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72章 唐靈國(十五)

 # 72 幾里之外, 雲閒一行人被一大群士兵直直攆到城郊,要不是那法修用盡自己最後一半靈氣臨時用出了遁地術,他們可能真要被這麼驅趕出國境。 這地方荒涼到沒什麼人來開掘, 土地也是赤紅的, 偶爾還間雜著幾顆死苗,眾修士帶著憋悶坐下修整,只餘沉默。 畢竟是普通人, 造成的傷並不算重, 最多就是被菜刀砍了兩下,出點血掛點彩, 這點傷還不如門派大比裡切磋造成的傷口, 但現在就是,心裡特別過不去。 很憋悶, 很不爽,就像你帶著赤忱之心去救黃鼠狼窩裡的雞, 雞不但不領情,還伸爪子撓你一臉血。 雲閒找個土坡坐下,放空看向天際。 薛靈秀微微喘著氣,餘光看見她渺茫的神色,心頭一低,道:“雲閒, 你……” “沒事,不用在意。”喬靈珊坐在雲閒旁邊, 道:“她沒傷心,就是用多了腦子現在正在休息。” 薛靈秀:“……” 難怪表情看起來這麼呆, 就差嘴角掛條涎水了。 柳絮坐不住, 她弄丟了郡主, 自責得要命:“剛剛還在我背上的,那靈力似乎又出來了。就是不明白,哪見過用靈力把自己給炸飛的,要炸肯定是先炸我啊……雲道友,你能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雲閒短暫的痴呆時間到,又生龍活虎地爬起來:“我試試。” 她此前就在唐無可身上埋下了即墨姝同款劍印,但試探了一下,竟是也沒有辦法。 沒有靈氣,根本無法隔著距離有所響應,雲閒又試了不同的三四種方法,皆是石沉大海。 “……”喬靈珊在旁邊看著,驚道:“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在郡主身上放了這麼多東西的,也太隱蔽了吧!” “這就不懂了吧。”雲閒在試第五個玉佩,嘟囔道:“仲長堯這麼做,叫偷雞摸狗。我這麼做,叫防範於未然。” 宿遲方才掩護眾修士離開,身上的衣袍留下不少劃痕,在眾人修整之際,立於邊界處注意四方動靜。 柳絮走來走去,晃得薛靈秀難受,道:“你不必過於擔心。至少現在,郡主對這群人還有大用,他們不會傷害唐無可,在魔修回來前,還有時間。” 說的也是。柳絮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往下放了一點,可仍是愁眉不展。 至少現在,眾修士是不能再馬上進城了。皇帝聽聞此事,絕對會在城中繼續下重兵把守,再加上那一堆把他們當仇人看的唐靈百姓,更是困難重重。 雲閒屢試無果,甚至賄賂了太平,奈何太平劍也照樣無能為力。 果真應了一句話,沒有靈氣,寸步難行。 大黑蛇在旁悠閒地啃著蘋果,看樣子絲毫不怕自己兩頭吃打雙份工的事情被魔修逮到,很是自在。 “還有一事。”雲閒只能將此事暫時擱置,又抓緊道:“魔修去了哪裡?原本定的大婚時間是在十日之後,這個日期有何意義?” 喬靈珊道:“也難保他不會提前回來。就算當時中了魔女的毒,以他的功力,應該很快就能痊癒了。只能期望外頭那隻狐妖能厲害些,再多拖一些時日。” “不行,我們現在知道的事還是太少了。”雲閒將玉佩丟了,繼續躺下道:“要解決這件事,首先,我們要想辦法再進城裡,其次,郡主如果沒有被抓到最好,若是抓到了,肯定會被送往宮殿;最後,還要在魔修回來之前搞清楚這靈氣究竟是哪裡來的……” 風燁想插話,插不進去,雲閒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大師兄的靈氣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讓他出去補充再進來,路途這麼遙遠,再快也要花費個四五天。想辦法混進去,不能讓國民發現,裝作士兵?不行,肯定會被嚴加排查,想來想去還是隻有黑袍可行。這靈氣,時有時無,控制不了,沒有屬性,沒有靈根。歷代郡主,唐靈國,靈氣,傳承,血緣……” 薛靈秀看她說到一半,眼睛又閉起來了,舌頭也吐出來了,風燁抱著雲閒腦袋,悲憤喊道:“大師兄!大師兄救命啊!雲閒用腦過度,額頭髮燙,怕是要不行了!!” 眾人齊齊轉頭,大驚失色:“雲道友!雲道友你沒事吧?!” 宿遲:“……” 薛靈秀:“……” 喬靈珊大覺面上無光,默默把雲閒的舌頭塞回嘴裡。 “等,等等!”雲閒掙扎起身道:“還有,還有一個我們一直忽略的人!!” 宿遲扶住她亂動的手,簡短道:“雅荷。” “對!”雲閒道:“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她怎麼會在這節骨眼上燒宮殿?論跡不論心,她做的事……也算對郡主有好處吧。” 柳絮遲疑道:“不是說她討厭郡主嗎?真言符下,她說的肯定是真話。” “討厭不代表做的事就一定是對郡主不好的。”雲閒嘆道:“討厭也很複雜啊。” 柳絮:“不懂。” 雲閒舉例:“即墨姝也很討厭我呢,之前說要扒我的皮說了不下十次,我現在依舊如此穩健。” 柳絮恍然大悟:“懂了。” 但是,還有別的事。柳絮轉眼看去,這群修士現在士氣極其低落,若是要他們再馬上行動,他們嘴上不說,肯定還是有些不情願的。 人的好意本就有限,還這麼被踐踏打壓,是個人都會覺得不值得。更何況這裡的修士大多是方從四方秘境中出來的,簡單來說,都沒什麼江湖經驗,還都是初出茅廬的小弟子,一腔熱血被這麼凌空潑了冷水,當然不適應了。 眾人低落神情中,竟然只有張鶴嚴還面色不變,相當雲淡風輕的樣子。注意到柳絮的視線,他頓了一下,竟是破天荒地走了過來。 “怎麼?”他看著雲閒,斜斜道:“想回去了?” 雲閒現在沒空理他:“陪聊半個時辰三百兩銀子。” “你搶劫啊?!”張鶴嚴摺扇一緊,又用那種‘我最懂了’、‘你們一定想從我身上學到點什麼’的語氣,緩緩道:“現在是你們資歷尚淺,才會有這般心情。若是再做幾個任務,你們就會知道,這種事情太常見了。行走江湖,不能感情用事,目標是任務,那便……” 雲閒:“退訂。” 張鶴嚴怒道:“雲閒!!!”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雲閒差不多休息好了,身上的小傷也在薛靈秀的暴力療法下痊癒的七七八八,這才起身道:“不開心,肯定是會不開心,但也只是這樣。我沒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也沒對這些人抱有什麼期望。再說得坦誠些,就算幫了人就一定要索取回報,我也不會把這種希冀寄託在人身上。人那麼複雜,隨便期望很容易落空的。” “天階任務,金鈴鐺,武鬥會門檻,我是為此而來的,這是我要的回報。”雲閒面不改色道:“還有,順便逃一下刀宗的追殺。” 柳絮不敢吱聲:“……”語序錯了吧。 “說得輕巧!”張鶴嚴才不信她看的這麼開,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雲閒把自己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黑袍換上件新的,又遞給喬靈珊一套,戴上斗笠,又開始抹灰,道:“混入人群之中,一起追捕郡主。不管如何,最壞的情況是郡主已經被送往皇宮,那我們便想辦法進入皇宮,一定要去見一次雅荷。即墨姝可能在那裡,但,應該沒什麼關係。” “人太多會非常明顯,偷偷的進宮,靈氣的不用!”雲閒又道:“其他人就暫時先在這修整吧。嗯?對了,明舒小師父呢?” “不知道。”風燁坦誠道:“似乎一開始就沒見到他,走散了。” “就憑你們幾個,能有什麼保障,若是回不來了,難道要眾人在這一直瞎等麼?!”張鶴嚴冷哼一聲,轉眼看向宿遲,眼前猛地一閃,差點無法直視:“呃!” “不然你以為我們來的時候一直戴著斗笠是為什麼。”雲閒把斗笠一拉,深沉道:“呵呵,可別離得太近,小心被大師兄帥傷!” 宿遲冰山似的臉都生出些無奈:“別鬧了。” 小分隊各自穿上衣袍,幸好薛靈秀不算高的特別離譜,還能勉強混入隊伍中,雲閒摸著下巴,卻沒馬上出發,而是看向宿遲。 不得不說,帶著大師兄一起就這點不好。雖然平時武力戰力這塊兒是補上了,行走時很有底氣,腰板都直了三分,但是一旦涉及到潛行偽裝之類的任務,宿遲太顯眼了,基本上就直接被排除在外。 “大師兄。”雲閒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道:“之前你給我的那個簪子碎了,挺漂亮的,好可惜。” “無事。”宿遲神色柔和一些,垂眼道:“那不是多稀奇的東西。” “……就是,師兄啊,我的意思是。”雲閒搓搓手,道:“還有沒有,能不能再給我一個?這畢竟也算個保障。” 萬一人出事了,再不濟還能趕來收個屍什麼的。 喬靈珊:“……” 出現了!魔修全力一擊都打不穿的厚臉皮! 宿遲一怔,沒說什麼,而是默然從衣袍上取下了一道紐扣,將靈氣灌注其中,遞給雲閒,隨後,轉身往竹林中走去。 “大師兄去幹什麼了?” “補充靈氣吧,可能。之後還有硬仗要打。” “吸取靈體嗎?可是這出一劍的靈力都比十個靈體加起來還要多得多啊。” “沒有,他沒有出劍。手撕靈體聽過沒?” “……” “好了。”雲閒為求穩妥,將靈力封鎖,再把紐扣細細扣在衣領之上,袍子一蓋,堅定道:“走。去皇宮。” - 一行人很快混進了人群之中。 “郡主現在跑到哪去了?”雲閒走了一會兒,拍住一個人的肩頭,變聲道:“有消息嗎?被抓進去了沒有?” “如果真是那樣倒也好了!”那人百般不耐煩,頭也沒回道:“也不知道這什麼郡主,跟老鼠一樣四處跑,說是在林萍家看見了,現在又沒了消息,估計又是被修士救走了。啐!這群人真是還不死!” 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手持重器的士兵,主城內日常活動已然全部癱瘓,眾國民跟陷入了什麼奇妙的狀態一般,正滿臉興奮地四處搜尋著痕跡。 “前方設有關卡。”喬靈珊低聲道:“他們已經在要求全部人把臉擦乾淨、黑袍脫掉了。” “先繞開走。”雲閒道:“至少現在我們知道,無可暫時沒有被發現,應是躲在什麼地方,有修士接應——其他人都在郊外修整,想必是碰上了明舒。我們要在精兵傾巢而出之時,先去皇宮地牢。” “嗯。”薛靈秀又蹙眉道:“若是即墨姝在宮中看守?” 風燁:“那不是更好嗎?” 薛靈秀:“若是仲長堯也在?” 喬靈珊:“那就太好了!” 薛靈秀:“……” 魔女,看來你真是做魔失敗。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僅對雲閒下不了手,甚至還會暗中幫人了,竟然一時之間分不清到底是哪邊的。 宮殿周遭,方才被魔修打出的那個大洞還淒涼地漏著風,幾個工匠正在忙前忙後地將磚塊重新壘上去,皇帝坐在龍椅之上,頭疼欲裂。 看來這群修士真的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連同他那個不聽話的女兒一起。 四人像之前那般,輕輕飛上屋簷,悄悄繞過眾人視線。再行過一個轉角,便是通往地牢的階梯—— 再行過一個拐角,是即墨姝。 雲閒:“……” 即墨姝:“……” “聖女大人,好巧啊。”雲閒眨眼,道:“打個商量,能不能當做沒看見我?” 薛靈秀不忍直視地捂住了額頭。 哪來這麼巧的事情,即墨姝跟守株待兔似的,一看就知道她要來。 但即墨姝還當真往旁邊讓了一步。 眾人正打算行動,就聽見她漠然的聲音隨著身影一同遠去:“若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雲閒自然是不可能這個時候走的。 地牢內,還是如當初一般的景象,只不過裡頭被關押的人似乎更多了些,都昏迷在地,分不清誰是誰,唯一幾個神智看起來還清楚的,只顧著低聲啜泣。 看守的獄卒不知去了哪裡,一行人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一直走到最深處。 雅荷比起幾天前虛弱了不少,但還吊著口氣,薛靈秀將儲物戒中的藥丸取出,遙遙投進她口中,對雲閒微微搖頭道:“她一直沒有進食。” 送的饅頭就這麼原封不動地放在牆角,皇帝沒有下令殺她,她卻心存死志了。 雅荷聽到了動靜,醒轉過來,低聲道:“你們是誰?” “來殺魔修的。”雲閒簡短道:“雅荷姑娘,事態緊急,現在郡主正在被眾人追捕,你若是知道一些關於唐靈國從前之淵源,或是歷任郡主身上有關靈氣的特殊之處,能否告知我們?” 雅荷神情微微動了一瞬,嘶啞道:“你們不用那個嗎?真言符?” “不用。”雲閒說,“因為我們沒有。” 雅荷:“……”這個時候騙騙自己比較好吧。 見雅荷沉默不語,薛靈秀道:“姑娘,你火燒宮殿,並不是只為私憤吧。” 喬靈珊:“至少,應該不只是因為討厭無可。” 雅荷用僅存的力氣抬眼看了看她們,搖頭。 “我說過了,我討厭她。”她滴水未進,眼前都已經出現重影了,終於鬆動了口,“討厭她什麼都不知道卻很幸福的樣子,討厭她一副為國犧牲是榮幸的樣子,討厭她明明什麼都不懂……她現在還開心嗎?還開心得起來嗎?” 雲閒道:“……她很好。” “所有人記得的,讀書、彈琴,病弱不能見人,兩年之後病逝的那個郡主,是郡主的陪嫁侍女,我的姐姐。”雅荷呵呵笑起來,諷刺道:“病逝,當然也不是真的。皇上賜的毒,我以為他們不知道,原來不知道的只有我,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上一任郡主,不,每一任郡主,早在大婚當天就死了!被殺了!捏碎腦袋,剔骨扒皮,死無全屍,都沒法入墓,皇陵裡的郡主墓竟然是個衣冠冢,你說可笑不可笑?!比丟去亂葬崗被狗吃了還不如!” 地牢之中只有她激烈的呼吸聲,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我以為只是憂思過重,我以為只是,只是……只是沒辦法和魔族一起生活,她們只是太養尊處優了,後來我才發現,我會這麼想,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雅荷面無表情道:“那時,魔尊似乎受了重傷,反常地將大婚日期一再提前。姐姐最後留下的遺蹟裡說,郡主死的時候十六歲,那天晚上慘叫聲一直響到寅時,沒有人去救。所有人就是站著,表情輕鬆,好像在聽小鳥在唱歌。她看到,那魔頭在郡主的體內,強行剝離出了一樣什麼東西……白色的強盛光源,像一顆從未發芽的種子。次日,魔尊的傷勢就痊癒了。” 雲閒呼吸一滯。 種子?白色的光源?唐無可間斷爆發而出的靈氣。 她臉色一變,突然有了種很荒謬的猜想。 “我是討厭她啊。”雅荷從未將這些話說出口,她道:“可我討厭她,遠遠不及恨我自己。為什麼要知道這些?就當做不知道不好嗎?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當個瞎子聾子,和所有人一樣。郡主死了,我姐姐也死了,下一個郡主也會死,下下個,永遠。沒有辦法,就這樣捂著眼睛活下去好了。” 她乾枯的眼眶流出洶湧淚水,咬牙切齒道:“可我就是……沒有辦法……當做不知道!!” 大門哐噹一聲被風吹了起來。 唐無可茫然地跟在明舒身後,看著昏倒在地上的追兵和那一對中年夫婦,身後是臉色慘白的黑袍少女。 林萍攥著手,艱澀道:“……對不起。” “是我自己出來的。”遠處又有腳步聲傳來,唐無可只來得及留下一句話,“你們已經很勇敢了。” 唐靈國的風還和往常一樣,一到中午就悶熱得讓人汗流浹背,但只要被雲遮住一絲,就會變得生冷起來。 四處都是熟悉的氣候,熟悉的山水,唐無可卻覺得這裡如此陌生。 明舒左右環視片刻,示意她跳到背上,然後沉著臉朝無人的地方奔去。 “多謝你。”唐無可是知道這個小和尚的,他向來都不說話,可能是個啞巴,“雲姑娘和柳姑娘她們還好嗎?” 明舒搖了搖頭。 唐無可辨認不出這是“不知道”還是“不好”的意思,直到明舒找了個隱蔽的山洞,將她放下來。 明舒默然給了她一個饅頭。 唐無可接過,卻沒有胃口:“多謝。” 她的傷很痛,五臟六腑好像都在顫抖,那些少女給的草藥只緩解了些腿上被抓出的血痕淤青,唐無可摸起一顆石塊,用力! 靈氣又彷彿失去了蹤跡。 她有些喪氣地將石塊丟掉了。又或者,她喪氣其實不因為這個。 剛才,是她主動出去的。但,唐無可知道,這不只是因為她比較勇敢,其實是因為她太不勇敢了。她害怕看到那群女孩將她推出去,所以乾脆不要讓她們做選擇,但她心中明白—— 再過片刻,她肯定是會被推出去的。 不能怪她們,不能怪他們,不能怪所有人。大家都沒有錯。 明舒在半空中寫了個“休”,應該是要過會兒再帶她去找雲閒的意思。 唐無可味同嚼蠟地吃著饅頭,突然覺得好委屈,眼淚被強行憋了回去,總要有個別的出口,她開口道:“大師,你見過雅荷了嗎?” 明舒搖頭,她卻沒看著明舒,只是自言自語道:“我想起來了。雅荷放火的那天,她站在那兒嘲笑我。她問我,你說你父皇愛你,國民敬重你,你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敬重嗎?你知道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嗎?你什麼都不懂,不懂自己是在為誰去死。她說,你就是活的太容易,才不知道死是什麼滋味,才敢這麼輕鬆地說‘不就是犧牲’,你就是根本不知道愛恨是什麼,才會把那種東西叫□□。她還說,她恨死我了,與其讓我這麼不明不白地死掉了,那乾脆死在她手上不是更好點嗎?” “我那時覺得她瘋了……她明明在笑,可看起來又在哭。說著讓我滾,然後一腳把我踹出去。”唐無可吞嚥了一下,才木然道:“可我現在,好像明白很多了。” 明舒靜靜地聽著。 唐無可的袖子被碰了碰,她看到明舒在空中寫了個“走”。 “要走了嗎?”唐無可起身,“可雲姑娘在哪呢?” 明舒微微搖頭,他指向了更遠的地方。 “你是說,離開唐靈國?”唐無可一下怔住了,她要走嗎?她可以走嗎?可她還捨不得這裡,她還想再見一次雅荷,她茫然道:“可我除了這裡,還能走去哪兒呢?” 話音落下,明舒神色驟然一變,猛地起身! 隨即,大地開始顫抖,整個主城之外,緩緩浮現出了一道龐大的黑紫色屏障,散發著滔天魔氣。 “走不了了。”明舒啟唇,低沉道:“這屏障,只進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