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也也 作品

第123章 第 123 章




凌振安慰時蔓幾句, 見她漸漸恢復,這才看向地上仍然蜷縮著的田遠。









田遠真是被一腳踢慘了,肋骨都不知斷了幾根, 像狗一樣卷著身體, 卻不服氣地抬起眼睛, 對上凌振冰冷如刀的目光。









這一刻, 兩人的視線交錯,彷彿可以穿梭時光。









只是, 凌振的眸子裡那凜冽深刻的恨意,要比田遠更多。









甚至讓田遠有些怔忡, 他不明白, 他好像以前並不認識這個野獸一般的可怕男人,為什麼這男人會用這樣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凌振緊握著拳頭, 衣服下的手臂間, 青筋暴露,如同蜿蜒著遒勁的青龍。









他胸腔內無形的煞氣, 殺戮的衝動都在不斷膨脹,快要吞噬他的理智,讓他變成一個猙獰的野獸。









沒有人知道, 凌振有多恨眼前的田遠。









那是深入骨髓的, 將之挫骨揚灰也絕不會忘記的終天之恨。









上輩子, 就是田遠殺了時蔓。









只不過這輩子他的名字、工作、住址都不一樣了,唯獨相貌沒變。









凌振還深深記得他收到時蔓死訊那一瞬間的感覺……這個世界天旋地轉, 他差點沒站穩,好像隨時都要瘋掉。









可當他問及“是誰幹的”,卻得不到答案。









沒人知道時蔓為什麼被殺,也沒人知道殺人犯是誰。









好像除了他, 根本沒人在意時蔓是怎麼死的。









同樣,也沒有任何線索留下,更沒有證據留存,甚至發現時蔓屍體的目擊證人,也只有寥寥幾句證言,並且因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一問三不知。









凌振沒有氣餒,他繼續找,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這上面。









那時候,他已經了無生趣,為時蔓報仇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經過漫長的搜尋,他終於找出了這個人。









可,那也只是他心中的嫌疑犯。









沒有證據,他無法將對方繩之以法,法律更是難以制裁對方。









所有辦法用盡,凌振最後只能第一次背棄他所有的規則和信仰——









他帶著槍,直接找到“田遠”,一槍崩了。









什麼違反紀律,什麼濫用私刑,凌振全都拋到腦後,為之付出任何慘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他只知道,要為她報仇。









他當然很清楚這樣做有多不對。









可是對不起,他沒有辦法了。









他無法看著殺了她的人卻還逍遙法外,即便出此下策,也要拼盡最後一滴血為她報仇。









就這樣,“田遠”倒在了血泊裡,可凌振心裡的恨意仍無法消散。









他開了很多槍,直到子彈都打完,“田遠”的腦袋變得血肉模糊。









可有什麼用呢?









那個活生生的,會罵他,會瞪他,會嫌棄他,會吵他鬧他的那個時蔓,再也回不來了。









凌振鞋底沾滿鮮血,他一步一個腳印踩著走到門口,抬頭望去,正是旭日東昇的時候。









日出很美,照進他染血的眼睛裡。









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揩了一把,血痕在臉頰蔓延。









凌振低頭,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









上面時蔓挽著他的手臂,兩人衝鏡頭笑著,他略顯拘謹,她卻漂亮而自然。









這是他和時蔓的第一張照片,也是結婚照。









凌振的指尖撫過上面的時蔓,她還是鮮活而美麗,目光好像能從照片裡穿出來望著他,隨時能活過來。









陽光在照片上她的眉角處灑下一片婆娑的光。









凌振微抿起唇角,將照片按在胸口,另一隻手拿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殺了人,但不後悔,因為除了他,沒人再會為她報仇。









同時,他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









可凌振沒想到自己一閉眼,再一睜眼,竟然重生了。









簡直像在做夢。









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他居然還可以重新活一次。









這輩子,他提前知道所有事,能充分準備,打最有把握的仗。









所有的悲劇都不會再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一次。









尤其是眼前這個殺人犯。









凌振太瞭解這個男人,上輩子找他那麼久,又研究他那麼久,現在他一個眼神凌振就知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









見田遠的手揣在懷裡,凌振立刻一腳踩住他的手肘,對跟來的警察說道:“他懷裡有東西。”









警察立馬進入警惕狀態,其中一人彎腰,果然從田遠懷裡的口袋裡摸出一袋辣椒粉。









原來剛剛,田遠還不甘心,正是想朝凌振撒辣椒粉,做最後的掙扎或是報復。









不過他沒能成功。









他永遠都不知道,凌振比他自己還了解他,不止能預判他所有的行動,還知曉他那些不為人知的算盤和秘密。









……









看樣子,時蔓似乎已經逃過了命中註定的生死危機。









凌振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總算可以落地。









警察面容嚴肅,給男人帶上手銬,扣押他離開。









凌振扭頭去查看時蔓身上有沒有傷勢。









時蔓安然無恙,反倒是羅建白一手的血往下滴,看上去頗為嚴重。









“多謝。”凌振眸光微凝,朝羅建白鄭重地說出這兩個字。









“我說過,保護學生,是老師的職責。”羅建白笑了笑,唇瓣勾勒出幾分蒼白,“換了其他學生我也會這樣,不要多想。”









凌振望著羅建白,薄唇微啟,仍是那兩個字,“多謝。”









“羅老師,救護車來了,您快去醫院吧。”時蔓看到京南醫院的救護車呼嘯而來,忙打斷兩人的對話。









京南醫院就這麼一輛救護車,是凌振請來的,他趕來時怕有什麼意外,提前叫人拿著他的證件去通知,所以來得還算快。









救護車上下來的護士見慣了大風大浪,即便羅建白滿手的血,她也波瀾不驚、不緊不慢地給他簡單包紮處理了一下,再叫他上車。









時蔓也想跟上去,卻被護士攔住,“抱歉,救護車空間太小,您不能上去。”









羅建白失去血色的臉仍泛著笑容,他抬起另一隻完好的手擺了擺,“我沒事,不用跟著來,我只是手受傷,其他一切都好。”









“……時蔓,你先處理好你的事。”羅建白提醒,讓時蔓別忘了來這一趟的目的。









田錦欣的確是個好苗子,無論從舞蹈天賦還是性格品行來說,都值得進入京北文工團,被好好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