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秘密
張闊顫慄著,哽咽著,無神的眼眸裡透出深深的無奈。
或許當初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顧櫻沒有給他任何反悔的機會。
顧櫻嫁給歸希文,那麼決絕,那麼果斷,一切都無可挽回。
張闊痛苦地閉上眼睛,將一切情緒壓下。再次睜眼,他眸子只剩一片澄明。
“顧櫻。”
他低低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壓在心裡許久的話想說出來時,嘴裡彷彿藏著無數阻礙,始終說不出口。
“顧櫻。”
他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這次聲音大了些。
不等他接下來的話說出口,顧櫻一把捂住他的嘴,神情嚴肅地示意他不要再出聲。
雜貨間外面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有人在門外停了下來。
顧櫻下意識和張闊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
外面有位阿姨嘟囔:“這裡面有人嗎?門怎麼關上了?”
隨後是用手輕輕推門的聲音。
那一瞬間,顧櫻的心跳到嗓子眼。
她往旁邊看了一眼,張闊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抱臂靜靜望著她,似乎在觀察她焦急的情緒。
瘋了,張闊簡直瘋了!
他難道真的不害怕被人發現嗎?
顧櫻神情冷漠地盯著張闊,她不知道張闊在打什麼主意,但她不想再這麼被動下去。
出乎意料的,顧櫻上前一步,走到門口,對著外面的人道:“有人在裡面,我來找暖水壺,不知道這門怎麼突然卡上了,阿姨,你幫我從外面推推,看看能不能推開。”
外面的人聞言,果然按著顧櫻的指示用力推了幾下,沒推開。
顧櫻在裡面上了兩層栓,推不開是理所當然。
“看來的確卡住了,阿姨,能不能麻煩你去叫希文過來一趟。”顧櫻湊近門邊,對著門外的阿姨道。
“好的,你等等哈。”阿姨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顧櫻俯著身子,從門上細細的縫隙中窺見阿姨離開的背影。
身後的張闊這時終於有了些慌張,“你讓歸希文過來做什麼?”
顧櫻不語,只依舊盯著門縫外面的情況。
“顧櫻,你打算攤牌嗎?”這下輪到張闊猜不透顧櫻的想法。
顧櫻依舊不回答。
片刻之後,她嘴角揚起笑容,淡淡道:“來了。”
“什麼來了?”
張闊詫異的聲音剛落下,門外響起歸希文急促地詢問:“顧櫻,你在裡面?”
顧櫻貼著門縫,饒有深意地回望張闊一眼,笑著接話:“是啊,我在裡面找暖水壺,不知道這門怎麼卡住了,希文,你從外面幫我推一推,看看能不能推開。”
顧櫻說話的功夫,手上已經將兩層門栓打開。
歸希文只要從外面輕輕一推,這門就會被推開。
張闊看著顧櫻手上動作,眉頭緊鎖。
外面的歸希文已經開始發力,“好,我使勁推一推,你向後退一點,別撞到你。”
咔嚓一聲,門不費吹灰之力地推開,一道亮光射進黑暗狹窄的空間。
顧櫻揉了揉眼睛,站在門口抵住歸希文前進的腳步,她從打開的門縫中走出去,自然而然挽起歸希文的胳膊。
正要離開之時,歸希文卻反手一扣,將顧櫻整個人重新拉入雜貨間,並順手關了門。
顧櫻:?
顧櫻當場愣住,下意識往歸希文身後查看一圈。
張闊不見了人影,他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
但他總歸還在雜貨間裡面。
還是早點出去比較好。
顧櫻怔怔看向歸希文,眼裡滿是不解,還來不及詢問,歸希文已經俯身抱過來。
他龐大的身軀完全將顧櫻包圍住,腦袋埋在顧櫻肩上,沉沉闔眼,沒有吭聲。
顧櫻卻明白大半,她嗅到歸希文身上淡淡的稻香味,輕聲問:“你喝酒了?”
“嗯。”歸希文拖長了尾音,帶著一種睡醒後的迷糊。
他抽菸,但酒量不大,能喝啤的,不能喝白的。
今天要上桌的酒,只有白酒。剛才拆酒時僅僅嚐了一口,這會兒已經開始發作。歸希文抱著顧櫻,淺笑:“等下若是醉了,恐怕要你載我回家。”
歸希文的確醉了,他平時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抱住顧櫻,也不會將腦袋埋在她頸線,以這樣親密地姿勢呢喃。
若是換個時間或者地點,顧櫻或許會順著歸希文的情緒,可現在在雜貨間,在不知道躲在何處的張闊偷窺的視線中,她忍著情緒,輕聲哄道:“咱們先出去吧。”
“不出去,外面吵,這裡安靜。”歸希文一用力,將顧櫻抱得更緊。
無聲無息的雜貨屋中,昏暗狹窄的空間裡,顧櫻任由歸希文抱著,沒有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櫻感到脖子上貼著一片冰涼,那是歸希文的唇。
雜貨間中陳舊腐朽的氣味混合著淡淡稻香酒味,一路慢慢升騰,從脖子間蜿蜒而上。
歸希文近在咫尺的呼吸逐漸開始變得厚重,變得混亂。
偏偏是這個時候,偏偏這個時候歸希文他情動了!
顧櫻無奈。
這雜貨間裡不只她和歸希文兩人。
想到有一雙眼睛正處在黑暗角落裡無聲地觀察這一切,顧櫻心中忍不住膈應,即便落在她脖子上的吻又輕又柔,她也提不上勁。
顧櫻伸出手按在歸希文腦袋上,趁著他不注意,將旁邊的木栓推開,拉著歸希文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去洗洗臉吧,你有點醉了。”顧櫻自顧自說著,將歸希文帶到水槽處。
張濤從外面進來,正好瞧見兩人從雜貨間出來,忍不住笑嘻嘻地上前調侃歸希文,“剛才就讓你嚐了一口而已,不會一口白酒就醉了吧?”
顧櫻聞言,叮囑張濤:“等下吃席,你勸著他一點,別讓他喝太多。”
將毛巾放在旁邊之後,顧櫻轉身走出去,經過雜貨間,她輕輕瞟了一眼,裡面一眼望到底,空空蕩蕩,也不知道張闊出來沒有。
收回視線,顧櫻沉著臉走出大門。
張濤還在她身後大叫:“喂,顧櫻,你這可沒交代對啊,我酒量比希文還差呢,他勸著我還差不多。”
見顧櫻身影走遠,張濤收了話頭,看向身旁的歸希文:“得得得,你別裝了,你酒量雖然不行,總不至於一杯倒吧。”
歸希文已經清醒很多,他還是往臉上澆了一層冷水。
水珠潑在臉上,沾溼額前的碎髮,不甚澄明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晰。
他的確不是一杯倒的酒量,但有些時候,非得藉助酒醉才能名正言順地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只是……
歸希文雙手撐在水槽處,想起剛才顧櫻的拒絕,神情變得冷峻。
張濤卻十分沒眼力勁地湊近他,八卦道:“你和顧櫻剛才在雜貨間做什麼呢,門還關上了,說吧,你剛才是不是藉著酒勁做壞事?”
歸希文拿起旁邊顧櫻剛才放著毛巾,擦了一把臉,無事張濤的八卦問題,徑直走了。
張濤好奇心發作,追在身後問:“哎呀哎呀,這麼說來我是猜對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