抿唇,還是小聲道,“對不起,師姐,我還是越俎代庖了。”




盧雲芬搖了搖頭,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免免的頭頂。




她應該是心裡也有些亂,神情空茫,半晌沒說話,直到值勤的劉警官端著熱茶,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對面問話。




剛才趙建軍大致跟劉警官彙報了一下之前他們在凌友俊家裡發生的事情、現場狀況,以及盧雲芬可能確實被丈夫毆打的事實,劉警官表揚了他兩句,就讓他先記錄一下,自己則來親自出馬問話跟調解。




“你們結婚多久了?”




“兩年多。”




“他打你?你沒跟孃家提過?”




“……”




“打過幾次啊,嚴不嚴重?這次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你別不說話啊,我們這不是來幫你的嘛。”




“……”




劉警官問了半天,盧雲芬就跟個蚌殼似的,具體情況一個字不說。一旁的免免看得乾著急,忍不住捏了捏盧雲芬的手。




“師姐……你就如實跟警察同志說吧,好不好?”




免免話音剛落,坐在旁邊的凌友俊就轉頭看了過來,目光牢牢盯在免免的臉上。免免注意到他的視線,心裡雖有些打鼓,卻也沒退讓,毫不膽怯地與他對視。




“你不能不讓我師姐說話,你更不可以汙衊她是精神病……想糊弄過關,我們和警察同志都不是傻子的。”




凌友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讓人頭皮有點發毛。




免免膽子不大,遇到這種人多少是有點害怕的,見他這樣,手指緊張地摳住了椅子扶手,直到有人插/到了她跟凌友俊中間來,擋住了他們彼此的視線。




這條綠色的工裝褲免免今天來來回回看了一路,自然不用抬頭也知道是歐陽軒。




只聽歐陽軒道:“她的傷到底怎麼樣,你們驗一下就知道了,何必一直浪費時間?要是受害人是個啞巴,你們是不是就不辦案了?”




趙建軍之前說了不少話,這會兒嗓子直冒煙,正在喝菊花茶敗火呢。他大半杯菊花茶剛下去,這歐陽軒一說話,火又要噌噌噌回來了。




“哎哎,你怎麼說話呢?”趙建軍幹這行以來還是第一遇見這種“刁民”,“劉大哥認認真真瞭解案情呢,你是警察麼?你比劉大哥還懂辦案?”




“那倒沒有,我就是懂怎麼不浪費時間。”歐陽軒道。




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歐陽軒忽然一把抓起凌友俊的手腕。凌友俊立刻後撤想把手縮回來,但他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力氣都跟歐陽軒差遠了,被歐陽軒拽著手腕拖了過去。




歐陽軒攥著凌友俊的胳膊,讓他的手凌空舉著,眾人發現凌友俊的整個手部都像有什麼病症似的,在輕微地顫抖。




歐陽軒嘲諷道:“人孬脾氣大,你每次打你老婆都戰戰兢兢控制力道,因為你知道你老婆不抗揍,怕真揍出個什麼好歹來給你自己惹禍上身。別說蹲班房了,光是想到這個事鬧到你單位去,你都怕得要死吧?”




凌友俊雙目圓睜,原本一直斯斯文文的表情有了些裂痕,他拼命用力,想把自己的胳膊從歐陽軒手底下抽走。




但歐陽軒把他拿捏得輕輕鬆鬆,兩個人的體格跟各方面的力量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他還在繼續說:“你再怎麼打她,也只敢用手,用拳頭,因為不管是腿還是手肘的力量你都沒法兒控制得那麼精細。你當真是又橫又孬,一邊欺負自己老婆,還一邊欺負得戰戰兢兢,生怕把人打出個好歹來,影響你自己前途。”




“你拳頭用多了,當然問題就來了。你沒受過專業訓練,身體素質也不怎麼樣,唯一也就能在自己老婆身上耍耍威風了。但是就連在老婆身上耍威風,耍多了也時不時傷到手上的肌肉跟神經。你這手指關節發紅,舉起來還直抖,你還真以為你自己是拳擊運動員啊?”




劉警官跟趙建軍聽完歐陽軒的話,都忍不住探頭過來仔細看,果然發現凌友俊的手指關節發紅粗大,有的地方似乎還有些舊傷。




凌友俊的臉色隨著歐陽軒說的,越來越沉,也越來越無法鎮定。




一旁的盧雲芬見狀,似乎還下意識地想開口為凌友俊說點什麼,謝免免一拉她的手,她似乎才恍然,最終還是沉默了,算是默認。




“師姐,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免免對盧雲芬道,她一方面是心繫師姐的傷勢,另一方面也因為現場的兩位民警都是男人,確實是不太方便。




眼見事已至此,盧雲芬終歸是沒再抗拒,跟著謝免免去了裡間的茶水室。




兩人路過歐陽軒身邊時,免免踟躕了一下,踮起腳尖,在歐陽軒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歐陽軒聽完,表情有點怪異:“……你還敢差使我?”




盧雲芬這會兒還在神遊天外,免免趁著她沒注意,雙手合十對著歐陽軒做了個“拜託拜託”的手勢。




兩人幾句交頭接耳前後不過幾秒,隨後免免便牽著盧雲芬進了茶水室。




茶水室裡,免免掀開盧雲芬的衣服看了一眼,她白淨平坦的腹部上有一大片紫色的淤痕。免免輕輕用手指碰了碰,就聽見盧玉芬壓抑的“嘶”聲。




“……很疼吧?我們一會兒去找大夫塗藥吧。”免免心裡十分難受,學著小時候自己摔傷時媽媽對自己做的那樣,對著盧雲芬的腹部輕輕地吹氣。




盧雲芬搖頭:“不疼的。”




免免說:“怎麼可能不疼。師姐,你是怎麼叮囑我的?為什麼輪到你自己,你就退縮了呢?你今天還給我留了信,說你是有分寸的,不會讓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可是難道一定得要威脅到你的性命了,才算是危險嗎?你說凌友俊幫你還了你欠老師的錢,所以你欠他的,可是難道你覺得老師會希望看見你這樣嗎?”




見盧雲芬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免免又拉住她的手,認真道:“老師今天還問起你呢,說你已經好久沒去看她了。師姐,你這樣只沉溺在自己的苦裡,覺得日子過得苦,就不欠別人的了——這種心態是不對的!你這是在報復你自己,因為你自己心裡其實就覺得你不值得過好日子,對不對?”




盧雲芬怔住了,只覺得彷彿被說中了某中心事,一時語塞。




“你總覺得你欠老師的,欠你弟弟妹妹的,所以你一點都不敢任性,不敢去追尋更好的生活,還要瞞著他們。可是無論是老師,還是你弟弟妹妹,都不會希望你這樣的。他們心裡牽掛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犧牲自己,成全他們’的優良品質。其實有時候,我們是不需要退讓的,因為愛我們的人更希望我們能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