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85章 乾坤城(六)

 # 85 最後經過一行人激烈的討論, 雲閒最終決定,直接潛入柳流的家裡。 風燁去替喬靈珊削麵了,喬靈珊帶著兩人半天的工錢回來, 覺得此事有點不靠譜:“可是這樣風險會不會太大。” 她能要回錢,之前那個小工要不回, 可能區別在於她真的會打人, 而那個小工不會。 別說鐵筷子了,鐵桶都被她掰斷了, 那管事的燒香拜佛求她趕緊出去,給錢都心甘情願了不少。 “可是。”雲閒指著地圖說,“已知, 柳流現在的修為是元嬰高階。” 眾人:“是。” 雲閒再指著自己:“我,雲閒, 出竅期。不說把他吊起來打, 但至少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眾人大驚:“!” “……?”雲閒惱怒道:“你們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難道之前不知道嗎?” 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 喬靈珊你驚訝個什麼勁啊!! “也不是。”姬融雪複雜道:“因為你總是很不正經, 所以大家在考慮強敵的時候大概都是第一個排除你的。” 鐵蛋緩緩點頭。 強雖然是很強,修為已經是眾人當中最高的了,可遇到危險還是第一時間想把雲閒往後面塞。 不過想想看, 這跟雲閒的修為多少也沒有關係。純粹就是怕她如野狗一般衝出去了, 畢竟唐靈國那回大家都知道,她若是想衝出去, 宿遲都拉不住。 “原來是這樣嗎。”雲閒握拳, 道:“這一次, 就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柳流此人, 慣會鑽營, 相當懂得享受, 不過比較麻煩的一點,就是他在乾坤城並無房產,而是在一間豪華客棧包下了客房,看樣子也是不打算在乾坤城久住的。 豪華客棧人來人往,很容易被人撞到,但云閒很快就定位到了柳流的客房位於何處。 拐角的地方,第一間便是。 雲閒選擇的時間,也是相當老套。月黑風高殺人夜,伸手不見五指,為了保險,她甚至還隨身攜帶了一個大師兄,以便自己此次行動能夠成功。 宿遲沒說什麼,只是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她興致勃勃買了一身黑的夜行服,然後走到陰影中,沉沉問:“大師兄,你現在還能看得見我嗎。” 其實沒必要這樣,但看雲閒好像很興奮很期待的樣子,他便配合道:“看不見了。” “睜眼說瞎話。”薛靈秀涼涼道:“那一排牙那麼白,能看不見?” 喬靈珊:“薛道友,你最近是不是脾氣有些暴躁……” 不過最近天氣漸冷,薛道友竟然真的捨得把他那把半永久摺扇換下了,系在腰間,每當心火旺盛的時候就拿出來扇扇,也算物盡其用。 事不宜遲,雲閒大睜著雙眼熬到半夜,然後精神抖擻地一起身:“走吧,大師兄!” 兩人的潛入過程異常驚險,差一點就要有去無回,具體情形如下—— 雲閒嗖的一聲竄到窗口邊,倒掛金鉤!金雞獨立!左看看右看看! 宿遲悶不做聲跟在她身後,在她左顧右盼的時候,伸手將床上驚醒的人手起刀落直接打暈,然後對雲閒道:“師……雲閒,進來吧。” 雲閒:“……” 宿遲:“嗯?” 他原本都沒打算換上黑衣,現在也只是在外披了層黑袍,露出一段衣領,一張臉在黑夜中依舊能看出清雋輪廓。 黑夜讓他的神色模糊,就連那個“嗯”字都好像帶著點不明的意味。 好吧,但是在雲閒面前沒用。 “大師兄,你懂不懂什麼叫做氣氛啊。”雲閒把黑頭套扯下來,無端指責:“這可是潛行!這樣一點都不專業。” 宿遲:“我一直如此。” 雲閒:“那要是遇上一個修為比你高的人呢?不是我說你,還是需要小心為上。” 修為比他高,別說潛行服,穿什麼都沒有用,但宿遲還是說:“下次不會了。” 師孃寄來的信說,師妹第一次下山,有時少年心性,比較幼稚,但心不壞,讓他多加包容。 其實他也並沒有覺得需要包容。 雲閒從懷中取出一顆小小的螢珠(薛兄所有),再輕輕貼上消聲符(風燁友情被贈送),最後撈起袖袍,將一隻小紙人(喬靈珊的)放在桌上,道:“去。” 喬靈珊早日在店中將紙人沾染了氣息,現在它便會循著相似味道前去。 小紙人吭吭哧哧爬上書桌,雲閒拉下遮臉的黑巾,看向床上的柳流,跟宿遲正色道:“此人唇上一顆黑毛大痣,說明他貪財好色,精於心計,還相當心狠手辣,我們一定要細心研究,方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宿遲伸指接過小紙人抬起來的東西,遞到雲閒面前。 雲閒一翻開: 《七月十五·天氣·晴》  雲閒:“…………” 宿遲:“…………” “什麼!”雲閒真是不可置信:“真有人這樣寫日記啊?!!” 因為太離譜反而看起來像真的事情了啊!!! “雲閒,你觀察四周。”宿遲道:“此人似乎患有失憶之症。” 雲閒藉著螢珠一看,發覺書桌上密密麻麻全是記有注意事項的書簡,就好像讀書時期的便利貼那般,最可怕的是一件事情能翻來覆去一天寫三四遍,好像不這麼寫他就記不住了。 雲閒甚至都能想到這樣的畫面,便是柳流將自己的犯罪計劃盡數寫下之後,還要加上幾個備註:   然後每到深夜睡去之前都要將所有事情都在腦中過一遍,完成一件便劃掉一件。 “看起來不像失憶症。”雲閒道:“看起來有些腦部的缺失。” 先不說這些,繼續看。 《八月九·天氣·狗屎》  “有病。真是想太多。”雲閒嗤之以鼻道:“即墨喜歡我,還需要我是男子?我要是男子,她說不定便不那麼喜歡我了。” 喜歡她的女孩子多了去,別總是搞得所有人都要喜歡男子一般,真給自己臉上貼金。 宿遲微微點頭。 雲閒躡手躡腳把日記本全部一波帶走,臨走之前還拿了紅印泥(明光大師慈祥提供),把柳流的指印按在上面。 柳流還是張嘴昏迷,一副難以入目的醜樣,雲閒都懷疑他被劈死了:“大師兄,他還要暈多久?” 宿遲道:“明日。” “……”這手真重,雲閒抱著一堆物證,又躡手躡腳走到窗戶旁邊,準備溜回去。 這日記她沒那麼容易輕信,但至少給人一點方向。 “風花”、“解藥”,看來,她勢必要去會會那方鐵柱了。 臨走之前,她無意瞥了一眼角落,眉間很快蹙了起來。 那是一盞祈福紙燈,或許是因為沒有點燃燭火,所以看起來有些寒氣森森。但上頭的佛門徽徵,竟然是逆過來的,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大字: “永不受苦”。 旁邊還有些筆觸狂亂的墨跡,小小密密,如同螞蟻: “我很幸福很幸福幸福幸福幸福一生幸福” “不傷害傷害害害人不害人不害己我我我我不死不滅” 就在此時,遠處一道利光襲來,直直衝向她面門,雲閒敏捷地向後一倒,對面沉如水的宿遲道:“師兄,你站著就好。” 她到出竅期之後,一直都沒有打架的機會,實在讓她很是技癢,但總不能找身邊人打架,現在終於來了! 那人一身潛行服,看不清身型眉眼,跟雲閒乍一照面,眼中露出了愕然。 “怎麼用這種神情看我?”雲閒叉著腰,道:“你打我做什麼?我認識你嗎?” 那人一言不發,便要再攻,但不知為何,雲閒發覺伊的動作變得尷尬起來。為什麼能用尷尬二字形容,因為其充斥著一種濃濃的“認錯人了我就隨便打一下吧”的意味在,但云閒又怎能讓此人溜了,她用靈識道:“太平!” 太平:“你終於想起我了啊?” “聽說突破元嬰之後,抵達出竅期,元嬰甚至可以化形出來作戰。”雲閒道:“你把那傢伙帶出來看看唄。” 太平:“……你確定嗎?它好像還記恨你彈凹它腦袋的事,不太願意出來。” “都是一家人,還說這些。”雲閒是真的有些好奇,想要練手:“你就把它帶出來吧。” 對面那人見她一言不發,還以為她要醞釀什麼,渾身緊繃,就在這時,從雲閒體內飛出了一個旋轉的小藍人,圓手圓腳,沒有臉。 至於為什麼是旋轉的,因為它是被劍帶著飛出來的,渾身充滿抗拒。 對面的人瞳孔地震:“?” 為什麼把元嬰拿出來玩?!這是什麼路數?!!東界人不僅流行一起自爆還流行見面互相看元嬰嗎?!! 宿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抿唇。 師孃說,凡事都要讓她嘗試,才能知道什麼叫做修真界的毒打,讓自己不要插手。 雲閒見小藍人一飛出就往自己身上撲,劍戳來戳去,又薅頭髮又扯眉毛的,試圖嚴肅道:“你,去揍他。” 小藍人明明聽懂了,但它不為所動,繼續薅雲閒的頭髮。 雲閒把它捏下來:“我讓你去打對面那個,不是打我。” 小藍人繼續假裝聽不懂,一劍戳進雲閒指縫,呲牙咧嘴,還吐舌頭……沒臉哪來的舌頭啊! 片刻後,雲閒福至心靈,深沉道:“好了,回來。千萬不要去打對面那個人,知道嗎?你若是真的這麼幹了,後果太過嚴重,怕是我也保不住你了。” 小藍人:“?” “別說了。”雲閒伸手去抓它,“快回來。” 話音未落,小藍人抓著太平就衝向對面的黑衣人,英勇無比地一劍劃下,那人始料未及,直接被戳出一口老血—— 面巾就這般輕飄飄掉了下來。 “……”沉默間,雲閒緩緩道:“即墨姑娘,我覺得,再這樣巧合下去,就不能用巧合解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