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兔 作品

第43章 病難愈





一丘之貉,都該死!若不是這兩個女人,她怎麼可能失去協理六宮之權害得被父親密信責罵,更不可能失去舟兒讓他身陷險境,如今生病未愈,看得她每日心如刀割。




舟兒還是個不到四歲的孩子,她們竟能算計到孩子身上!定是因為宓賢妃看不慣她撫育大皇子,想要害她的孩子!




今日陛下的旨意她千算萬算不曾想過會是這個結果,協理六宮之權不但未給,也不曾下了宓賢妃的。




白白讓她在太極殿跪了兩日出盡醜態,又害得舟兒在院中吹風,受那勞什子的祈福損他的陽德!樁樁件件,都是她們害的!




王淑妃眼睛通紅,定定看著前方的虛無,神情極為猙獰可怖。




她王氏嫡女,絕不可能輸給這些女人,她要她們全都死,誰都別想擋在她的孩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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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地下了幾天雨後,難得的放了晴。




院中那幾盆入秋時栽種的金桂被雨打得零落,落了一地的殘香金蕊,混著雨後初晴的凌冽青草味,透著隱隱的香。




蘇皎皎被魚瀅仔細地繫上一件披風,躺在小松子搬到院中的軟塌上曬太陽,不出一會兒嗓子發癢,掩唇輕輕地咳了幾聲。




凌霄端著一個托盤從外面走進來,恰好聽到蘇皎皎咳嗽,皺眉說著:“小主怎麼又咳了,這幾日一直湯藥不斷,卻也不見大好,是藥三分毒,是不是不對症?”




從屋子裡出來的魚瀅也有些擔憂,說著:“小主,起來喝些冰糖雪梨湯吧,魚靄特意去尚食局煮了帶回來溫著,潤肺止咳的。”




她看了眼凌霄,嘆了口氣,說著:“前幾日林太醫才又來過一趟,說是天氣陰雨,小主之前兩次寒邪入體,體虛難愈是正常的。只要仔細溫補著,慢慢就能好。如今雖是不燒了,臉色也瞧著紅潤了些,卻咳嗽總不見好,身子骨也禁不得風。”




“病久了總歸是傷身子,藥也不能長喝下去。何況小主因病已經將近十天不曾侍寢,陛下這幾日也未再來看過,奴婢是怕……”




蘇皎皎緩緩坐起身子,喝了兩口冰糖雪梨湯,輕聲問:“你是怕我又失寵了?”




魚瀅默默低下頭,不再說話。




蘇皎皎說著:“魚瀅,並非一直侍寢,一直得到陛下的賞賜才叫得寵。實則,自從避暑山莊那次後,我就沒有真正的失寵過。”




“就算我不曾侍寢,你看我這幾次,又有哪次沒有輕而易舉地到陛下身邊去?”




“梨花盛放時我初承寵,金桂零落時我位至嬪位,這宮中女人,又有哪個得此殊榮了?便是當初的宓賢妃,也是在三年後才坐上了充容的位置,後來又因有孕、失子,晉到了賢妃之位,單論恩寵,我再特殊不過了。”




她掀眸去看魚瀅,嗓音平靜:“陛下一向甚少主動看望妃嬪,便是侍寢,去太極殿的次數也是十之八九,我病中,陛下又來了幾回?我分明是樹大招風,又何來失寵一說。你是我身邊的掌事女官,萬事需沉得住氣,眼光放長遠些,才能在宮中生存的久。”




說罷,蘇皎皎語氣緩了幾分,將手中湯盅放下:“我知你是擔憂我,可越是看不透的局,才越是要冷靜,明白嗎?”




魚瀅有些羞愧地點點頭,立刻屈膝道:“奴婢受教,還請小主責罰。”




她柔柔一笑:“我知你關心我,又怎麼會怪你?只是我對你期望甚高,有些話不得不說。”




凌霄上前,眉眼微垂,輕聲說著:“小主,話雖如此,奴婢卻始終覺得不大對勁。”




“奴婢聽魚瀅說您入宮三年甚少生病,可見原本身子還算好,怎的這回便一下子病了這麼些時候不見好?林太醫是宓賢妃指來的,又是太醫署醫術數一數二的,奴婢本不該疑心。可奴婢每回試著提起要換藥一事,林太醫總是推三阻四,尋些藉口,雖聽著合理,奴婢卻始終覺得有些不對,事關您身子康健,不如奴婢再換位太醫來把脈試試吧?再叫他看看藥方,如何?”




蘇皎皎瞧著她,目光微寒:“你的意思是,林太醫不對勁?”




凌霄點點頭,聲音又放輕了些,僅貼耳可聞:“是,可奴婢知道林太醫是宓賢妃的心腹,總覺得會不會是奴婢多心了,便一直不敢提。原本還想會不會是宓賢妃不願您病好,可奴婢忽而想起,當初給宓賢妃保胎的也是林太醫,最終孩子還是沒保住,這二者都與林太醫有關,是不是太巧了些,也許,林太醫早就有了異心也未可知——”




恐隔牆有耳,蘇皎皎不動聲色地附耳說著:“去太醫署請位年輕,且與林太醫不大對付的太醫來,便說我想配些藥膳的方子,若林太醫問起來,便說只是小事,不勞林太醫費心。”




凌霄是從御前調來的人,又曾侍奉過太后。在宮中人脈廣,見識多,心思最為細膩,她見過太多勾心鬥角的事,對許多細微變化都極敏銳,她說的話,蘇皎皎聽得進。




況且她說的有理,蘇皎皎久病不愈是有些蹊蹺,只是她時常頭腦昏沉,許多時候未能關注到一些細節,如今被凌霄抽絲剝繭地湊到一起,便透出些令人脊背發涼的詭異來。




林太醫既是宓賢妃的心腹,那自然是殷氏在太醫署為她安排的棋子,目的便是保宓賢妃安泰。可人有七情六慾,又有貪嗔痴妄,誰也不能保證棋子能從一而終。




宮中的誘惑何其多,有權有勢的后妃不在少數,若林太醫因為某些原因與她人勾結,埋伏在宓賢妃身邊……




那才當真是可怕至極。




那人利用林太醫害宓賢妃小產,如今又想順水推舟利用此事悄無聲息地損蘇皎皎的身子,如此有能力又心機深沉之人,會是誰?




在宮中符合條件之人不算少,便是蘇皎皎也無法準確的摸清。




約莫三刻鐘後,凌霄帶著位臉生的年輕太醫走了進來。他生的清秀,一身青衫低眉順眼,一進門便恭謹地向蘇皎皎請了安,說著:“微臣給憐嬪主子請安。”




凌霄站到蘇皎皎身邊去,說著:“小主,這位是柳太醫。”




蘇皎皎溫聲說著:“柳太醫免禮,本主今日請你來其實並非是想配些藥膳的方子,而是想請你再給本主把把脈,瞧瞧如今究竟是什麼毛病,竟要本主纏綿病榻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