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顆桃
血水相融,畫中美人一襲紅裙,腰別桃枝,較之過去的淡泊色彩更具一種進攻性的、驚心動魄的美麗。
——恰與今日所見相似。
禪院巡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忽然發現少女的影子裡暗藏著五條覺的名字。那抹深色與陰影融為一體,若非細看難以辨別。
他將自己入畫了。
現實無法相見,畫中緊密貼合。
五條覺喃喃:“真想變成她的影子,和她形影不離……”
他病的渾渾噩噩,卻每日堅持為紅雨姬作畫。
最開始,他畫的全都是那日的紅雨姬。到如今他思念過度,所繪的都是想象中的少女,撫琴的、跳舞的、出門遠遊的、端莊而坐的……
此前禪院巡從未在意,可是,這幅畫為什麼和那位姬君妝束一樣?難道說,他之前所繪的紅雨姬也都是她嗎?
他看向室內的殘卷,悉數被五條卷燒燬。所以,又是隻有他一人窺見的紅雨姬。
可五條覺明明累於身體被困在宅中,沒有任何可能性能接觸到她。
為什麼?
心底有個聲音卻在回答:
——是他的愛意,讓他跨越一切界限,得償所願地“看”到了紅雨姬。
禪院巡以難言的晦澀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友人。
他以為自己已是快人一步,卻是自以為是,步步在後。
可他的愛意不遜色於友人分毫,為什麼?
心底彷彿有什麼野望不斷滋生。
五條覺身體已經在好轉了,將紅雨姬的消息告訴他也進益不大,反而,他心思活潑可能會按捺不住想跑出去,還有可能會耽擱他靜心養病的治療。
許久,黑髮青年才緩緩地、動作僵硬地搖頭:“……還沒有消息。”
“麻倉葉王近日多在家中,除了與藤原家官復原職的棋師交際外無任何動向。今日被藤原北政所夫人所託前去藤原宅驅邪,我與他撞見一面,以言語相諷後他也很是驚訝,神情不似作假……或許與他無關。”
“這人一貫會裝模作樣,長著顆七巧玲瓏心。”
五條覺發笑,緩了許久。
“我派去送禮想與他結拜為兄弟的侍從愣是迷了路,在京中繞了三天三夜方才歸家……咳咳……想不到他竟這般沒有容人之量,倒是讓我更加懷疑了。”
結拜兄弟。
禪院巡:“……”
換作以前的五條,要是麻倉葉王送禮來,他可能翻臉就去麻倉葉王父母墓前結拜,當麻倉葉王的叔叔。
“他藏不住的,紅雨姬那樣的人,註定不會默默無名……”五條覺喃喃說,“我要快點好起來了……”
“馬上就是踏歌節會了,去年我還與麻倉葉王一同跳舞,如果姬君能看見的話,或許就會施愛於我了吧……”
禪院巡不贊同:“你還在病中。”
“且參演人選已定。”
五條覺說:“那就只跳給她看。”
……
與此同時,初桃已從麻倉葉王口中瞭解了禪院巡。
比如近日來一直心懷不軌,盯著麻倉家,甚至於現在做出了共享式神視野、跟蹤尾隨的事。
陰陽師還有意無意地澄清了“家藏美玉”的流言——“禪院大人似乎是喜歡上了一個女子,誤以為她與我有關,方才做出如此行徑。”
如此一來,心有所屬的禪院巡卻來與初桃見面,就顯得這人不太行了。
果然,初桃立即將心有所屬的傢伙叉出了攻略角色列表。
至於他的狗勾……
她低頭看向麻倉葉王腳邊嗚咽的小白犬。
對抗陰陽師已讓它精疲力盡,但初桃只一注目,它好像又有了力量,無聲又倔強地朝陰陽師吼叫著,像是將他當作了洪水猛獸。
初桃問:“禪院還能通過它看見我們嗎?”
麻倉葉王否認了。
初桃又問:“那,可以將它給我嗎?”
這隻小狗竟然幫著主人尾隨跟蹤,實在令人髮指,快到她懷裡狠狠教訓一頓。
『你對玉犬(白)的好感值:300(+100)』
麻倉葉王觀察她片刻,卻說:“這不是普通的小狗,而是禪院巡的式神。”
初桃:“不過是主人的任務罷了。和它又有什麼關係呢?”
麻倉葉王依舊拒絕:“我不過暫時隔絕了禪院與他之間的聯繫,他們之間的聯繫要比我們所想都要深刻。倘若將它放在外面,他們隨時都可能再聯繫上。況且它方才一直衝姬君吼叫,有所不妥,倘若姬君出事,我無法交代。”
雖然玩家手握存檔利器並不怕,但聽麻倉葉王的話也沒關係。
初桃想了想,同意了。
反正『化解無面姬的怨氣』這個任務她已經完成一半了。她相當好哄和滿足,儘管既沒摸到也沒抱到,但在玉犬小白抖抖耳朵搖搖尾巴為了她對著無面姬和麻倉葉王嘶吼的時候,愛意的進度條就滿啦!
沒辦法,毛茸茸就是這麼有魅力!
只是無面姬想要得到為期一天的愛,所以至少要等到今天快要結束才能提交。
那就回家入夢去嘍。
她和麻倉葉王上了回藤原宅的牛車。
但出乎初桃意料的是,抵達藤原宅後陰陽師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困惑地看向麻倉葉王。
青年似乎嘆了口氣:“……我還不能離開。”
“是要去找母親大人嗎?”
他輕頷首:“是,也不是。”
“姬君可知道畫卷紅雨姬?”
紅雨姬?
初桃點頭:“無面姬說,她就是我…”
“那是姬君,卻也不是姬君。”
?謎語人嗎?
看出初桃的疑惑,麻倉葉王解答說:“姬君的體質我已在古籍中得知,乃是。你生來沒有咒術天賦,卻有著堪稱天下第一的美貌與力量,尋常鬼怪也無法近身。”
“名字是最短的咒,美貌是最強的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