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林雙徊一頓,少有的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大概是因為沒有想到,陳靳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他。









看著酒杯,林雙徊嘴角遲遲沒能重新笑起來。









“你明年就十八歲了。”









一直拿他當空氣的陳靳忽然站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然後舉著手裡的威士忌,與他手中的香檳碰了碰,又說,









“爸爸很信那些大師的話,只要你成年了還沒有覺醒那什麼什麼破玩意兒,你就能回家了。開心嗎?”









那些人說,如果林雙徊十八歲還沒有覺醒任何稀有血脈,說明他只是個普通人,他母親的死或許和他無關。









但如果覺醒了,那麼必定就是林雙徊害死了林妁焉,而未來,他不祥的血脈還會牽連整個陳家。









而現在,距離林雙徊十八歲,還有幾個月。









陳灃其實已經漸漸心軟,開始等待小兒子回家的那天。









但顯然,陳靳並不想弟弟回來。









說完,陳靳仰頭喝掉了一整杯酒,然後看著林雙徊。









“你也幹啊。怎麼?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我氣,甩我臉子是吧?”









陳靳看他端著酒杯不動,嗤笑道,“那能怪我嗎,是你太怕貓了。這毛病得改。”









有幾個陳靳的狐朋狗友聚了過來,沒什麼眼力見兒地加入話題,聽到一半就接茬:









“怕貓?誰啊,連貓都怕,這麼膽小。”









陳靳朝林雙徊努努嘴,滿臉不屑:“他唄,我難得邀請他去我新家參觀,還把我最心愛的貓放到院子裡陪他玩,結果他嚇得屁滾尿流的,哭著叫救命,哈哈哈!”









眾人跟著一起笑,評價林雙徊嬌弱。









林雙徊垂著眸,嘴角扯出一個要笑不笑的弧度。









他怕貓這件事確實很值得笑話。









但那天,陳靳放出來的那隻貓,是體重逼近四十公斤的猞猁,而且還是陳靳剛買回來,沒有養熟的野物。









它不服馴養,保留狩獵本能,把突然出現的林雙徊當成敵人,差點將他當場撕碎。









林雙徊是連看見一隻橘貓都會喘不過氣來的廢物,哪裡經得住那種場面。









他最後雖然不至於屁滾尿流,但一路跌跌撞撞,在暈過去的邊緣。









不過他沒有哭著叫救命,這是陳靳胡說的。









林雙徊知道陳靳喜歡折騰他,但不會真的殺了他。陳靳只是想看他難受,看他痛了,就舒坦了。









在猞猁抓破林雙徊肩膀,準備咬上去的時候,陳靳就讓飼養員和保鏢把貓帶走了。









那時候陳靳應該也嚇到了。









因為林雙徊的肩膀和靠近脖頸的地方被拉出幾道又長又深的爪痕,鮮血橫流,慘不忍睹。









好在送去醫院及時,也沒傷了要害。比起疼痛,林雙徊更多的是受到驚嚇。









現在好了傷疤忘了疼,林雙徊今天竟然還敢來找陳靳。









換個人都不至於這麼沒骨氣。









但林雙徊這個人不太記仇。









大概是因為從小到大受過不少傷,已經很習慣。









他幾乎不會覺得委屈。









而且聽慣了“你把你媽害死了”“你哥哥因為你瞎了一隻眼”這樣的話,林雙徊有時候覺得自己遭點罪也是應該的。









他倒真希望那天的事成為契機,讓陳靳明白,親兄弟沒有隔夜仇。









但看著手裡的酒杯,又開始覺得一切很荒謬——他怎麼會相信陳靳肯跟他道歉?









“林雙徊。”









陳靳忽然喊他。









旁邊說話的人都安靜下來,等陳靳發言。









林雙徊也抬頭看他。









“喝了它,我們還有的聊。否則你就再也別想從我這兒聽到任何媽媽的事。”









媽媽,一個既遙遠又親近的人。









林雙徊的出生伴隨著林妁焉的去世,他很想知道媽媽是什麼樣的。









有時候陳靳折騰夠了,會和他聊起媽媽。









通常是在喝多了腦子糊塗的時候,跟林雙徊講些零星的回憶——









“剛懷上你的時候,媽媽就給你取了名字,我嫉妒死了。我想為什麼你能姓林,我就姓陳。我也想跟她姓。而且媽媽起的名字也好聽……不過老爸後來揍了我一頓,我就覺得姓陳也挺好。”









“媽媽很漂亮,比你在電視上看到的任何女明星都漂亮一百倍。你有點像她。但也只有一點點。”









那是陳靳唯一還像個哥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