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她看過他的太多面,作為軍人的沉穩冷冽的氣場,私底下的漫不經心和慵懶隨意,跟她對著幹時的拽痞毒舌,也有過細心耐心的照顧和安撫。
而球場上的他,是另一種。
失分後拍拍隊友的肩膀,用眼神和笑意給予對方力量,淡定的拍手再來的不驕不躁。
得分後食指向上高舉,仰著下頜,在長風鼓動著t恤,倒退著往後跑的傲氣凜然。
是春風得意馬蹄疾,鮮衣怒馬少年時。
是少年自有凌雲志,直掛雲帆濟滄海。
是恣意瀟灑,是張揚桀驁,是風華正茂,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感。
他年少時,在學校裡就是這樣的吧?
褚一諾莞爾一笑,哎,又開始羨慕少年顧堯的女同學們了。
比賽還剩最後一分鐘,雙方平分。
任意在左路拿到球,成功過掉了對方的後衛,被包抄前將球踢給了顧堯。
還剩三十秒。
顧堯一路帶球,一個假動作過掉一個。
現在對方球員幾乎都鎖定了他,四面八方的力量齊聚在他的腳下,想要過掉已經很難,更別說過掉他們後,還有他們的王牌守門員。
就在這時,特警隊這邊攔人時不小心犯規,罰點球。
一排人牆立於球門前,褚一諾看了眼身旁同事手裡掐著的秒錶,還剩五秒。
要麼打平,要麼加時再拼個勝負。
就在她扭頭看向顧堯的時候,全場歡呼了起來。
顧堯一個角度刁鑽的弧線任意球直接破門,把褚一諾都看的歎為觀止。
有生之年,她居然能看到世界盃的經典畫面重現。
她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從這裡挑選人進國足,我們是不是就能打進世界盃了呢?
比賽結束,褚一諾見雙方都在就顧堯最後那個絕殺滔滔不絕的點評,邊走邊還邊在模仿。
她看了眼不遠處,低頭看見腳下的礦泉水,抬了下眉。
高宇,任意,汪北,何子謙他們跟特警隊這邊聊完,又都湊到顧堯身邊話語不斷。
而顧堯的目光卻看向了抱著礦泉水朝他們走來的姑娘。
“褚老師。”任意也隨之看見了褚一諾,喊了一聲。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
褚一諾走到大家面前,笑容滿面的表揚:“你們踢的真好,可以去踢國家隊了。”
含笑的杏眸一一掃過每一個人,到了顧堯這兒,眼皮一撩直接無視。
她收起目光,開始發水:“來來來,喝水喝水。”
“謝謝褚老師。”大家接過,跟著道謝。
發到顧?????堯這兒,沒了。
“哎呀,不好意思啊顧隊。”
褚一諾格外做作地仰著頭挑著眼尾,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意思都看不出來,挑釁意味反倒是挺足:“我拿不了那麼多,就沒有你的哦。”
顧堯就瞧著這姑娘跟這兒演,很是配合的笑了一下:“沒事兒,我不渴。”
說完,官媒那位週記者抱著一瓶礦泉跑了過來,紅著臉,柔著嗓子遞給顧堯:“顧隊,給你。”
褚一諾瞧了瞧週記者紅霞飛的臉,又看向顧堯。
只見他伸手接了過來,還很是溫和有禮貌地道了聲:“謝謝。”
週記者笑著搖搖頭,都不敢直視顧堯,臉反倒是更紅了:“不用客氣。”
褚一諾都快給看笑了。
送瓶水而已,送的開水麼,臉至於這麼紅?
你沒事兒吧?
“那我先走了。”
週記者說完還朝褚一諾笑了笑,羞澀地轉身就走了。
褚一諾瞥了眼周記者背影,視線落到顧堯手裡的礦泉水,抿唇笑問:“顧隊你不是不渴麼?”
“現在渴了。”顧堯回答的雲淡風輕。
“哦,慢喝。”褚一諾依舊面帶微笑,卻咬著牙一字一頓提醒道,“別嗆著了。”
顧堯點頭:“好的。”
褚一諾暗自瞪了顧堯一眼,又笑著看向其他人:“你們休息,我走了。”
褚一諾一轉身,嘴上無聲的開始罵罵咧咧:“嗆死你,死石頭,臭石頭。”
一邊走一邊還能聽見身後開始跟顧堯沒大沒小的議論漸行漸遠,直到汪北的聲音中止。
何子謙:“顧隊,週記者喜歡你吧。”
高宇笑:“這還不明顯?”
汪北:“哎,又一個拜倒在咱們顧隊的軍褲下。”
顧堯收回視線,將手裡的水跟正要喝水的汪北一換。
他一邊擰開瓶蓋,一邊語氣淡然地說:“精力用不完,跑圈去。”
說完,他碰了下高宇:“老高,走。”
顧堯跟高宇走後,任意看了眼遠處的褚老師,又看了眼近處剛走的顧隊,格外的納悶兒:“你們覺不覺得顧隊好像惹褚老師不高興了。”
汪北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一副大驚小怪的語氣:“咱顧隊那張嘴,任誰聽了還能高興?就剛剛讓咱們去跑圈,多掃興啊,我他媽聽了都不太高興。”
何子謙也很是認同的附和著:“對啊,這不才是咱們顧隊的一貫作風,他跟褚老師什麼時候對付過了?之前我還以為他曉得的憐香惜玉了呢。嗐,白瞎,石神不愧是石神。”
任意覺著他倆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嗯,是這麼個理。”
……
晚上篝火晚會和燒烤搞的熱火朝天,褚一諾吃的很開心,玩的也很開心,直接把顧堯拋諸腦後。
她喜歡熱鬧,更喜歡這種只屬於戰友之間的,很純粹的熱鬧。
一群人圍在一起,聽大家講天南海北的故事。
有當兵的趣事,也有驚險的實戰。特警反恐,臥底,跟毒販周旋……
褚一諾聽得認真,一會兒笑,一會兒瞠目結舌,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欣慰,一會兒又笑。
她的每一幀豐富的表情,都落進了沒參與進來,而是隱在暗色的角落裡抽菸的顧堯眼裡。
像是受到了她的感染似的,也跟著彎唇淺笑。
講到最後,不知道是誰拎起了飲料,舉了起來,很正式地提了一個:“我敬各位戰友,也敬山河無恙。”
“敬祖國繁榮昌盛。”
“敬大家永遠平安。”
“敬世間再無毒品。”
“敬世界永無戰爭。”
“敬世界和平。”
“敬軍警一家親。”
褚一諾話音一落,見所有人都很是默契地看著她沒說話,神色各異。
她本來是想說世界和平的,可是被人說了,就隨口說了個這個。
不也挺好的。
“不,好嗎?”她眨巴了眼睛,弱弱地問。
“好。”有人立即接道,笑了起來,“褚老師最點題,這個最好。”
“來來來,敬軍警一家親,乾杯。”
“……”
一直就在一邊看戲似的顧堯,實在是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手指銜著煙,笑的肩膀都在輕顫,菸灰抖落了一地。
……
凌晨,可能是飲料喝多了,褚一諾睡不著,穿了件外套輕輕地走出帳篷,去上廁所。
上完廁所,她見今晚月色很美,反正也沒什麼睡意,便就著往後面的平房院子方向溜達去曬曬月光。
剛走了幾步,便遠遠看見瓦房頂上坐著個人,宛如一道月光下的剪影,還有星星點點的猩紅襯著薄薄一片的煙霧繚繞。明明滅滅,格外有意境。
這一晚上都沒跟他打上什麼照面,說上幾句話。明兒就回去了,也不知道又得多久才能見上一面。
一想到這兒,褚一諾悄悄的繞到了後面,藉著微弱的光亮,就著後面的梯子往上爬。
她本來是想嚇嚇顧堯,便躡手躡腳地慢慢而上。
結果一隻腳剛踩上房頂,男人比這夜色還要深沉的眼睛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兩邊都像是被摁停的畫面,靜止了。
顧堯一早就聽到了動靜,這個點兒這動靜,還以為是野貓。結果毛茸茸的一顆小腦袋緩緩的冒了出來。
也可以算是一隻像野貓一樣的兔子。
他看著褚一諾,將還沒抽完的菸頭在瓦片上碾滅,朝她抬了下下巴:“下去。”
這近乎命令的口吻,褚一諾還就不,另一隻腳跟著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