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也也 作品

第64章 1800評論加更

 那人影見忽然來了這麼多人,忽然一個閃身,消失在重重樹林間。 戰士們都追過去了,凌振沒動,他很擔心時蔓,顧不上其他任何人。 “你……”時蔓緊咬著唇,見到凌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即便在夢境裡經歷過大風大浪,可說到底也沒有生死危機這樣殘酷。 剛剛在生與死的那道鬼門關走了一遭,現在心尖都還是顫的,被嚇得好久好久都緩不過神來。 直到她被凌振抱回他的營帳內,她還眼睛發直地望著前方,雙手發抖,只知道拽著凌振的衣角不撒手。 在他的懷裡,貼著他硬邦邦的軍裝,讓她有著一種奇異的安全感,說不上來。 凌振走不開,只能將她攬在懷裡,扭過頭吩咐鍾臨,“把我的罐頭拿來。” 鍾臨正捂著眼睛,怕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呢,聽到凌振的聲音,立馬站直道:“是!” “等等,還有一件事。”凌振招手叫鍾臨過來,小聲在鍾臨耳邊說,似乎是吩咐他去辦什麼事。 時蔓沒有聽清,但她也沒什麼心思去聽。 腦海裡回想著的,還是剛剛在野外靶場裡那驚魂的時刻。 直到鼻尖傳來菠蘿的甜香味兒,她一怔,回過神來,發現是凌振單手拉開了一個糖水罐頭,取來勺子,遞到她面前。 這是拉練的時候首長們才有的特供,黃澄澄的菠蘿削得乾乾淨淨的,泡在糖水裡,顯得又大又甜,還沒吃就先分泌口水。 尤其是她們拉練行軍只有粗糧饅頭和稀飯喝的時候,能吃上這麼一個糖水罐頭改善伙食,簡直難以想象。 時蔓怔怔地接過罐頭,舀起一塊菠蘿放進嘴裡。 比她想象中還要甜,好像有細細的光隨著糖水漏進心裡,在悄無聲息地填補著那些瘡疤。 凌振低沉的聲線適時響起,“別怕,我在。” 他出現得很及時,要是再晚一秒,時蔓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掉了。 她忽然又有些後怕,眼眶漸漸蓄起眼淚,還沒掉落,就全被凌振的手背擋了回去。 “別哭。”他說著,又遞過來一個糖水黃桃罐頭。 每天的拉練特供,他全都沒捨得吃,給時蔓留著。 他的關心總是這樣笨拙卻實在,就像他現在看到時蔓哭,卻笨嘴拙舌說不出安慰的話,除了說“別哭”,就只會給她擦眼淚。 但時蔓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喜歡現在這樣的他。 夢境裡曾嫌棄他不會說話,但她漸漸發現,富有安全感的行為要比說一萬句甜言蜜語,都有用得多。 她舀起另一顆菠蘿,喂到凌振嘴邊,“我不哭,你吃。” …… 等兩人吃完罐頭,時蔓才終於徹底恢復過來。 在剛剛吃罐頭的時候,凌振也派了人去軍醫那兒打聽。 聽說汪冬雲和救她的那個男人都被送到了衛生員那兒,都沒什麼大事。 汪冬雲雖然腹部中了彈,但取出來了,沒有傷到器官,只是很長一段時間無法下床走動,得好好躺著養傷。 那個男人大腿受傷,也行動不便,暫時住在軍醫帳篷裡休養,文工團裡還會給予他一定的補償和獎勵,感謝他的見義勇為。 時蔓暫時鬆了口氣,不需要再掛心這個。 她又和凌振說了兩句,這才回想起她最開始的目的,是要找凌振來學習打靶的。 驚魂未定的她這時候自然又沒了學的心思,但她找凌振要了幾句打靶的秘訣,說自己先揣摩學習,隨後就去看汪冬雲去了。 等時蔓離開,凌振的眼神迅速變冷,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狼性殺氣,打開抽屜,盯著裡面的一個文件袋。 上面寫著“趙文”這兩個字,只有姓名,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一旁的鐘臨看得有些膽寒,小心翼翼走過去,遞來一份資料。 “團、團長,這是我去搜集的關於趙文在這附近的活動軌跡。” 凌振沒打開看,直接將“趙文”的文件袋打開,將這兩張紙放進去。 他看向鍾臨,沉聲問:“你認為,剛剛那人是他嗎?” “……”鍾臨嚥了下口水,光是讓他這麼猜想,就已經心跳如擂了,但他還是緊張卻鄭重地說道:“團長,根據我的經驗,趙文肯定有很大的問題。” “嗯。”凌振將那文件袋重新封上,扔回抽屜裡,眸子裡化不開的濃戾。 這事,這仇,都得留到拉練結束後回去再辦。 接下來更重要的事,是第二天就要正式舉行的打靶比賽。 這次比賽將採取個人賽的形式,每個□□上去的人以一對一的形式比賽打靶,最後累計分數,按團隊總分排名。 …… 可是臨上陣前,器樂隊有個女兵也不知道是吃壞了東西還是昨晚上沒睡好,忽然鬧肚子疼,上不了場。 這下,空出的一個名額,讓首長們都很為難。 文工團裡本來擅長打靶的文藝兵就少,少了一個,不知能找誰補上。 時蔓一看,趕緊舉手道:“張團長,讓我去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拿到凌振的打靶秘訣後好好研究了一番,並且晚上還偷偷找了凌振,讓他給她加練。 把這秘訣傳授給身邊幾位姐妹後,她們也有了一定的進步。 時蔓知道自己一下子不可能變得很厲害,但以凌振教她的兩招應付應付,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張志新不知道這些,時蔓偷偷去找凌振也是違反文工團熄燈紀律的,所以她不敢說。 因此,張志新只覺得頭疼,他可是見識過時蔓十發子彈都完美避過靶子的,怎麼敢讓她上。 但時蔓挺著胸脯,含著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還扎著一甩一甩的馬尾辮,扛起槍來顯得特別神氣的樣子,表情期待,摩拳擦掌。 “……”張志新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自信,他閉了下眼,糾結片刻,最後只好應道,“行吧,你上。” 反正也沒抱什麼希望,文工團一直就是來墊底的,她想玩就讓她去玩吧。 必輸無疑的局面,不丟人。 果然,如張志新所預料的那樣,文工團的文藝兵們上場打靶的戰績慘不忍睹。 一直在倒數第二和倒數第一的名次上來回波動著。 張志新已經麻木了,他甚至在祈禱老天保佑,只要不是最後一名,就是巨大的進步了,足夠讓他面上有光,可以說出去炫耀。 但同樣的,另一個團的團長也在祈禱。 可千萬不能輸給文工團! 他們雖然是通信團,和那些步兵野戰兵比不了,但也不能輸給唱歌跳舞的文藝兵啊!那得多丟人! 誰也沒想到,今年比得最為水深火熱的,竟然是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的名次之爭。 一個個都打紅了眼,集體榮譽感太強,所以贏了就狂喊亂叫,輸了就痛哭流涕,分外熱鬧。 因為今年有凌振他們團在,誰都知道他們團在他的帶領下是出了名的厲害,妥妥的第一名,根本不指望能贏過他們。 所以今年最大的看點,竟然成了文工團和通信團到底誰會成為墊底的存在。 賭上榮耀和名聲的戰鬥,也格外激烈,大家都緊緊盯著比分。 咬得很緊,不分上下,不到最後一刻根本看不出來到底哪個團更勝一籌。 實際上,到了最後一刻,也看不出來。 文工團只剩下時蔓沒上場了,而通信團已經全都打靶完畢,目前兩個團的積分剛好還差一分。 也就是說,如果時蔓贏了,能拿到兩個積分,那文工團就超過了通信團,成了倒數第二。 如果時蔓打了個平手,拿到一個積分,那就和通信團並列倒數第一。 更差一些,時蔓如果輸了,一個積分都拿不到,那文工團就直接倒數第一了。 這下,無論是文工團還是通信團的很多雙眼睛都盯著時蔓,視線一刻也不敢移開。 其他團的戰士們也都圍觀看熱鬧,悄悄議論著時蔓能不能拿到積分。 他們都見過時蔓跳舞、唱歌、彈鋼琴,知道她文藝天賦有多厲害,所以就不信她在打靶上也能這麼厲害。 何況有人說去年就見過時蔓打靶,全脫靶了,都不知道今年怎麼文工團還讓她上,這不是相當於白送嗎? 張志新也很懊惱地閉了下眼,他沒想到最後整個比賽的關鍵成了他選上去的最後一個人。 早知道這樣的話,他怎麼能隨便答應時蔓呢,當然得好好挑啊! 幾個副團長都多看了他好幾眼,弄得他有些尷尬,只能裝作沒看到,懷有最後一點渺茫的希望看著時蔓。 萬一、萬一她能行呢? 在文工團眾人寄予厚望的眼神裡,時蔓站到靶場中央。 主持比賽的戰士問她,“時蔓同志,你現在可以隨意挑選你的打靶對手。所有沒被挑選過參加比賽的人,都可以選。”他再次宣佈規則。 這次的打靶比賽,每人都有一次挑選別人的機會,當然也有可能被挑選。 文工團的文藝兵們心裡都沉甸甸的,因為通信團大多數的軟柿子都已經被她們捏了一遍,所以留給時蔓的可選擇項並不多,甚至可以說幾乎為零。 大家都揪起心,看時蔓能不能選中一個稍微沒那麼厲害的。 誰知時蔓的目光掃視一圈,她忽然轉身,對準已經穩穩拿到第一的團,指著最前面的那個身影,“我選擇和他比,凌振。” 靶場上,因為時蔓的這句話,先是集體沉默靜謐了幾秒,隨後引起滿場沸騰。 凌振,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都沒人敢主動挑選他做對手。 他是全軍聞名的神槍手,根本沒得比。 但時蔓不一樣,所有人都知道時蔓不一樣。 也因為這樣,所以大家都激烈地議論起來—— “時蔓好狡猾啊!她選凌團長,這不就是故意要凌團長輸給她嗎?” “凌團長會輸給她嗎?那凌團長一直引以為傲的從無敗績的光榮事蹟,不就要沒了嗎?” “可凌團長那麼喜歡她,追了那麼久才讓她答應和他處對象,如果不輸給她的話,她肯定要生氣的吧。” “她敢對凌團長發脾氣?” “她哪裡不敢啊,我都見過她對凌團長吹鼻子瞪眼的,甩臉子呢。” “她這不是給凌團長出了個難題嗎?這要凌團長怎麼選吶。” “是啊,首長們都看著,凌團長要是輸給了一個文藝兵,那以後不是要被人笑話死嗎?” “……凌團長真可憐,這對象也太驕縱了,不過我覺得凌團長不會讓她贏,還是榮譽更重要。” “就是,我看這個時蔓就是仗著自己漂亮,就是矯情,想跟大家顯擺凌團長有多喜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