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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民告官 上 下










賈政鬆一口氣,他也知道這是代表皇帝來的,既然殷祺還一口一個“世叔”叫著,可見皇帝對賈家也沒殺心,心裡不由的放鬆了一些。









殷祺對賈政還真的是給了三分面子,給賈政介紹身邊的文官:“世叔,這是我內兄大學士武桐。本來皇上讓魏東凌魏大人來呢,是我再三請求,還是讓我內兄來了。”









武桐不等賈政感謝,就跟賈政說:“老大人,這事兒鬧大了啊!您怕是不知道,那家店的客人裡面,有翰林院的,有吏部的,有禮部的。每年這些衙門撥出白銀一千五百兩買人家的香,這幾處衙門用的都是這家店的香,外人稱呼“公府香”。









馬上就是端午節了,各衙門也要換香了,這事兒鬧起來,吏部和禮部還好,翰林院坐不住了,就是無風還有三尺浪呢,何況有風。他們裡面性子急的已經上表給皇上了,要不然我們哥倆也接不了這差事啊!”









他說著,殷祺從袖子裡拿出奏摺,放到了桌子上。









賈政只顧著擦汗,王子騰一把拿了奏摺,看了幾行,忽然怒道:“這和我王家有什麼關係?”









吳桐說:“這事兒要真的仔細說起來還是從幾天前說起的,幾天前有你們王家的豪奴去店裡,讓掌櫃的找東家來,商量著入股的事兒,東家不在,掌櫃回絕了,你們王家的奴才被趕出去還在門口罵人,打的就是你王大人的名號,來往行人左右鄰居都是聽見了的。王大人,這個你可沒法子推脫啊!”









殷祺說:“輿情洶洶,聽說翰林院已經準備好了,拼著命不要,要給百姓討一個說法。王大人,一味抵賴是不行的。”









謝大人看了看,這事兒已經不是官司的事兒了,是新舊兩派交鋒了,他不說話,作壁上觀。









賈政也知道這不是衝著榮國府來的,正經涉入其中的榮國府反而是個小蝦米,放在上皇和皇上眼裡不算一盤菜,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榮國府連成棋子的資格都沒有,是越發的沒落了。









王子騰這個時候真的盼著那家店是王熙鳳的產業,只要能找出來是證據是王熙鳳的產業,就能立即解脫危局。可實際上,最先燒掉的就是真實的賬本,王子騰翻地三尺也沒物證能證明這產業和王熙鳳有關係。留下的是假賬本,這個賬本上找不到真實東家的一點證據。









轉頭對謝大人說:“謝大人,我想問問,這賬本在哪兒?他們掌櫃的又在哪兒?誰是東家?既然是要私下和解,讓東家來。”









謝大人說:“賬本在,東家稍晚一會趕過來,他們的掌櫃的在外面候著呢。幾位要見見嗎?”









王子騰說:“見!”









掌櫃的進來,戰戰兢兢的給幾個人磕頭。謝大人溫言安慰:“別急,今兒是問你縱火案前後的事兒,你們東家一會就來,這位是賈大人,願意賠償。”









掌櫃放不開,戰戰兢兢的答應了一聲是。









看這是個安分老實的買賣人,眾人裡面,哪怕是一肚子火氣的王子騰也沒衝著他撒。









謝大人主動問:“本官先問你一些事兒,這裡不是公堂,你知道多少說多少,不用你簽字畫押,不用擔心。本官問你,先前為什麼那豪奴說這是王家的買賣,一定要入股呢?”









掌櫃的說:“這事兒說來就話長了,不是一兩句能說完的。









我們的生意要用香料,香料中很多名貴的都是南方才有,我們東家去南方買了香料如何運回來就是個事兒。聽說當年王家太爺管著水運,往京城求見王府的管家,沒見著。只能去求金陵的王家管事兒,可是金陵的王家也不是我們能高攀的起的,這不就想著從其他地方使勁了嗎。









我們東家就想攀關係,說是東家娘子也姓王,或許幾百年前是一家,這藉口雖然荒唐,但是也好用。據說當年王大人府上有很多連宗的,我東家的話人家也沒懷疑,當成了當年連宗的後人,金陵那邊的管事兒收了我們東家每年五百兩銀子的好處,幫著疏通關係,也僅僅是給各衙門打招呼而已,我們東家每年花費在運香料的銀子就有上千兩。









京城這邊,我們也是到各處花費銀子打點,就拿各個衙門來說......”









謝大人咳嗽了幾聲。









提示他這個不能說,掌櫃的立即住嘴,接著改口:“......京城這地方,也是要處處打點,各位都是大人,是富貴人,不知道我們這做生意的苦楚。這京城裡面有香會,凡是香料店都要入會,每年交銀子,不入會的生意做不下去。









除了和同行們有個好人緣,像是街面上的人頭,誰都不敢得罪,那些倒夜香的,要一年十幾兩銀子孝敬,要不然他們夜裡走到我們店門前,推著夜香車的手一滑,車倒了,臭烘烘的一灘倒在門前,我們只能認倒黴。









再有那些乞丐們也要交銀子,要不然他們弄幾個髒臭乞丐蹲在我們店門口,各位大人,我們店裡做的是體面人的生意,客人一來,這些乞丐上去討飯,還有過分的抱著人家的腿不讓走,多經歷幾次,這些客人都不來了,我們的買賣也做不下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不容易,說說王家的奴才,這事兒怎麼和王家扯上關係的?”









“小老兒人老話多,說著說著說歪了,還是接著剛才的說,不是說孝敬打點的地方多嗎?我們想要多做買賣,其實還是要往高門大戶去賣香,這不我們想往榮國府那邊送香,看看他們家的太太奶奶喜不喜歡,喜歡了她們回頭買,這不是又一樁好買賣嗎?









□□國府也是門檻高,思來想去,想著他們家的太太奶奶都是王家的,不如給這些陪房們送些好處,求他們把這些香獻給女主子們。就和這些人攀關係,說是多承蒙王家的照顧才有了我們的生意,還說了用的是王家的關係運香料,都是一家人。天地良心,我們只是攀關係啊!沒想到事兒成了這樣,真是一場劫難......”









謝大人不耐煩的敲桌子:“你別忙著哭,後來呢?”









“哦哦哦,後來就找到了他們家璉二奶奶的陪房來旺兒家的。那時候請他喝酒,他或許聽說錯了,聽成了王家的生意也未為可知。總之他是個實誠人,就常來幫忙,碼頭上三教九流,他每次去,用王家的名號給我們省下了不少的打點銀子。我們東家一合計,就不解釋了。這也是我們東家貪財,我早就說了,該花的銀子不能省,他不聽......”









老掌櫃哭哭啼啼說的也不清楚,謝大人只能忍著頭疼,溫言說:“你先下去歇著,等會有不清楚的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