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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捉蟲)





可見,不單單是她在忌憚這沖虛道長,沖虛道長也在忌憚著她。




顧昭:“不認識。”




沖虛道長一窒。




片刻後,他嘆了一聲,一副好脾氣又愛惜後輩的模樣,開口道。




“老道久不出山,顧小郎年幼,不識得也是自然,怪不得小郎失禮,不過,我卻是認得小郎的。”




他目光看向灰濛的天地,那兒是未明的東方。




“畢竟,小郎可是壞了我好大一樁事啊。”




顧昭倏忽的目光一凝。




沖虛道長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不再繼續說話。




顧昭多看了他兩眼,也沒有開口追問。




像這等人,她要是追著問了,問不問得出來還不一定,說不得反倒會落入了他的節奏,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見顧昭不吭聲,沖虛道長心裡嘆了一聲,對顧昭的警惕更高了。




他的眼神明明寐寐,看著顧昭的目光有些複雜。




瑜貴妃,她便是折在這小郎手中啊,十一個人,不過才納了十一個人的血炁,這一點人,又能做下什麼大事?




想著瑜貴妃這步棋子出師不利,眼見著是廢了,饒是沖虛道長這樣的修行之人,心口都是肉痛的。




他和陛下細細的籌謀啊。




……




既然靖州城的瑜貴妃那兒不成了,那麼,臨沂謝吉祥那兒,可就不容出半點差錯了。




想到這,沖虛道長的目光看向毛鬼神,神情陡然沉了沉。




“顧小郎,咱們一個在臨沂,一個在靖州城,井水不犯河水,何況,咱們都是道門修行中人,要是動起手來,也算是同室操戈了。”




“我與小郎無冤無仇,還望小郎莫要插手我和這小賊神之間的恩怨。”




他緊著許諾,道。




“小郎予我方便,他日,老道定然也予小郎方便。”




毛鬼神沒想到這沖虛道長居然這般的虛偽。




“放你爹的狗屁!”




毛鬼神這話大聲,對面,沖虛道長被這粗俗的一句放狗屁驚得麵皮跳了跳。




他再瞧過來的目光,頓時有些不善了。




毛鬼神嘴硬,惡聲惡氣。




“看什麼看,誰和你有恩又有怨了,從頭到尾都是你要害人,說起來,你這惡道還不如我一個賊神呢。”




“呸,我就還沒有偷過!”




它有些憤怒,這惡道當著它的面,一口一個的賊神,還是小賊神,它毛奎深不要排面的嗎?




旁邊的顧昭連連點頭,證明道。




“知道知道,尊神莫急,我瞧到了,你將那財炁都還回去了,確實清清白白。”




毛鬼神心神稍緩,指著沖虛道長的臉,擲地有聲,道。




“我是沒偷,不過,這惡道就不一樣了,而且,他想要偷個大的,剛才還和人商量著竊國呢!”




竊國?




顧昭倏忽的看了過去。




沖虛道長拂塵一揚,“賊神莫要胡言。”




毛鬼神嗤笑,“敢做不敢當,癟犢子。”




“你敢說你沒有將謝家莊的人餵了鬼母蛛,煉那勞什子的麒麟子,以後再用鬼母蛛吃人,由它誕下皮囊,做那千軍萬馬為你的陛下里奪江山。”




“這些事情,我在旁邊都聽得真真的。”




顧昭聽得驚駭,一個村莊的人......都沒了?




沖虛道長撫須,依然笑得那般肆意灑脫。




“賊神休要胡言,老道行的是哪裡是什麼竊國的行徑。”




還不待毛鬼神繼續說話,他倏忽的高舉雙手,眼睛掃過四面八方,提高了嗓子,振喝道。




“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天下,是孟元周竊去了罷了,陛下真知灼見,苦心籌謀,這才佈下了後手,我枕戈待旦了兩三百年,近年方才尋到了生機。”




他轉了視線,轉而盯著顧昭,一字一頓,道。




“天下靈潮湧動,人途鬼道交匯,這天下,它亂了啊,這是上天憐我東梁,合該是我們志梟逆虜時候。”




沖虛道長沉臉,為自己正名。




“賊神胡言,哪裡是老道我們竊國,分明是天啟竊了我東梁的國運,如今我們相討,撥亂反正,物歸原主罷了。”




顧昭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了。




這,這話裡的信息著實過大啊。




東梁,那不是前朝的事嗎?




……




顧昭隱晦的打量了沖虛道長兩眼。




這究竟是哪個深山老林裡出來的老瘋子啊!




……




沖虛道長沉聲,“顧小郎,你是讓,還是不讓?”




顧昭也乾脆,“不讓。”




沖虛道長怒極反笑,“好好,既然如此,咱們就手下見真章吧。”




他話說完,手中拂塵一揚,上頭有紫色的雷電附著,拂塵指到之處,驚雷落下。




瞬間,這一片死寂之地有雷聲隆隆。




顧昭結了手印,六面絹絲燈陡然的變大,上頭漾出橘黃的暖光,擋住了那五雷轟頂之勢。




毛鬼神嘴唇緊抿,只見它雙手著地,面上有獠牙出現,那一雙明亮的眼眸逐漸的變成了貓眸,黑黢黢又泛著幽藍之光。




顧昭一把抓住它的肩膀,快語道。




“你先帶小月先走!”




毛鬼神:“可是......”




顧昭:“別可是了,我也不單單是為了你和小月,這等惡道籌謀的是天下,等他霍霍完了臨沂,定然會來靖州城。”




“你方才也聽到了,他說了,我曾經壞了他一樁大事。”




顧昭視線一轉,目光銳利的看向揚拂塵的沖虛道長,道。




“就算沒有你和小月,我和沖虛道長之間也不能善了,不過是早晚之別罷了。”




沖虛道長撫須,“哈哈,顧小郎倒是知機通透。”




毛鬼神抿了抿唇,它又看了一眼沖虛道人,咬了咬牙,低聲衝顧昭道了一聲保重,揹著破布袋中的孔嬋娟,一個躍遷,身子便出了鬼道。




……




那廂,見到毛鬼神帶著孔嬋娟走了,沖虛道長也不急。




不過是秋後的螞蚱,暫且讓它蹦躂蹦躂。




眼下,還是這顧小郎要緊。




他收了收手中的拂塵,捻鬚微微一笑。




“不愧是破了瑜貴妃血煞之炁的顧小郎,好一個少年負膽氣,有人相幫也不用。”




六面絹絲燈緩緩的落在顧昭面前。




一道風氣起,顧昭髮絲清揚,橘黃暖光中,她的面容顯得有些冷。




“是你。”聽到瑜貴妃,顧昭便知,沖虛道長說的是瑜娘,那個咬下十一個兒郎的嘴唇,不,算上衙役張俞林,該有十二人受害。




她吃了他們一身血炁骨肉,徒留一張人皮。




即是藏香閣的妓子瑜娘,也是前朝皇帝的貴妃。




顧昭恍然,難怪說她壞了他一樁好事。




……




是他。




沖虛道長頗為志得的點了點頭,正待笑著認下。




倏忽的,只聽顧昭緊著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