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吾舟、伏伽

　中原中也不知道的是, 他走了以後，兩隻貓貓在屋頂上開始了交流。　夏目漱石原本是在盯著桑苗苗的。　親眼看著小姑娘他們的最高戰力給反倒後, 他又看著身高一米五的小姑娘毫不費力地把他們一米六的重力使給抱了起來。　——公主抱。　夏目漱石:“……”　槽多無口。　可能是擔心中原中也留在原地會被其他組織的人給帶走吧, 小姑娘抱著中原中也來到了五棟大樓附近的一個地方。　離大樓不是很近，但屬於港口mafia掌控範圍之內，其他小組織一般不敢涉足。　她把中原中也放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又給他餵了一粒那種可以治療傷勢的、看上去很像糖果卻被她稱之為丹藥的東西, 便離開了。　夏目漱石原本打算跟上去的，然後就看到了正好下班路過的吾舟。　吾舟撿走了中原中也。　對於伏伽貓貓的這個鏟屎官, 夏目漱石還是挺有印象的。　怎麼看都是個和平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很有善心, 而且對方和中原中也似乎也有些交情, 應該會照顧好中原中也的。　按理說夏目漱石應該更加放心地接著去盯桑苗苗了，不過他又立刻產生了一個新想法——可以找伏伽問一下情況。　之後他尾隨著吾舟回了家，然後在路口遇上了同樣剛從偵探社下班回來, 正在路口等他的伏伽貓貓。　夏目漱石倒是不奇怪伏伽為什麼會知道他要來, 以對方的能力, 不知道他要來才奇了怪了。　夏目漱石甚至懷疑，在他還沒有想到要過來找伏伽的時候, 伏伽就已經算到他要來了。　只有吾舟在看到他的時候無奈地笑了。　夏目漱石也可以理解他的無奈。　平時下班回家只需要料理一個人一隻貓就夠了，結果今天人數和貓數都翻倍，能不無奈嘛。　夏目漱石為自己給吾舟增添了麻煩而感到抱歉，然後就又被吾舟抱去洗了個澡。　來一次洗一次，夏目漱石對天發誓, 他真的沒有把吾舟這裡當成寵物洗浴服務中心, 實在是對方太好心了。　咳咳, 扯遠了。　總之, 現在的夏目漱石就頂著一身格外乾淨的貓毛，在屋頂上和伏伽貓貓交換情報。　“喵——”　那個桑苗苗，是你們修真界的人吧？　伏伽貓貓點點頭，然後又化成了人形。　八歲的小男孩盤腿坐在屋頂上，順手就把邊上的三花貓撈過來，放到了腿窩窩裡。　“她受命前來，為尋一物。”　三花貓審視地仰頭看著他的眼睛，問:“喵——？”　你知道她要找的是什麼嗎？　“不知，不過我知此物應與爾等異能力者關係甚切，凡與此物有關之事，皆兇。”　伏伽這話倒是說的不錯。　他不知道桑苗苗來找什麼，夏目漱石卻是知道的——據說寫上什麼都可以實現的“書”。　這樣的存在一旦暴露出來，本身就會引來各方面的禍患，可不是大凶嘛。　所以關於書的消息才一直都被官方隱藏著，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可現在，桑苗苗的行為幾乎是一下子告訴了眾人，有那麼一本書的存在。　雖然她並未說出書的特殊之處，可仔細想一想，像桑苗苗這樣能夠隨手拿出讓人延長壽命的丹藥的人，都在尋找書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意味著這本書有多麼的特殊了。　更何況，桑苗苗所帶來的丹藥，本來就已經是非常令人渴望得到的東西了。　她在那些求長生的人的眼中，幾乎可以等同於書。　“喵——”　這就是你先前說的，你所預算到的，可能會給橫濱帶來災難的修真界千年之拐點？　“不，她僅是個引子。”　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面。　夏目漱石沉默了。　單是個引子就把橫濱現在攪得亂七八糟的，這往後的日子可咋整。　唉，他都退休那麼些年了，就不能給他省省心好好養個老嗎？　伏伽大概感覺到了他的心情不佳，手法精湛地給夏目漱石順其了毛，安慰道:“無事，我與太宰君已做好安排，此事七日內便可解決。”　希望如此吧。　三花貓嘆氣，而在他的貓頭之上，伏伽貓貓翡翠般的眼睛還在看著遠處的中原中也。　日本的神靈嗎？　人造的神靈容器，那個丫頭絕對會很感興趣的。　——　中原中也當晚自然是沒有在伏伽這裡留宿的，吃完飯，又問了吾舟撿到他的地方在哪裡，他就回去了。　穿走了吾舟的衣服，說過幾天送去洗了再還給他。　三花貓也一同離開了。　臨行前伏伽貓貓出去問了他一個問題。　“依你看來，晚輩之成長，應於平和之中乎？抑或災禍之中乎？”　說實在的，看一個外表僅有八歲的、稚嫩得讓人忍不住想上手揉一揉他的腦袋的小男孩，用這樣的童聲，以如此滄桑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還真是讓人不由忍俊不禁。　哪怕伏伽精通卜算的本事，總會讓人覺得他的話有著什麼深意。但此刻他那平和的目光，卻又彷彿只是在和你茶餘飯後嘮嘮家常般閒適。　夏目漱石不知道他突然問出這個問題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大概的，有一個猜測的方向。　看著那雙似乎沉澱了歲月的翠眸，想了想自己的兩個徒弟，夏目漱石最後還是循著自己內心回答:“喵。”　最好還是災禍之中吧。　男孩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堪稱慈祥的笑容:“正好，此亦我之所想。”　只要災禍的規模沒有太大，那還是在磨鍊之中成長比較好。　畢竟，以卦象來看，橫濱以後的事情還多著呢。那個時候，他可不一定還在這裡了。　——　太宰治不見了。　在整個偵探社都忙於近日橫濱各個發了瘋的黑手黨組織所帶來的各色案件的同時，中島敦帶來了這樣的一個消息。　然而大家都沒有心情管這件事情。　宮澤賢治:“大概又是去找人殉情了吧。”　國木田獨步:“那個混蛋，肯定是知道偵探社很忙，所以才溜號了！”　谷崎潤一郎:“太宰桑的話肯定沒問題的，有那個時間的話你趕緊過來把這幾個任務分去做了。”　說著，谷崎潤一郎往中島敦懷中塞了一疊文件，自己則拿著一份文件來到獨佔了整張桌子的伏伽貓貓面前。　“伏醬，”　——自那日見了伏伽貓貓的人形之後，偵探社的許多人基本都把稱呼的“桑”和“君”換成了“醬”。　“幫我算一下這個任務的關鍵點在哪裡，謝謝。”　他還往伏伽面前的紙杯裡放了三條小魚乾。　“喵~”　黑色的貓尾巴將紙杯整個圈住，再往桌上那麼一倒，三條小魚乾就灑到了桌面上。　——或者說，桌上鋪開的橫濱地圖上。　原理和銅錢占卜一樣的，伏伽貓貓看了眼小魚乾顯示出來的卦象，放下紙杯，然後在地圖上走了走，最後用尾巴戳了戳個點。　谷崎潤一郎上前一看:“ 街嗎？好，謝謝，那我就先出門了。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貓貓甩了甩尾巴，表示萬事順利，然後谷崎潤一郎就拿著資料出門了。　伏伽貓貓扭頭回去，把剛剛占卜用的小魚乾吃進了肚子裡。　接著，宮澤賢治又拿著一份資料上去，同樣的流程，再走了一遍。　另一頭，江戶川亂步正戴著眼鏡，面前放著一杯水，邊上是不斷給他遞文件和做記錄的春野綺羅子。　春野綺羅子每遞上一個文件，江戶川亂步就開始說破案的關鍵點，然後再由春野綺羅子記錄下來，之後再轉述給警方。　說口渴了，江戶川亂步就喝上一口水。　中島敦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文件，看了看再次吃下三個小魚乾的伏伽貓貓，又看了看滿臉不高興嚷嚷著水喝完了的江戶川亂步。　“……”　已經忙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過中島敦還是有些在意太宰治不見了的事情，於是抱著文件就往江戶川亂步那個方向挪，打算找空隙問他一下。　結果剛挪出去沒兩步，就被江戶川亂步看破了。　“去問伏伽啦！”　大偵探很不爽，修真界的人把橫濱弄得亂糟糟的，都怪伏伽！　中島敦清楚地接受到了江戶川的不爽，也不敢上去碰黴頭，立刻腳下打彎，轉來到了伏伽貓貓面前。　“伏醬，你能算出太宰桑去哪裡了嗎？”　貓貓甩了甩尾巴。　知道，他沒事，他去會他的“老情人”去了。　平日裡伏伽經常給大家卜卦，基本已經和偵探社的大家形成了一套完善的溝通體系。搖尾巴代表吉、無事發生，拍一拍表示兇、你多加小心。　接收到“吉”的這個信號，中島敦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敦，別在那裡閒著了，快點過來幫忙幹活！”忙瘋了國木田獨步此刻看不得偵探社裡有一個閒人。　“是！”中島敦應了一聲，也跟著投入了工作之中。　十分鐘後，他也拿著文件和小魚乾來到伏伽面前。　小魚乾是社裡專門給伏伽貓貓買的——雖然已經有不止一個人吃過了。　在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都嘗試過後，哪怕江戶川亂步表示出了與太宰治完全不同的嫌棄，其他社員也都曾經好奇地嘗試過。　雖然中島敦很疑惑為什麼卜算後的小魚乾一定要吃掉，但也許這就是某種卜算的儀式吧，比如用過一次的小魚乾不能再用第二次之類的。　從伏伽貓貓那裡得到了關鍵線索的所在地後，中島敦道了一聲謝，也打算要出門了。　臨到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今天好像還沒有讓伏伽給他占卜吉凶。　要知道，整個偵探社只有他倒黴到一週裡有五天都是兇。雖然大多數都是小兇，也沒有什麼很大的麻煩，但動不動就得倒黴，也很讓人心累。　有伏伽的卦象在，他提前多注意一點，有時候還真管點用。　於是中島敦立刻回頭:“對了，伏醬，能先幫我占卜一下吉凶嗎？”　剛把小魚乾叼起來準備吃掉的伏伽，綠幽幽的貓眼盯著中島敦。　詭異的，中島敦的大貓思維一下子就和伏伽連接上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讀懂了伏伽的意思。　我都準備要吃掉了，你才來和我說這個？　中島敦:“……那個……要不我再給你拿三個新的？”　伏伽:“……”　算了，就這三個吧。　伏伽把嘴裡的小魚乾又吐了出來，一個個放回紙杯裡，又卜了一次。　“原來卜算用的東西是可以接著再用的啊……”看著這一幕的中島敦突然明白了什麼，“那伏醬為什麼每次還要把小魚乾吃掉呢？”　正在看卦象的伏伽:“……”　“喵！”　我想吃！不行嗎？　你還卜不卜了？不卜滾蛋。　中島敦聽不懂，但這個態度起碼是看懂了。　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尖，乖乖閉上了自己的嘴。　貓貓不愉快，不過看了看卦象，也沒那麼不愉快了。　它往前兩步，來到中島敦面前。　正好，為了和他溝通，中島敦是彎下了腰的，頭離桌子很近。伏伽貓貓拍了拍他的臉。　兇。　你捱打去吧。　中島敦:qaq！　不過最後伏伽貓貓還是沒讓中島敦一個人去，他給中島敦找了個搭檔——與謝野晶子。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大吉。　中島敦以為是伏伽給他找了個破局的法子，感恩戴德的走了。　伏伽也不知道他感動的啥，只是在他走的時候看了眼他腳下的鞋子。　嗯，給大貓買的鞋子可以用上了。　目送著大貓離開，伏伽貓貓轉頭回去吃剛剛那三個小魚乾。然而轉身的時候，尾巴卻意外掃到了，三個小魚乾掉到了地上。　伏伽貓貓愣了愣，像是沒反應過來。隨後從桌面上伸出一個腦袋，看向了桌下的小魚乾們。　需之九三。　需於泥，災在外也；自我致寇，敬慎不敗也。*　——有“寇”要來了。　伏伽貓貓耳朵一抖，立刻放棄它的小魚乾，對江戶川亂步示警:“喵！”　就這麼一聲，沒有多餘的解釋，伏伽貓貓在眾人疑惑地目光中，跳到了它的貓窩上，叼起被放在那裡的鈴鐺項圈，便縱身從打開的窗戶口跳了出去。　“伏醬！”　小貓那麼小的體型，哪怕知道他是妖，也讓偵探社的大家下意識地放下了手中的活撲到窗邊，探著頭去看跳下樓的小貓有沒有出事。　什麼都沒有看到。　小貓就像是跳下去就消失了。　不過想想也是，伏伽那麼小的體型，隨便鑽到哪裡去都很難找到吧。　國木田獨步扭過頭來看向依舊蹲在自己座位上的江戶川亂步，問:“亂步桑，這到底是……”　眼鏡框後，江戶川亂步與貓貓相似的碧綠眼睛露了出來。　“春野醬，告訴社長，有客人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