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指責





為什麼,為什麼歸希文就這樣幸運呢?




他這幾日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歸希文卻每天精神抖擻。




是啊,像歸希文這樣擁有幸福家庭又深受上司寵愛的人,每天能不開心又幸福嗎?




人與人的命運,為什麼會如此不同?




秦長康沉默地盯著自己手中的保溫杯,回到工位,開始偷偷觀察歸希文的一舉一動。




歸希文像往常一樣,平靜地工作,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秦長康心裡卻默默開始打鼓,歸希文不可能沒有發現賬本丟了一部,但是他為什麼沒有聲張?




莫非,他打算自己重新做一部?




不可能,各部門送過來的核銷材料早就送到核銷員手中,要是重新做賬本,歸希文肯定會去核銷員那裡要材料,可歸希文從始至終沒有過這樣的行為。




歸希文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在拖延被大家發現的時間?




可是明天就要進行賬本的第二次核銷,歸希文就算今天連夜趕賬本也不可能做出來,明天遲早要被大家發現。




歸希文到底是怎麼想的?




秦長康一直到下班也沒有弄懂歸希文的意圖,他只瞧見歸希文像往常一樣,神色如常地下了班,臉上看不出任何擔憂的情緒。




歸希文推著自行車,一直走回大院,臉上的情緒才稍稍顯露。




和往常一樣,他停好自行車,走進家門。張冬玲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他淡淡應了一聲,走到沙發上坐下。




誰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除了顧櫻。




顧櫻輕輕瞥他一眼,等客廳裡無人的時候,她湊近歸希文,小聲問:“工作上發生不愉快了?”




被顧櫻這樣直白揭露出來,歸希文稍稍有些驚訝,他原本並不打算把工作的事情帶到家庭之中。




歸希文嘆了一聲,只道:“沒什麼,一點小事。”




既然歸希文說是小事一樁,那大概也算不上什麼大事。顧櫻又湊近他,“既然是一點小事,你怎麼看起來情緒不高?”




歸希文噎了一下,伸手去捏顧櫻的臉。




脫口而出:“一天沒見到你,當然情緒不高啊!”




端著滿滿一大碗湯從廚房裡走出來的張冬玲恰好聽到這一句,忍不住調侃:“哎喲,羞死人啦。”




到了吃飯的當口,這事也就這樣揭了過去。既然歸希文不願意明說,顧櫻也沒再追問。




只在晚上,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顧櫻說起另外一件事:“希文,我後天要和劉小姐一起去參加展覽會。”




“什麼展覽會?”歸希文摟著身邊的人,輕輕撥弄她額前的碎髮。




顧櫻吃癢,抓住歸希文的手,回道:“時裝展覽會。”




這些天店面還在裝修,劉小姐不肯閒著,打聽到市裡文化館要辦時裝展覽,趕緊託人要到兩張票。




想想以後門店開業會接觸到這些東西,顧櫻也沒有拒絕。




“我陪著你去吧。”歸希文說。




顧櫻搖頭:“時裝展覽會的票很難搞到,劉小姐只弄了兩張,你要去也沒票。”




歸希文只是淡淡一笑,“那不難。”




顧櫻一愣,怔怔看向歸希文,想到歸希文總是替張冬玲弄票,雖然不知道他哪來的門路,但顧櫻瞬間對他的話信服幾分。




或許歸希文還真能搞到票。




顧櫻還是那副態度,“算啦,展覽會不在週末,你還要上班,總不能請假去看時裝展覽會吧?”




“也不是不可以。”歸希文垂著眸子說。




顧櫻微怔,兀地笑起來,“看來你最近很不想去上班啊。”




歸希文沒接話。




顧櫻見他不接話,繼續道:“那也不行,你要是請假去展覽會,這事被咱媽知道,肯定要批評你不務正業,到時候這罪名要我背,我不幹。”




歸希文徑直將顧櫻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以此堵住她的嘴。




顧櫻被悶得透不過氣,推開他,氣得在他胸前拍了好幾下,洩氣之後,她盯著歸希文的眼睛,直問道:“最近和秦長康相處得怎樣?”




歸希文眸子一動,眼裡的情緒轉瞬即逝。




他拉過顧櫻緊緊抱著,將腦袋垂在她肩膀,懶懶道:“睡覺。”




避而不談顧櫻的問題。




顧櫻回抱住歸希文的背,在他後背輕拍兩下以示安慰。




果然,果然是與秦長康之間的問題。




顧櫻還記得之前搬家的時候,秦長康招呼同事過來幫忙的場景,那時候的秦長康善心熱情,客氣又周到。




只是人不可能永遠一層不變。




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劉曉梅能對她生出嫉妒之心,同一個屋簷下的秦長康,內心裡大概也對著歸希文報以同樣嫉妒的心態。




歸希文沒有明說,顧櫻也已經猜到大概,她溫柔地一下一下拍著歸希文的後背,像哄小孩入睡般,耐心十足。




歸希文微微怔住,他最受不住顧櫻這樣體貼溫柔的模樣,情動之下,他拉過被子,一把將兩人罩住。




還未有所行動,窗外一陣煩人的雜音闖入房間,打破滿室旖旎。




歸希文從被子中探出頭,不滿地抱怨:“這是誰大半夜不睡覺在大院裡鬼哭狼嚎?”




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




是一個女人尖銳又充滿憤怒的叫吼。




好心情被破壞殆盡,歸希文站起身,推開窗朝外張望。




房間裡的窗戶看不到外面大半的光景,歸希文趿上拖鞋,走到客廳,準備從客廳裡的窗戶往外望。




他開門的動靜惹得張冬玲也順勢跟出來,張冬玲滿臉怨氣地對著窗戶邊的歸希文解釋:“別看了,是明雪。”




歸希文一怔,“明雪?”




瞧見顧櫻也從房間裡走出來,張冬玲乾脆拉過兩人,解釋道:“你們剛搬回來,還不知道,最近一個月,明雪經常會在半夜和張闊吵架,吵得兇的時候,明雪就會站在大院裡絮絮叨叨罵人。”




顧櫻和歸希文都聽得一愣一愣,彷彿會幹出半夜罵街這種事情的女人並不是明雪。




眼見兩人臉上露出不相信的情緒,張冬玲也覺得有幾分好笑,“你們別不相信,我說的可都是實話,要不你們自己去窗戶外看看,看看外面那個在咆哮的女人是不是明雪。”




顧櫻和歸希文雖然心裡不相信,但也沒有去窗戶邊求證。




他們都明白,張冬玲的話應該是實話。




客廳裡靜默一瞬,外面女人的嘶吼聲更加清晰,像潑婦罵街那樣充滿不堪。




歸希文沒忍住,很是不解地問:“明雪和張闊兩人,現在已經鬧到這種地步?”




“唉,可不是麼。每週都要鬧那麼一兩次,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你們也別看了,過不了幾分鐘,明雪就會自己消停。”




幾分鐘之後,果然如張冬玲所說的那樣,大院外面的嘶吼聲消失,一切恢復成平靜的模樣。




歸希文和顧櫻卻沒了睡意,拉著張冬玲詢問具體情況。




張冬玲瞭解得不算清楚,她把從吳嬸那裡聽來的消息一一托出:“這兩人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天天鬧不愉快,張闊這人呢,跟個啞巴似的,也不說話、也不牢騷,每次吵架就聽到明雪一個人在那裡嚷嚷。”




“據說明雪她媽楊永梅現在也很不待見張闊,楊永梅不僅不待見張闊,也不待見明雪,明雪現在和張闊吵了架,不敢回孃家,就只能在大院裡鬼喊鬼叫,這麼丟人的方式都沒能讓楊永梅心軟,看來明雪這次不知道怎麼惹她媽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