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霧霾 作品

第49章 死亡綜藝(三合一)





黃色洋娃娃繪畫上去的眼睛,忽然像是活了般,如同望不見底的深淵,被鎖在塑料軀體的惡鬼面目猙獰地窺視著這個世界。




剎那間,何嶼菩周身陡然變寒,像是陷入了冰窯之中,鋪天蓋地的惡意迫得他手腳僵硬,好似已經被黃色娃娃生吃入腹。




不遠處的假道長總算找到了能幫徒弟的機會,於是屈手於胸前,拇指與偉志相捻,其餘三指並立。




“我心即禪,萬化冥合。”1




八個字像是卷著浩蕩的佛意,極快地將何嶼菩從黃色娃娃施展的環境中拽了出來。




何嶼菩眼神逐漸清明,臉上冷靜的表情至始至終持續維持著,沒有半分端異,還能繼續維持這場荒唐的過家家。




他不動神色地瞥了眼懸浮頁面,時間已經過去十八分鐘了,若是再拖幾分鐘,假道長就會徹底異化,到時候將徹底無路可逃。




現在密碼鎖的密碼已經知道了,是時候將手電筒的紫光關掉,讓這個空間再次陷入正常的狀態中。




何嶼菩陡然出聲,聲線帶著恰到好處的平靜,不會過於刻意:“去幫媽媽把手電筒拿來。”




紅裙洋娃娃猛地站了起來,想要在何嶼菩面前表現,先跑去拿了。




黃裙洋娃娃也不爭,就目送著紅裙洋娃娃離開,就坐在原地,眨巴著眼睛看向何嶼菩,歪著腦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半晌後,她從兜裡掏出兩個外殼皺巴巴的水果糖,伸手遞了過去:“你好像很想吃。”




何嶼菩看了它一樣,余光中瞥見對方寬大的兜裡空蕩蕩的,顯然是把所有水果糖都拿了出來。




他謹慎地摸了摸洋娃娃的腦袋,溫柔地誇讚道:“寶寶好乖。”




“自己吃一個,給媽媽吃兩個,真懂事。”




黃裙洋娃娃並沒有因為受到讚揚而開心,反而臉上的困頓更深了,不解道:“你不是兩個人嗎?”




何嶼菩理所當然地認為她說的是假道士,笑了下:“寶寶真有禮貌。”




他摸著黃裙洋娃娃的腦袋,察覺到身側落下一片陰影,以為是假道士來了,於是伸手將糖遞了過去:“師父,這是寶寶給的......”糖。




何嶼菩的手不小心與對方的手接觸了,然而傳遞而來的觸覺是纖細、柔嫩、帶著點冰冷。




他的笑容僵住了。




這是一隻女孩子的手。




而不是已經六十高齡假道長那鬆垮、甚至帶著層繭皮的手。




“小菩。”




詭譎的聲音在輕喚,如同一把鈍刀,劈開了他的脊樑骨,虛幻痛覺讓何嶼菩身體發麻。




何嶼菩幾乎是不可控地往那道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假道士站在遠處,雙目有些渙散,驚恐地看這邊。




他的師父在不遠處,那身邊這道影子......是誰?




空氣的少女聲娓娓動聽,她淡淡地“噓”了一聲,帶著極為可怖的壓迫感,讓室內的氣溫憑空降了幾度。




所有詭笑的洋娃娃瞬息間安靜下來了,連眼睛都不敢眨,像是被壓制住了。




何嶼菩轉過頭,驚悚可怖微笑面容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面前,幾乎要跟皮膚相觸,死人特有的腐屍味在鼻息間縈繞。




令人胃部隱隱作嘔。




這隻鬼什麼時候攀上身體的,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女鬼趴在何嶼菩的肩膀上,貼近對方的身軀,嗅了嗅,皮膚的光澤在紫光中隱隱反光,能輕易地判斷出這是塑料的材質,但觸覺卻與正常人類毫無端異。




“你拿了屬於我的糖。”




她覆在何嶼菩耳旁,聲音像是浸在可怖的惡意中,帶著少許陰毒:“我,餓了,該怎麼辦呢?”




何嶼菩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女鬼無論是從化形,還是危險程度,甚至是智力,都跟底下的洋娃娃不是一個檔次。




紫光閃爍了兩下,身體像是被連續被無形的刀刃刺了兩下,心臟急劇地跳動著,隨之襲來的是窒息性的疼痛感。




草,他現實中的心臟病又影響到了遊戲的軀體。




何嶼菩疼得有些呼吸不了,但還是強烈的求生欲還是讓他滾動了下喉結,向假道士求助:“師父。”




雖說本身也不指望假道士能馬上將厲鬼從他身上扒拉下來,畢竟對方說到底不是真正的道士,而是鏡中怪而已。




上百隻洋娃娃都畏懼它,更何況是鏡中怪。




但何嶼菩沒想到,回應他的是徹頭徹尾的寂靜。




假道長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愣愣地、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的徒弟被厲鬼纏上。




何嶼菩心中更是涼了幾分,沒想到這個厲鬼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




與此同時,黏膩而薄涼的舌頭在他的皮膚上舔了下,青白纖細的手指掐住了何嶼菩的脖子,將他的頭部固定住,張開血腥的口。




“咔。”




她的獠牙碰到了堅硬的東西。




小女鬼疑惑地看向面前的人類,只見對方神色嫌棄,將糖塞進她嘴裡,試圖將她拉下來,但卻動不了對方半分,




何嶼菩道:“還給你就是了,多大的孩子了,還這麼嗲,快從我身上下來。”




美人白髮絲有些凌亂,猩紅色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膚上落下痕跡,形成極為強烈的對比,皺起眉頭,帶著些反差撩意。




即使是不悅的模樣,也美得驚心動魄,讓人輕而易舉地忽略,何嶼菩在把糖果塞入對方的嘴裡時,順便將張摺疊成體積極小的符咒,也一併扔進去了的動作。




女鬼吞下了符咒跟糖,腹部幾乎是立即疼起來了,驅鬼的符咒在她體內起了作用,但似乎是被什麼壓制著,只能發出微弱的光。




她爬下何嶼菩的身軀,帶著點不適的嗚咽,咳了幾聲。




何嶼菩在她剛爬下的時候,撒開腿就往銀白色的鎖頭處跑去,然而聽見那幾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回頭。




只見女鬼趴在地上,將符咒硬生生地咳了出來,眼睛睜得欲裂,帶著殺意的漆黑眼眸一動不動地看著何嶼菩,無聲無息地勾了下唇。




怎麼可能。




何嶼菩瞳孔微縮,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一個鬼能自行擺脫驅鬼符。




不對勁。




女鬼並沒有急著追上去,而是像看玩具一樣,欣賞著獵物倉惶逃竄的感覺。




然而,就在何嶼菩的手即將碰到鎖頭時,那道輕柔、浸著惡意的少女聲調再次響起。




“殺。”




簡短的一個字,蘊含著洶湧的威嚴感,將整個房間變成可怖陰森的氛圍。




上百個娃娃同時抬起頭,惡毒的視線鎖定何嶼菩,淒厲而尖銳的嬉笑聲頓時充斥了整個房間。




“嘻嘻嘻...!”




它們像是得了命令,爭先恐後、手腳並用地往前撲去,扯住何嶼菩的衣物往後拉。




所幸何嶼菩現在的位置與假道士並不遠,他咬咬牙,猛然順著鬼怪們的方向後退,轉身踩在怪物的頭上,藉著餘力跳向道長的身後。




他把假道長往前一拉,在面前擋住所有洋娃娃。




假道長:“?”




隱約地覺得不太對勁,對方動作怎麼這麼自然?




但身後的跑了徒弟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只是被突如起來的恐懼嚇到了,躲在假道長身後捂住心臟,急促地喘著氣。




假道長見他這幅虛弱的模樣,凌厲的眼神頓時弱了謝,有些心疼。




可能是他猜錯了吧。




何嶼菩纖長的白睫將眸中銳利的神色遮掩住,旁人看不見眼底的一掠而過深沉,仍以為這是個被嚇壞的美人道士。




他仔細地看著遠處的女鬼。




對方能輕易地被驅鬼符傷到,說明是剛死不久的鬼。




剛死不久......要麼是玩家,要麼就是重要的npc。




但何嶼菩有個更為疑惑的地方,這個女鬼竟然能輕而易舉地擺脫驅鬼符的傷害,甚至是讓整屋子的怪物都聽從她的命令。




怎麼會這樣。




這個新生的惡鬼才是這個鏡中世界的主宰。




何嶼菩覺得這個猜想有些道理,如果鏡中怪才是鏡中世界的主宰,沒有理由打不過這群附屬在這個空間的小厲鬼們...等等!




何嶼菩忽然想起個可怖的事實。




他身前的假道長不是鏡中世界主宰的話,那也算上這個空間的附屬怪物,那就說明:




女鬼也能命令這個假道長。




何嶼菩後知後覺地抬眼看向面前的長者。




對方灰濛乾癟的唇在微弱的紫光下,有些陰森瘮人,擁擠的五官分佈在肥膩的面容上,神情渾濁。




——已經越來越不像人類了。




只有那雙漆黑的眼眸,還勉強存留了清醒的痕跡。




女鬼趴在地上,頭部硬生生扭轉了半圈,微笑地凝視著他,屋子內的氣息壓抑而沉重,死亡的可怖感在四處遊走。




她知道,面前這個人類必死無疑。




何嶼菩躲在假道長的身後,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義正詞嚴道:“你別囂張,不過區區一個厲鬼而已,就像吃掉兩個道士?”




女鬼:“哦。”




有道理,但你倒是從道士的身後走出來說啊:)




倒是何嶼菩有些訝異地看著女鬼。




這鬼竟然,有交流的能力?




女鬼喉嚨底處發出詭異聲響,身上黏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汙血形成血窪,像是不適應這個軀體。




她看著何嶼菩冷靜的模樣,倒是有些不安了,枯長的指甲直接掐入地面,被固定的微笑臉死死地瞪著對方。




她不耐地添了下唇角,似乎是察覺這個人類在藏拙,根本沒有展示出屬於自己的實力。




對方身上的衣服,倒是跟鏡子外那個死老頭一模一樣,理應會用方術。




但他好像,在鏡中世界沒怎麼用過。




鏡中怪的實力是跟現實的道士四六開,而鏡中怪也在她的管轄範圍內,會對這個年輕的道士出手。




即使是隻有原來三分之二實力的師父,對上徒弟的話,也能輕而易舉地贏。




那為什麼這個貌美的道士不怕呢?




女鬼想不明白,她沒有半點眼白的純黑眼眸睜得欲裂,唇角勾著固定的弧度,驚悚詭異的微笑面孔戒備地看著這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