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家宴



回到家裡,顧櫻想起剛才歸希文提到的事情,問他:“那咱們是不是要提前準備給你們科長的禮物?你們科長有什麼愛好?”




歸希文隨手打開電視機,回想科長鄭強華平時在辦公室裡的舉動,道:“喜歡喝茶、抽菸,辦公室裡擺了一些工藝品。”




“那你準備買什麼禮物?”顧櫻問。




歸希文往椅子上一靠,用手臂枕著腦袋,長嘆一聲:“還沒想好。”




顧櫻去陽臺收衣服,她站在陽臺上,軟綿的聲音被風吹進客廳:“要不我明天去大市場逛一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禮物,家裡暖水瓶不夠用,我明天順便買一個新的回來。”




歸希文一雙眼睛掃向桌子底下兩隻紅漆外殼的小暖水瓶,淡淡應道:“好。”




瞧見顧櫻捧著一堆衣服進屋,歸希文有意無意盯著衣服堆,嘴唇一張一合,猶豫半天才終於開口:“要不你也幫我買……”




顧櫻偏頭,接話:“買什麼?”




歸希文頓了頓,“褲衩子”個字終究沒能順溜地說出來。




他原本有四條短褲,才搬到新居來兩天,就損失了兩條。




第一天他洗短褲的時候,沒注意,順手一倒,把短褲順著水倒了出去,鑽進下水道口,沒法再穿。




第二天他放小心了些,成功洗完短褲,晾到陽臺沒一分鐘,一陣大風過來,褲衩子飄上天空,飛得不見蹤影。




平時他換洗的衣服都是顧櫻給他一起混著去洗衣機裡洗,但是短褲都是他自己動手,顧櫻並不知道他缺短褲的現狀。




歸希文剛才聽到顧櫻要去大市場,順手買暖水瓶的事情,很想張嘴讓顧櫻順便也幫他買幾條短褲。




可是話到嘴邊,“褲衩子”個字似乎燙嘴。




歸希文努力半天,望著顧櫻一臉疑惑的表情,終究還是忍下了。




算了,還是週末的時候自己去買吧。




顧櫻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歸希文的回答,只見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沒事人一樣看電視。




顧櫻收回目光,納悶地開始疊衣服。




疊著疊著,顧櫻看到夾雜在衣服堆中的歸希文的貼身短褲。




她兩隻手指夾起短褲,將短褲完完整整展示在面前。




左看右看,心裡琢磨,難不成剛才歸希文欲言又止的事情,和短褲有關?




她突然想去檢查一下歸希文還剩幾條短褲,正要往衣櫃走,一轉身,歸希文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房間門口,抱臂靜靜望著她。




想起剛才高高拎起歸希文內褲一陣查看的場景,顧櫻心裡莫名一虛,她靜靜站了好一會兒,發覺歸希文沒什麼動靜,他充滿別種意味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她臉上,而是落在她手上。




順著歸希文的視線往下,顧櫻看到了正端正擺在自己手上的褲衩子。




顧櫻:“……”




顧櫻微笑著把衣櫃門打開,不慌不忙把手中的褲衩子放進衣櫃,“我替你疊好衣服,正要放進衣櫃呢,有什麼問題嗎?”




面前的人臉上鎮定自若,不知情的估計以為她真的無動於衷,但她耳尖卻泛起的一層不易令人察覺的粉紅。




歸希文盯著她,喉嚨裡冒出一股癢意,“沒有。”




顧櫻摸摸鼻尖,避開歸希文的目光,繼續若無其事地疊衣服。




次日一大早,顧櫻吃完早餐,稍稍歇息一下便出了門。




大市場裡面人依舊很多,有些是拖家帶口,有些是孤家寡人,熱熱鬧鬧的叫喊聲充斥整個市場。




顧櫻隨便逛了兩圈,直奔賣暖水瓶的家電店。




各式各樣的暖水瓶擺在店內桌臺上,最常見的是鐵皮暖水瓶,暖水瓶瓶身印著花樣繁多的花紋,屬牡丹花最多。




花開富貴的好兆頭讓牡丹花紋的暖水瓶賣得最緊俏,另外還有一些梅蘭竹菊,只要能想到的花紋,基本上都能找到。




鐵皮暖水瓶旁邊還擺放著竹篾外殼的鋁皮暖水瓶,這種老式暖水瓶是父輩們以前家居必備,這些年不常見了,店裡也只有少數幾款。




最近新型起來的暖水瓶是套著塑料外殼的暖水瓶,通身紅色或者通身翠綠的外殼看上去十分扎眼,飽和度過高的顏色讓整個暖水瓶透出一股新奇的做派。




顧櫻站在令人眼花繚亂的暖水瓶前,正要仔細挑選,突然瞧見旁邊一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也站在暖水瓶堆前,和她一樣,正在糾結,不知道選哪一款比較好。




顧櫻有些想笑,她走過去盯著暖水瓶一個一個仔細看著,旁邊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轉過身來,看見顧櫻,驚訝問道:“你是希文的對象嗎?”




女孩出人意料的詢問讓顧櫻臉色一頓,她上下打量面前的人,面前的女孩年齡和她應該差不多,對方面容姣好,身材高挑,氣質出眾。




是一個看著令人賞心悅目的姑娘。




顧櫻不認識這樣的姑娘,她的記憶不錯,如果見過這樣的姑娘,她不會忘記。




回想起女孩的開場白,顧櫻敏銳地抓住關鍵字眼,反問道:“你和希文認識?”




女孩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希文的大學同學吳雨靜。”




吳雨靜?沒聽說過。




不僅沒聽歸希文提起過,甚至也沒聽張冬玲、歸向榮以及其他任何歸家的人提起過。




看來只是歸希文在大學裡的普通同學。




顧櫻伸出手回握,“你好,我是顧櫻。”




吳雨靜握著手,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顧櫻,過了片刻,她緩緩揚起嘴角:“你好像並不認識我,我之前去過希文家裡,見過他母親,阿姨沒有提起過我嗎?”




對方嘴角邊帶著些輕蔑的笑意,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她的語氣很微妙,不如她的表情那樣外露,如果只是乍然一聽,斷然聽不出她話裡炫耀的意味,以為只是在說些稀鬆平常的客套話。




顧櫻彎起一雙眸子,客氣又有禮貌:“沒有聽媽提起過,原來你還來家裡拜訪過啊,那怎麼結婚的時候沒有瞧見你啊?”




吳雨靜一怔,看著面前人一臉真誠的模樣,她差點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對方只是在單純發問。




可對方話裡的意思,處處都不單純。




吳雨靜也不惱,只笑著說:“希文在大學裡有很多朋友,起初他結婚,我沒受到邀請,我還挺生氣,心想希文怎麼不讓我這個老同學參加婚禮。後來你猜怎麼著,我去問了其他同學,咱們班的同學沒有一個受到邀請。”




“這可是終身大事啊,這麼大的事情,希文竟然連一個大學同學都不邀請,我之前還挺弄不明白的,現在嘛,倒是有些明白了。”




吳雨靜的目光在顧櫻身上淡淡掃了兩眼,這兩眼成功詮釋了她話裡意猶未盡的意思。




吳雨靜其實不是第一次見顧櫻,這是她第二次碰見顧櫻。




第一次見面是在麗麗照相館,那天她碰見一位化完妝的新娘,隱約從隻字片語中瞭解到這便是歸希文的新娘。她那時候覺得顧櫻也還行,只比她矮了些,瘦了些。




沒想到那只是化妝的功效,卸完妝後的顧櫻她剛才差點沒認出來,歸希文這妻子竟然一點也不白,瘦瘦小小的一個,看著著實配不上歸希文。




難怪歸希文結婚的時候不邀請他們這幫同學,估計是丟不起這個人吧。




顧櫻聽著對方話裡帶話,保持著比吳雨靜更好的修養,她面露微笑,臉上絲毫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滿,“是嗎,吳同學,你明白什麼了呢?”




“我在想,我要是不被同學邀請參加婚禮,肯定會先自我反思一下,我和那位同學的關係是不是真的如此要好,再想想我是不是有什麼做得不妥的地方得罪了人家。總之,我斷然不會在沒被邀請參加婚禮的情況下沾沾自喜,隨意揣測別人的用意。”




吳雨靜一聽,臉色頓時黑下來。




她沒想到歸希文挺話少的性子,他妻子倒是伶牙俐齒,不是個省油的燈。




可是自己明明也不比顧櫻差啊,她都上門去見過歸希文母親,明明張冬玲對她挺喜歡的,怎麼到頭來歸希文卻選擇了這個其貌不揚的丫頭?




吳雨靜受過的教育讓她無法對已婚之人糾纏,歸希文結婚之後,她對歸希文那份執著就已經深埋心底,落灰塵封。




現在瞧見歸希文這個模樣的妻子,她心裡到底有些不甘。




大學的時候,她聽聞歸希文要和大院裡的明雪訂婚,那時候她也有不甘心,她和歸希文是同班同學,朝夕相處的日子沒能讓她近水樓臺先得月。




最後歸希文竟然還是要和大院裡的姑娘在一起,她不太甘心,她和明雪的條件差不多,如果歸希文能選擇明雪,為什麼不能選擇她?




現在碰到顧櫻,吳雨靜倒是希望最後和歸希文在一起的是明雪。




起碼那樣,她覺得自己輸得不是太虧。




吳雨靜黑著臉,內心冷笑,正要開口反駁,卻瞧見面前的顧櫻說完話,看也不看她,轉身去挑選暖水瓶。




顧櫻挑中一個塑料外殼的暖水瓶,遞給店老闆,“老闆,聽說在現在這種塑料外殼暖水瓶很吃香是不是?據說比鐵皮殼的暖水瓶更保暖,有這樣的效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