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千觴 作品

第116章 第 116 章



馬車行進途中, 小程大人著實無聊得很,飽讀傳奇話本的他已經在腦海中給許疏樓補充出了一個完整的身世——對馬匹那麼熟悉,大抵是關外那邊養馬的馬戶出身,後來可能家中出了什麼變故, 流落青樓, 如今又帶著姐妹逃了出來。




為此, 他還特地叮囑了書童他們不要去打聽她們的過往, 以免勾起人家的傷心事。




許疏樓上一次被人當成脆弱的瓷娃娃般對待時,還是身體變小時被師妹揣在懷裡的那陣子, 此時小程大人一行倒還沒誇張到那個份上, 不過與她交談時也是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戳到她敏感之處的模樣。




傍晚時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他們停下來尋了處山洞生火休憩的時候,許疏樓就對師妹道:“氣氛好似有些古怪,要不, 我乾脆就向他們坦白身份吧。”




白柔霜託著腮:“其實也沒甚麼區別,你看, 他們若得知你是修真界惡名遠揚的許疏樓, 與你說話時也一樣要小心翼翼。”




許疏樓失笑:“我的惡名倒還沒傳到凡界呢。”




話雖如此,她也沒有繼續糾結於這一點,正巧那邊生好了火, 小程大人招呼她們過去烤火,兩人便湊了過去,一道聚在火堆前。書童又給每人分了熱茶捧著暖手。




外面的細雨不多時就變成了暴雨傾盆, 一陣緊似一陣,在地面上濺起一層白濛濛的水霧,遠處山峰樹木籠在一層朦朧當中,山洞外的野花被打得花枝零落。




小程大人顧影自憐, 吟了句詩:“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我豈不就是那即將被雨水摧折的名花啊! ”




在場所有人虎軀一震,都被這話震到失語。




白柔霜湊到師姐耳邊低聲道:“咱大外甥還挺多愁善感的。”




小程大人吟罷傷感詩句,轉身望向眾人,似乎在等人安慰,離他最近的許疏樓默默把手裡的茶杯遞了過去:“多喝熱茶。”




“……”




半晌後,火堆旁的護衛開口打破了沉默:“我想我媳婦了。”




觸景傷情的氣氛蕩然無存,小程大人喝了熱茶,嘟囔著去睡了。




許疏樓主動提出守夜,白柔霜打著哈欠硬是要陪她。




許疏樓讓她枕在自己膝上歇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小時候,我特別喜歡下雨天,”許疏樓望著雨簾,“我父親常說,喜歡雨天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旱季的農人,還有一種就是我這樣無所事事不必在雨天出行勞作的富貴閒人。”




“令尊這不是……挺明白的嗎?”




“明白,也不代表就能做好。”




許疏樓伸手去接雨滴,很快手心裡便積起了一小窪雨水。




白柔霜抬眼看她:“現在呢,還喜歡嗎?”




“喜歡啊,春雷冬雪,夏雨秋風,都叫人喜歡得緊呢,”許疏樓笑了笑,“我今日許是被小程大人染上了幾分多愁善感吧。”




白柔霜就在連綿的雨聲和師姐柔和的嗓音裡進入了夢鄉,夢裡有紅爐帳暖,有雨打殘荷。




眾人醒來時,已是東方既白,雲銷雨霽,空氣中漫延著雨後獨有的那種清新。白柔霜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此時很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與大家一道打點行囊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