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仙蹤 作品

第104章 第104章

 否則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都會疾言厲色地讓她滾。

 從記事至今,嶽含舒已經八歲了,完全是被疼愛著長大的。

 最近的情景在此之前她根本沒見過,更沒經歷過。

 真的好可怕啊。

 而在家裡兩個大人爭吵的話語與過激舉動中,嶽含舒竟然非常突兀地想到嶽或。

 她想,以前的嶽或過得就是這種日子嗎?

 每時每刻、甚至每分每秒都在提心吊膽,都在恐懼。

 要很小心地哄爸爸讓他別生氣,也要很小心地哄媽媽讓她別難過。

 可饒是如此,他們的厭惡仍然越來越深。

 嶽含舒無聲地哭,很想問問有經驗的嶽或到底該怎麼辦。

 她不想再害怕了。

 —

 嶽或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早上被林是非哄著起來簡單洗漱,吃了早飯就重新睡下。

 直到現在。

 言千黛跟林倚白誰也沒問。

 昨晚明明下了雪,今天卻不是陰天,暖陽特別亮堂,窗外的樹梢和地面不見丁點兒雪花。

 初冬雪果然還是威力太小。

 嶽或的半邊臉都埋在枕頭跟被子裡,頭髮凌亂眉尖蹙著,滿腦子都是昨晚林是非在套他話。

 例如——林是非問接吻可以嗎?嶽或慣著他說可以,林是非又問親鎖骨可以嗎?嶽或還慣著他說可以。

 總之無論這樣還是那樣,嶽或都會說可以。

 然後林是非大概是覺得那時候的他太聽話太好欺負了,就突然說道:“darling,可以不可以用床底下的那些東西?”

 嶽或回答“可以”都回答出經驗來了,張口正要說出肯定的答案,千鈞一髮之際連忙回神剎車,義正辭嚴:“......不可以。”

 首次提取拒絕的林是非沒有感到絲毫驚訝,因為嶽或本身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的,聞言只笑著哄他:“那以後是不是可以?”

 嶽或回答:“不要。”

 林是非問:“為什麼?”

 嶽或還是之前那句話,小聲委屈嘟囔:“我應付你自己......都不行呢。”

 林是非心都化了,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只好一次次地親他。

 “darling,星星......你要起床跟我簡單收拾下去學校了。”

 夢裡的林是非還在沒事找事兒地哄他鬆口,現實裡的嶽或仍然咬緊牙關說“不行”,雙方正在嚴肅交戰,耳邊傳來熟悉的音色時,嶽或還有點懵。

 睜眼看到林是非近在咫尺的面容他還輕微地咯噔了下,脫口而出道:“你先離我遠點兒。”

 “說什麼呢,”林是非捏他臉,威脅,“再說一遍。”

 被嶽或牴觸了,林是非有點不開心,但他知道這並不是星星真的遠離他,所以沒有發難。

 但警告還是要警告的。

 嶽或撇嘴,果然沒敢再說第二遍,只小聲道:“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不會斷片就算了,還什麼都往外說,就是任人欺負的料。

 聞言林是非低笑兩聲:“幹嘛不喝啊。”

 “星星喝多了多可愛啊,真的好棒。”

 “......滾。”嶽或把人推開掀被子下床,把林是非提前給他準備好的高領毛衣跟外套穿好,去洗漱。

 “不滾嘛。”林是非綴在人後面進浴室,“星星餓不餓?”

 嶽或點頭:“餓。”

 “那我們在家先提前吃點晚飯,等下了晚自習再吃宵夜。”

 “好。”

 藝考已經結束,所有學生都要開始正常上晚自習了。

 雖然嶽或還是想逃課,但他身邊有林是非,管他管得嚴,逃不了。

 出發去學校時,天邊的夕陽只剩下了層非常淺淡的紅。

 過紅綠燈的空擋,林是非去奶茶店買了兩杯熱奶茶,在冬天裡喝很應景。

 是不可多得的靜謐安好。

 ——如果快到學校門口時沒有看見不速之客的話。

 “嶽、嶽或......嶽或!”一道男人的身影在看到想要見到的人後便直直地衝過來。

 嶽或剛好在吸奶茶裡的椰果珍珠,被這突兀的一嗓子喊得嚇了一跳,根本沒聽出來是誰,只顧著咳嗽了。

 “星星,沒事吧。”林是非忙伸手給他順背,嶽或咳了幾聲後就搖頭,“沒......咳、沒事。”

 同時抬起眸子看向了眼前的方向。

 陳譚淵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穿得很單薄。哪怕今天有太陽當空,在天色逐漸沉暗、氣溫又降下去後也凍得夠嗆。

 嘴唇都是青的。

 這段時間他不知道都過了什麼樣的日子,似乎是隻能顧得上活著這一件事了,不修邊幅,鬍子拉碴。

 “嶽或——”

 “就站在那裡,”在陳譚淵徹底靠近前,林是非就把嶽或往身邊撈,冷聲道,“如果你敢碰到他,我把你的手剁下來。”

 陳譚淵的腳步便倏地停止。

 “我不碰他不碰他。”他倉惶地頓在原地,手不知所措地蹭著褲腿。

 林是非冷眼以對,嘴上卻還算有禮貌:“這位不知道叫什麼的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

 “我......想跟嶽或說句話。”

 除了下意識地確認對方是誰的第一眼,從始至終被提到的嶽或就再也沒看陳譚淵。

 好像多看兩秒都是髒。

 “跟我說一樣。”林是非冷漠道。

 “不一樣!”陳譚淵即刻出聲反駁,說完覺得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會惹人討厭,又趕緊自主降低,他眼睛死死地盯緊嶽或,顫抖著聲息道,“我想、我想跟你道歉,我想要......”

 “林是非。”嶽或旁若無人地打斷這截還在進行的話音,側首看向身旁。他抬手抓住一點林是非的藍白校服的衣襬,隨後覺得不夠,又往他身後躲去,為當年連 16 歲生日都沒過的自己尋求依傍港灣。

 不硬撐不遮掩。

 嶽或像撒嬌似的小聲:“老公,我害怕,快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