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也也 作品

第48章 11.14更新

 雖然嘴上那麼說,但其實對於時蔓而言,她對凌振的抗拒,已經遠比她自己所意識到的還要低。 她甚至有時候會想,許多事情,都已經跟夢境裡完全不同了。 她從舞蹈隊到了歌隊,在文工團也完全不是夢境裡的邊緣人物,已經混得風生水起,那麼多女兵都親熱地喊她“蔓蔓姐”,她的話有時候比隊長還要管用。 父母也提前從邊疆回來,有她在身邊開導安慰,加上京北城的醫療水平,也不會再像夢境裡那樣自責愧疚,鬱鬱而終。 至於凌振,他也早早當上了團長…… 時蔓會忍不住做一些猜測,比如凌振要是改掉夢境裡那個死性子的話,她和他的結局是不是也會不一樣。 …… 晚上,洗塵酒結束後,時母來到時蔓的房間裡。 母女倆好久都沒有這樣,一起望著窗外的星星,說著心裡的話。 時母替時蔓將頭髮捋好,溫柔地問:“在想妹妹?” 時蔓點頭,“總擔心她。” 但擔心也沒用,以父母恢復身份和工作後的關係,能動用的尋找妹妹的力量已經成千上百。 如果這樣都沒有線索的話,時蔓和父母也只能繼續選擇好好生活。 才能撐起一片天,等妹妹回來。 時蔓和母親互相安慰了幾句,打氣鼓勁,讓對方變得樂觀。 遼遠漆黑的夜幕裡,星辰在閃爍,照亮著京北城,想必也照亮著遠方的妹妹,思念與記掛可以在這一刻牽連時空。 時母靜了一會兒,忽然換了個話題。 “蔓蔓,聽你爸說,你很不喜歡凌振?” 在文學方面多愁善感的時父似乎並不擅長感知感情上的那些口是心非,彎彎繞繞。 他聽風就是雨的,全都告訴了時母。 時蔓咬著唇,既沒點頭承認,也沒搖頭否認。 在她認知裡,自己在父母面前還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孩,聊這種感情上的事,還怪難為情的。 時母見時蔓不說話,她繼續開口道:“其實凌振那孩子,我看著挺不錯的。” “……今天跟不少來的客人也打聽過,對他豎大拇指。” “……他這種有責任心的好男人,挺少見的。” 時母對凌振的評價很高,時蔓聽了一半,沒聽一半。 別的不說,至少“責任心”這塊,凌振的確沒得說。 誰知接下來時母卻說了件讓時蔓很震驚的事。 “我聽說啊,他們團裡那棟家屬樓,又舊又破的,就是他主動申請修繕,畫了圖紙,跑了很多個地方簽字,修廁所、修廚房,弄隔音板等等,為戰士和家屬們改善了生活環境,所以大夥兒都對他讚不絕口。” “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副團長,像他這麼對戰士們關心負責任的副團長,太少見了。” 時蔓聽完半晌,愣了愣道:“修家屬樓?哪一棟?” “他們團裡不是隻有那一棟家屬樓嗎?”時母奇怪地看著時蔓,“你應當比我更清楚吧。” 時蔓徹底呆住。 時母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覺了。” 可她走後,時蔓很久都沒有上床,還坐在沙發裡發著呆。 凌振怎麼忽然就知道給那棟家屬樓改造了呢? 難怪他也不像夢境裡那樣,需要跟人換房子住了。 在夢境中,他換房子只是幫助了一個家庭,卻害了她。 現在,他不僅幫助了一整棟樓的家庭,也沒有犧牲自己的任何利益。 時蔓不得不說,她對凌振又有些刮目相看了。 因為這個,凌振趁放假買了油淋鴨特意給時蔓送來的這天,時蔓下了樓,到街邊去見他。 “凌振,是不是你把我父母從邊疆撈回來的?”時蔓也不繞彎子,直接就問他這個。 凌振長睫顫了顫,看向她,卻抿緊唇,一臉不願意說的神情。 “凌振,你說話呀。”時蔓白了他一眼,氣得跺跺腳,“最煩你這樣子,跟個死人一樣。” 她終於憋不住,在夢境裡想罵的話,都一股腦說出來。 凌振仍然沉默著,他黑沉如水的眸子裡多了一縷無措,因為時蔓又在生氣,他知道自己必須開口,卻不知該如何說。 邀功嗎?這不是他做這件事的初衷。 如果承認,反倒顯得他是為了什麼目的才去忙活的。 見凌振還在猶豫,那溫吞安靜的表情讓時蔓看著就來氣。 她伸出三根手指,給他下最後通牒,“你要是再不說話,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 這一招果然管用。 凌振瞬間抬起眸子,薄唇輕啟,沉默許久才說出一個字,“是。” 一個字總比沒有強。 這對凌振來說,已經是階段性的進步。 他以前為時蔓做什麼,從來都不會主動說,免得讓她覺得是在施恩圖報。 這一個字,是新的突破。 但時蔓並沒有打算因此放過他。 今天既然來找他,那就必須讓他好好地開口。 她上前一步,離凌振更近,問道:“你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勁兒,把我父母撈回來?” 凌振徹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薄薄的唇瓣動了動,又歸於沉默。 時蔓直視著他,“我都還沒答應和你在一起呢,你就付出了這麼多,以後我要是嫁給別人,你不會覺得虧嗎?” 凌振被問得皺起眉,說實話,他沒想那麼多。 只是希望時蔓高興,就這樣做了。 他還深深記得上輩子時蔓接到父母死訊時痛徹心扉的哭泣,他沒見她那麼傷心過,他好像也跟著難以形容的難過。 糟糕的感受,千萬不能再經歷。 凌振也沒假設過“時蔓嫁給別人”的可能,但今天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化成無形的針綿綿扎過來。 “你高興就好。”他憋了半晌,有了這樣的回答。 時蔓一聽,挑挑眉,笑起來,“只要我高興?這幾個字聽起來,你真是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呀。” 凌振瞳眸微縮,他真的沒見過像時蔓這樣可以隨隨便便把“喜歡”掛在嘴邊的女人。 可時蔓不但自己說,還要湊近了問他。 “所以,你是很喜歡我對吧?” “……”凌振別開眼。 時蔓往左一步,又對上他的臉,“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喜歡我呢?” “……”凌振只好把頭扭向另一邊。 金燦燦的日光照在兩人身上,他漸漸泛紅的脖頸和耳根都格外明顯。 時蔓覺得很有趣,又踮起腳湊到他眼前,“你如果不說話,那就是否認了唄。不喜歡我啊,那我走。” 時蔓轉身,手肘忽然被拉住。 聽到身後凌振低啞的聲線終於被她逼得開了口,妥協無奈地承認。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