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漏日 作品

第90章 貪生怕死豬隊友(六)

 別人的。

 不……不該是別人的。

 “交給我。”

 “什麼。”

 “你永遠也沒辦法得到他, 只有我可以幫你。”

 到這一刻,裴崢的眼神似乎短暫地恢復了些許清明,但很快, 陷入更深的暗色中。

 得到他?

 “對,得到他。你本來就他男朋友, 他卻對你非打即罵, 貪圖你的美色想要佔有你, 在生死之際果斷拋下你,你就應該——”

 “讓他哭。”

 裴崢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

 可身後的霧氣卻越發濃厚,直到裡面的宋重都發現有點不對勁, 猛然間推開時霧, 走出門來。

 “怎麼會這麼大的霧。”

 宋重臉色不大好看,時霧顯然更害怕了, 小小一隻耷拉著腦袋,跟著宋重從屋子裡出來。

 對上裴崢視線的時候,他也絲毫沒有心虛的感覺,好像和別的男人獨處一室,說著剛剛那些曖昧的話,對於他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一般。

 “這村子裡引起那麼重, 會不會鬼根本不只一隻。”

 時霧想到了阿林, 可是,他又莫名覺得阿林不會聚那麼濃的霧氣嚇唬自己, 而且他今天剛剛在烈日下被陽氣灼傷趕了一隻野豬過來,深夜裡應該是在陰冷僻靜處恢復才對。

 別的鬼。

 時霧細想之下,就重新害怕起來。

 那鬼厲不厲害, 兇不兇, 在哪裡!

 時霧下意識地緊緊勾住宋重的手臂, “我,我符紙不夠了,你得保護我!”

 宋重安撫性地碰了碰他的手背,指腹剛觸到,就被裴崢猛地扣住那細白的手腕。

 時霧看向裴崢。

 他感覺今天的裴崢有點怪,又說不出哪裡怪。

 “我們先回房間,不要給宋老師添亂。”

 時霧看了看宋重,又看了看裴崢。

 他是親眼看過裴崢沒有用符紙就能鎮退‘阿林’那種弱鬼的,證明他一定是傳說中陽氣很強的人吧。

 宋重向來心硬,裴崢更好拿捏。

 時霧幾乎在一瞬間就做好了決定,他點點頭,漂亮的眸子水水潤潤的,如同幽泉裡浸透的黑珍珠一般,楚楚可憐地看向裴崢,“裴哥,那,那我們先進去,你把門關上,在上面貼符紙好不好……”

 這是想誘哄他拿出一張符紙公用呢。

 “先進去。”

 裴崢他拉著時霧進門,將門窗都關得緊緊的。

 反手將那張今天還沒完全損耗完的符紙貼在門縫處,“這樣可以了嗎。”

 時霧見勸說有效,低垂著眼睫,很輕地點了點頭,“嗯,謝謝裴哥。”

 門窗都沒有絲毫要被封吹開的趨勢,詭異的霧氣也沒有瀰漫進屋子。

 時霧好似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然而,房門處的符紙和時霧懷中的那一枚忽然之間開始極速地消耗起來,眼看著那墨跡漸淡,就快化作一團廢紙。

 時霧意識到,這是有鬼在試圖侵入這個房間。

 立刻嚇得緊緊地抱住了裴崢,希望藉助他的陽氣趕走惡鬼。

 裴崢的身體看似清瘦,實則精瘦有力,背脊處的肌肉線條十分流暢。

 抱上去的時候,指腹緊張地揪著他的衣服,抓撓時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觸感極有彈力。

 一看就是常年健身,怪不得面對鬼時揹著他還能跑這麼快。

 他沒有注意到。

 在他投以溫軟懷抱的剎那,符紙消耗地速度肉眼可見地放緩了,甚至直接停滯。他只是慌不擇路地緊緊將那勁瘦的腰抱緊了,嚇得渾身發抖。

 裴崢遇到鬼還能跑。

 他

 身上的陽氣又重,沒準,他可以憑藉這兩樣就躲過這一次。

 可是他不行。

 有句古話叫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那他做的缺德事數都數不過來,他又是五行缺火,最容易被鬼盯上——不行,他得想辦法自保。

 然後下一秒。

 細白如玉的手指偷偷地,將裴崢褲子口袋裡剩餘的兩張符紙,偷了出來。

 回頭卻撞進裴崢黑漆漆的眸子裡。

 *

 宋重只覺得外面一整片都是鬼氣森森的,一時間根本無法判斷這股寒意的來源。

 他取出隨身攜帶地護身符袋裡面的三枚銅錢,草草地佔卜了一下。

 是兇。

 昨天明明還是小吉。

 不應該啊。

 那靈堂附近的凶煞之氣明明沒有那麼濃郁,棺材上幾顆血糯米也的確能穩穩地鎮住。

 他還能被時霧一個活人算計,那‘逝者’應當不是窮兇極惡的陰魂才對。

 這村子裡莫非還有別的‘惡鬼’。

 正在他一籌莫展時,霧氣又莫名其妙地散去,月光漸漸顯現出來。

 剛剛的陰冷寒氣好像又徹底散去,來得快去得快。

 就像之前的好幾次那樣。

 他推開門回到房間。

 就看到裴崢抓著時霧的右手,地上散落這兩張符紙,冷聲,“你偷我符紙。”

 床榻上,小少爺眼睛溼漉漉的,面對裴崢的時候倒是沒怎麼太害怕,下巴還倔強地揚著,一副死不認賬的樣子似乎打算回嗆。

 反而是看到宋重進來了臉色更糟,支支吾吾,“我,我沒有偷……”

 宋重看到門框上飄落的已經損耗殆盡的符紙,再看到地上嶄新的兩枚。

 心底一片瞭然。

 他還在為抓出這隻惡鬼保護眾人而焦頭爛額著。

 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又開始‘窩裡鬥’了!

 “上次說的什麼。”

 宋重顯然沒有裴崢語氣那麼溫和,他坐在床邊,看著衣著厚重,還搶來了裴崢圍巾手套帽子,全副武裝生怕凍到一點的驕縱小少爺。

 “下不為例,裴崢是這麼告訴你的,是不是。”

 兩個人同氣連枝,時霧攥緊了身下的被褥,蹬著細白的腳踝開始一點點後退,退了小半米後就翻身想跑,從另一側下床。

 卻被宋重直接一隻手摁在他腰背上,將人摁在柔軟的床鋪上,臉幾乎都埋進那鬆軟的棉花枕頭裡。

 “嗚——我說了我沒偷,我沒有!”

 “你敢冤枉我,你們兩個,敢兇我!我告訴你們,你們死定了,這輩子你們誰也別想要半點資源,我一定會封殺你,我一定——”

 宋重坐在床上,一隻手抓著他的手腕摁在他腰背處。

 另一種手將他胡亂舞動砸向床鋪的手腕抓住,翻轉,彈開對方細白如玉,嫩生生一片的手掌。

 “這隻手偷的是不是。”

 “裴崢,找根細棍子來,要結實點的。那窗撐就可以。”

 時霧聽宋重慢慢悠悠地指揮人去拿棍子,這才有點害怕了,“宋,宋哥,我是姜唸啊,你爸是姜成嶺,你,你要打斷我的手?就因為我偷了兩張符?宋重,你想清楚一點,你到底是要保護我還是要保護他們,我是姜念,我出去可以給你多少好處,我——”

 “好了,省點力氣。”

 時霧力氣太小了,宋重摁住他的力道始終保持在一個穩定值,不會讓他胳膊被扭得發疼,可也讓他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