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110章 (二)明爭



 於是,在“白盾”看不到的地方,借款人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真要到了高利貸持槍要債、白刃相加的時候,他們再想聯繫“白盾”來保護,往往也是為之晚矣。


 高利貸在銀槌市向來是橫行無忌,習慣了吃人不吐骨頭。


 偏偏這回骨頭太硬,他們肉沒能啃到,還崩碎了一嘴牙齒。


 林檎又問金雪深:“你們怎麼扯進這件事裡的?”


 金雪深惜字如金:“花了點錢,僱的我們。”


 於是非在旁補充:“這裡是本部亮先生租賃的私宅,我們這邊提前裝設了18個監控攝像頭,能充分證明是對方先強闖的,我們是正當防衛。”


 林檎嘴角動了動,最終沒忍住,還是笑了。


 寧灼啊,寧灼。


 高利貸打擦邊球,你反手就把擦邊球打回去?


 可這真是得罪人啊。


 林檎一通通訊,聯絡了最近的“白盾”,請他們把這些“上門打砸”的流·氓關起來,清醒清醒。


 末了,他也撥通了寧灼的通訊,將自己的擔憂如實轉達。


 這是地下世界的博弈。


 除非真刀真槍地見了血,否則就不是“白盾”能涉及的領域了。


 他勸人的時候,也仍是輕聲慢語:“寧灼,別在刀尖上跳舞。”


 寧灼的回覆卻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我又不要你陪我跳。”


 林檎握著被掛斷的通訊器愣了很久,品出了一絲奇異的味道來。


 他微微笑了,同時想到了自己對凱南先生的調查。


 一個光鮮亮麗、滿口正義的明星記者,背後蘊含的能量倒真是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此時的馬玉樹,緩過了心臟病發的危機,正在接受一場口水的洗禮。


 凱南冷冷地立在他面前,輕輕踱了兩步:“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麼不去調查本部亮在借款前接觸過誰?”


 馬玉樹低頭不語。


 他知道大事不好,知道自己的確是被送上門來的本部亮欺騙了,知道本部亮用了自己的大腦做了誘餌,迷惑了自己的視聽。


 但他不能真的認錯。


 否則他就是真的錯了。


 錯了,就要認罰。


 那“認罰”的後果,他想也不敢想。


 斟酌醞釀了許久,馬玉樹說:“我會想辦法把這個窟窿填上的。”


 凱南:“填?怎麼填?”


 他從眼鏡上方覷著他:“拿命填?還是用你手下的這小貓兩三隻去填?”


 馬玉樹額頭上的熱汗流下來,迷了他的眼,也將他的眼鏡片蒸得朦朧一片。


 他的眼皮抽搐著,咬牙道:“凱南先生,再借我一點吧。”


 凱南:“哦,還要借。”


 馬玉樹沒辦法。


 想要把錢要回來,就得借錢,搖人。


 為此,他要滔滔地投入錢。


 即使那是一個無底洞。


 只要能把本部亮搶回來,他先前欠下的賬,不求一筆勾銷,至少也能勾銷一半。


 凱南靜靜地望著他,望出了馬玉樹一身的雞皮疙瘩:“要借好說,你能拿什麼還呢?”


 馬玉樹打了個寒噤。


 凱南的眼神是老辣的,探照燈一樣,似乎是要挖出他的心肝骨肉,放在一杆秤上好好稱一稱,方便估價。


 他垂下了眼睛,不敢同他對視,只能對著地面發狠:“我把我自己壓上去!我還有……器官。”


 這話甫一出口,馬玉樹差點咬了舌頭。


 他覺得這一幕很熟悉,似曾相識。


 在遙遠的過去,他曾對著一個人賭咒發誓,撒下了彌天大謊,騙來了他的全副家當。


 不久後,年輕的馬玉樹被他的債主請去,讓他隔著窗戶,看到了一個低著頭的年輕男孩。


 債主笑著說:“金家除了這個小傢伙,什麼都沒剩下。可你在我這裡,還有幾個小窟窿沒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