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野 作品

第108章 第 108 章【24w營養液】




原挽姣一直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林雙徊。









她感知著他身上氣場的變化,注意著林雙徊身上那股劇烈的殺戮。









陳靳有好幾次還掙扎著想要爬起來,都被原棲風踩下去。









原棲風還抽空問了一句:“什麼情況?”









原挽姣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嘆了聲氣:“不確定。”









林雙徊看上去太平靜了。









在看完這封信之後,他又翻出了其他兩封看完,然後把陳灃的那一封扔給他。









從頭到尾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如果不是原挽姣提前知道了信裡的內容,她都快誤會這裡面是不是什麼都沒寫。









“不對啊……”她往後退了兩步,走到原棲風身邊,說,“換位思考一下,從小獨自長大,被最親的人恨著,心裡對親情有缺失和渴望,現在看到了真相,難道不應該覺得感動,或者至少是委屈嗎?”









原挽姣從預言裡預知了林雙徊的黑化,看到了林雙徊在被所有人背叛和拋棄以後,投奔黑暗與殺戮。









她以為,這封信可以至少讓林雙徊感到一些溫暖,讓他明白,自己仍然被愛著。









可林雙徊的表現太冷靜了。









甚至都沒有地上的陳灃看著動容。









陳灃只看了幾行,就已經紅了眼眶,幾十歲的人了,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擦著眼淚,將手中的信視如珍寶,一字一句地看。看到最後一頁,他甚至嘔出一口鮮血。









這才是原挽姣設想的畫面。









陳灃縱然愛妻,但他卻在用傷害林雙徊的方式證明自己的愛。這何嘗不是一種作孽?曾經他還覺得自己理直氣壯,現在他該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陳灃哭得吐血才是正常的,包括他趴在地上大喊大叫,一邊念著亡妻的名字,一邊對著自己傷害過的兒子說著無濟於事的“對不起”。這些都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林雙徊。









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只是在陳灃哭得要休克過去之後,才冷冷收回視線,朝陳靳走去。









原棲風給他讓出些位置,和原挽姣一起挪到旁邊,也不知道是在給他鎮場子,還是作為兩個掛件,呆呆站在他兩邊。









當林雙徊扇下第一巴掌的時候,原挽姣和原棲風都愣了一下。他們沒見過林雙徊這副樣子。









“你為什麼要把信藏起來?”林雙徊問陳靳。









得到的答案是一句句咒罵,毫無意義。









於是又扇下幾道巴掌,把陳靳的臉都已經打得皮開肉綻,看得原挽姣直起雞皮疙瘩:“我們家老么挺兇。”









原棲風卻說:“就該這樣。”









“陳靳,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講明白了,我讓你活,講不明白,我把你剝皮抽筋。”









林雙徊說話時語調很冷靜,但每個字都聽得陳靳渾身一顫。









“我……如果說了,你更不可能,讓我活!”陳靳的門牙有些鬆了,說話比較吃力,磕磕絆絆地說,“既然都會死,我才不會咳咳……浪費時間……”









林雙徊沒有接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帶著一些厭惡和煩躁。









就在這時,陳灃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朝陳靳撲了過去。









這是他最疼愛的大兒子,是他予以厚望的繼承人,可是他一拳打下去卻絲毫沒有留情。









“你怎麼敢做這種荒唐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陳灃受了傷,本就沒什麼力氣,一下就被陳靳推開。









陳靳反罵道:“全是我的錯嗎?!難道全是我的錯?當初那些神婆老道不是你找的?他們說林雙徊是煞星,你有懷疑過嗎?!是!是我當初把信藏起來,但一封信哪有那麼重要,根本就是你自己想要推脫責任找的藉口!”









啪的一聲,陳灃一巴掌扇過去,掐著他的脖子聲嘶力竭地喊:“如果我看到你媽媽的遺言,如果我知道她是心甘情願的,如果我知道……我……!你究竟為什麼把信藏起來,王八羔子!”









陳靳被他父親打得眼冒金星,卻仍然嘴硬得不肯說出為什麼藏信,他不斷反駁陳灃,說這麼多年他之所以去折騰林雙徊,也不過是因為陳灃的默許。









他始終不肯一個人承擔這麼大的罪責。









林雙徊忽然問:“陳靳,你的眼睛是怎麼瞎的?”









那一瞬間,陳灃停下,陳靳表情也難看至極。









任誰都能發現,他在心虛。









陳灃更是不敢置信地鼓著眼睛,質問道:“這也是你在撒謊?”









林雙徊看著他們二人,抿著唇,手不自覺地摸著信封。









那一年,林雙徊才歲,他能記住的事情並不多。唯一的記憶停留在陳靳說要帶他出去玩。









他興高采烈地去了,從此以後,人生便天翻地覆。









陳靳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原挽姣主動走上前,道:“我可以試試。”









調用巫妖靈,讓其他人看到陳靳的記憶,這事兒比較耗費靈力,而且對於記憶的抓取不一定那麼準確。但可以嘗試一下。









林雙徊卻擺擺手,說:“我來吧。”









下一刻,數根紅羽鋒利地刺入陳靳的身體裡,因為不是致命傷,雖然疼痛,但仍然讓他保有理智。陳灃剛才也受過這種痛,但只要忍過最初一陣,後面也就麻木了。









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但很快,這些紅羽竟然燃燒起來。









“啊啊啊啊!!!”









它們燒一下,停一下。陳靳渾身繃緊,脖頸間青筋暴起。不過個來回,就已經支撐不住。









林雙徊就又問了一遍:“說嗎。”









陳靳張著嘴,滿臉沒有血色地點頭:“一開始……只是意外……”









-









陳靳第一次看到那些信的時候,他連字都認不全。









他在書房和保姆躲貓貓,保姆沒把他找到,結果陳靳就睡在了櫃子裡。









醒來的時候發現書房裡有人,是已經快到預產期的林妁焉。









明天她就會去醫院裡面等待生產,所以今晚就把信都拿出來,準備放到行李裡。因為這幾封信的特殊性,不到最後一刻,最好是不要讓人看到。









結果就在這時聽見保姆在外面喊:“大少爺不見了。”









林妁焉一慌,連桌面都來不及收拾就跑了出去,走的時候還不忘鎖上書房的門。









陳靳還在為自己躲貓貓成功而興奮。









他爬到椅子上,無聊地看他媽媽的工作臺,因為認字不多,所以也無法第一時間看懂裡面的內容。只知道這封信上面分別寫著他、陳灃和林雙徊的名字。









陳靳把信拿在手上,想著等他媽媽進來的時候,問一下她,這上面具體寫了什麼。









然而卻聽見外面吵鬧的聲音。









林妁焉在找陳靳的過程中羊水突然破了。









別墅上上下下的人都忙作一團,陳灃更是第一時間準備車子,帶他老婆去醫院。陳靳被鎖在書房裡,喊了半天,外面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給他開門。









他嚇得不行,在書房裡躲了一夜,總想著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找他了。可是林妁焉難產,弟弟一天一夜都沒有順利出生。









陳靳被完全忘在了一邊,他被關在書房裡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原來弟弟的存在,會搶走一些東西。









但那時候他畢竟還小,對於這種心裡失衡的感覺,還不算體會太深。









第二天,保姆來打掃衛生的時候,才聽見陳靳在書房裡有氣無力地喊救命。









管家和保姆都嚇得不行,趕緊把大少爺抱回自己房間,陳靳發了一場高燒。可是他的爸爸媽媽竟然都沒有陪在他身邊。









陳靳能做出的最大的“報復”行為,就是退燒後,跑去書房,打算把他媽媽寫的那幾封信撕掉。









可惜他膽子又小,怕媽媽回來發現信被他撕了,會罵他。於是退而求其次,就把信藏了起來。









他這麼做,最初只是想讓林妁焉著急,到時候就會跟他道歉,說:“對不起寶貝,媽媽因為弟弟忽視了你。媽媽和你道歉。”









那時候他再把信拿出來,大度地原諒他媽媽。









後來才知道,已經沒有機會了。









林妁焉最終搶救無效,去世了。陳灃到最後也不知道陳靳被關在書房的事,那幾封信也終究沒有被看到。









陳靳一開始也忘記了。









因為陷入母親離開的重大創傷中,陳靳後來那幾年什麼都想不起來。









一直到十一歲那年,他要給房間換一個新的電腦桌。於是發現了積壓在抽屜最下面的那幾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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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帶著信,去找了媽媽的朋友。”









林雙徊讓他不用講廢話,直接說重點。









陳靳猶豫了一下,身上立刻又是火燒般的疼痛。他咬牙,只能交代了那一天的事。









陳靳沒有帶著信去,而是帶著歲的林雙徊一起去了。









他那時候只是想知道什麼是稀有血種,什麼是神鳥血脈。想著既然弟弟這麼特別,帶他去總沒有錯吧?









可惜他那次遇到的不是林妁焉的朋友,而是一群巫妖。









那群巫妖早靈力不強,平時不敢隨便出手,這次看到兩個小孩兒自己出門了,自然動了邪念。他們再弱,也比普通人類厲害些,搶個人不在話下。









陳靳被嚇得不行,扔了林雙徊就要跑,但巫妖也沒打算放過他,怕留下後患。









但最後,他被救了。









被彼時尚未覺醒血脈的林雙徊救了。









因為那時候林雙徊還小,能量腺都還沒有發育。他身上只有一種特殊的自我防禦機制,當受到威脅的時候自然就會啟動。









小小的林雙徊抱著陳靳,躲過了巫妖的攻擊。









陳靳哭得稀里嘩啦,怕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被燙得疼。林雙徊什麼都不懂,伸手給他擦眼淚。









手指碰到他眼角的瞬間,陳靳驚聲尖叫,猛地彈開,在地上打滾。









……









“是你弄瞎我的,我沒有說謊!”









陳靳回憶起那天,仍然感到眼球被某種鋒利的東西刺穿。









然而在場沒有一個人同情他。









原棲風恨不得一爪子把他嘴巴撕爛:“自作自受,你當初怎麼沒直接死那兒!”









原挽姣點頭:“這種垃圾活著幹嘛。”









連陳靳最親愛的父親,聽完以後也只是沉默地垂下了頭。









一個謊言,毀了林雙徊的一生,而他仍然不覺得自己有愧於心。









“我只是不服……為什麼是你?”









陳靳把頭埋起來,甕聲甕氣道,“……為什麼只有你是特別的,天賦,幸運,甚至她的命……你特別到她得為你獻祭自己。我呢?她明明也給我寫了信,但我卻沒有機會看到。我就只是普普通通地出生,普普通通地長大。憑什麼?我就不是她的孩子嗎——唔唔!”









陳灃揪著他的衣領,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臉上砸:“你這混蛋,怎麼敢做這種事!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們一家人!”









陳靳也紅了眼,一邊擋著陳灃,一邊反罵他:“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在你眼裡,孩子真的重要嗎?你心裡從來只有你想象中的過去,打吧,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總要找一個人來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