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這是原泊逐過得最累的一個週末。









為了避免再遇到任何計劃之外的事,星期天一整天,他都待在家裡沒有出門。









等吃了晚飯,他不得不去取眼鏡,否則明天更沒時間。









在去眼鏡店的一路上,原泊逐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每過一個路口都要嚴陣以待——他不想再次偶遇任何人。









所幸,那該死的鬼打牆一般的巧合結束了。









原泊逐一路平安地回來。









他坐在沙發上,電視機裡放著新聞,原紀朗在陽臺打電話,柊舒坐在按摩椅上刷著購物平臺,原挽姣似乎很疲憊,早早進房間睡覺了,原棲風依然不在。









一切都是那樣安詳寧靜。









很好,生活迴歸了它應該有的單調。









當新聞裡播放了一則昨晚發生的惡性鬥毆事件時,原泊逐抬起眼,沉默地看著電視畫面。









在城北的一個廢棄工廠,發現了幾具屍體,根據警方調查,是外力攻擊造成失血過多死亡,現場血流成河,死者面目全非。









有一個人的脖子到胸口都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刀傷——但最新消息說,法醫鑑定結果,那不是刀傷。更像某種野獸留下的爪痕。









但因為過於鋒利,且無法檢查出殘留物,現在還在調查中。









原泊逐忽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食指上無形的追魂絲牽引著遠處的原棲風。









大多數情況下,原泊逐相信原棲風的分寸。









這麼多年,無論原棲風表現出如何奇怪的舉動,受過再多的傷,原泊逐都沒有去深究。他相信原棲風不會傷害自己家人,這就夠了。隨便他在外面做什麼原泊逐都不管。









但殺人,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理想中普通生活的範疇。









他應該去看看原棲風最近到底在搞什麼鬼了。









“弟弟。”









柊舒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原泊逐轉頭看她,並且成功躲過了她又一次摸頭攻擊。









“這周家長會是幾點鐘來著?”柊舒沒rua到兒子腦袋,雙手撐著沙發,滿臉不高興地看原泊逐,“爸爸太忙,去不了,這次媽媽去。”









“週五下午三點。”









“嗯嗯,那媽媽需要做什麼準備嗎?比如……”她眨了眨眼,狡黠地笑著,“弟弟有沒有早戀被老師抓住之類的,需要媽媽幫你圓謊的話,提前打招呼哦。”









原泊逐對她的異想天開已經習慣,只說:“沒有。”









“哎呀。”柊舒看上去很遺憾,“你十八歲了,再不早戀就晚了呀!”









原泊逐心想,早戀這件事對他來說已經晚了千八百年了。









“早戀什麼早戀,誰早戀,早戀誰?!”









打完電話的原紀朗從陽臺走進來,聽到早戀兩個字,就豎起了眉毛,情緒高漲,瞪著原泊逐,“誰家姑娘,快讓老爸看看!”









原泊逐:“……沒有這回事。”









“唉,姐姐告訴我,弟弟最近可能會走戀愛運,還讓我多給點零花錢,萬一弟弟要給人家買定情信物。”









柊舒走過去挽住原紀朗的手,頭靠在他肩上,一臉幸福同時又滿眼同情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說,









“但是呢,我們弟弟一點也不可愛,哪裡有人要和他戀愛呀。”









原紀朗眉毛平回去,不贊同地反駁柊舒,道:“那可不一定,姣姣說有,那多半就有。”









“但姐姐也可能在逗我們呢。”









“她敢,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敢拿這個開玩笑,回頭我就批評她。”









“哎呀,只是在說早戀,還沒有到結婚呢。”









“戀都戀了那還不結婚?!”









“還不一定戀呢——”









原泊逐蹭的一下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了兩人一眼,沉默地走回了臥室。









把他爸媽關於他早戀可能性的討論關在了門外。









-









與往常無異的週一,與往常無異的升旗儀式。









原泊逐仍然走在人群最外側,隨著大家的腳步一點點往下挪。









“這周事情好多啊!又要家長會又要迎新晚會。”









“迎新晚會就不用你操心了,壓根兒就沒你的座位。”









“誰說的?我在學生會有認識的人,他們給我留票了。別嫉妒,哼哼,這就是朋友多的好處。”









“我去,真的?那你也幫我要張票吧,我想去看三個校花跳爵士!”









……









走到一樓的時候,擁擠的人群總算分散開。









原泊逐他們班的同學倒是非常團結地聚攏在一堆。









大概是對於週五在不夜洲的經歷仍舊留戀不已,他們正聲音高亢地聊著天,恨不能拿大喇叭告訴所有人全班都去不夜洲玩了的事情。









原泊逐永遠是集體生活的一個另類。









即便他參與過這次聚會,但仍然沒有給任何人留下太深的印象。









他一如往常,一個人走著。









但原泊逐很享受這種被人遺忘或無視的感覺,因為省去了與人說話的工夫,他正好專心地魂飛天外意識打坐……









“同學!”









原泊逐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他的意識打坐被中止,第一反應是對方認錯人了。









在學校裡,不會有人特地和原泊逐打招呼。









“我找了你好久。”









……看來沒有認錯。









就是來找他的。









林雙徊小跑兩步到原泊逐身前,轉過身面對著他,後退著走路。









一邊走一邊說:“我本來以為你是我們那層的,原來是在樓上嗎?”









原泊逐只看了他一眼,便偏開視線,眉心輕擰。









他不擅長應對這個狀況。









回想在咖啡館的碰面,林雙徊對他視而不見,再經過週六玄天山那一夜,林雙徊更是在他面前暴露了更多破綻。









難道不應該更加避之不及,假裝不認識麼?









為什麼卻要在擁擠的人群中,特地來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