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56章 懸寶閣[修]

 # 56 雲閒被聞訊而來的蕭蕪逮回了客棧裡。 她坐在那, 因為眼睛暫時看不見,倒是安分了不少,不那麼像多動兒童了:“孃親, 你怎麼來了。” 魁首被她佩在腰間, 來往眾人都忍不住往那兒看一眼。 別的不說,這也真的太……太不像好東西了, 不管是從配色、長相、劍柄形狀、還是那股子氣息,說它是魔劍完全不為過啊! 但蕭蕪坐鎮, 誰也不敢瞎說。 “寶貝啊, 你那魔……不是,新劍用起來如何。”蕭蕪口誤一下,很快糾正過來,“天階之武,也是有自己脾氣的, 你要好好與它磨合。” “還好。”雲閒嘗試著往熟悉的地方塞蘋果,道:“我會跟它打好關係的。” 太平破口大罵:“你有病啊!” “還有,秘境裡的事。”蕭蕪看上去是要開始翻舊賬了,語氣都沉穩不少, “那招十八式,我記得我教過你, 但你不是一直沒學會麼?” 雲閒面不改色:“突然臨場悟招,氣氛來了一下子剋制不住。” “哦,悟招了?這麼聰明呀。”蕭蕪笑眯眯道:“那你現在對我用一下試試。” 雲閒:“……” 蕭蕪:“怎麼眼睛突然閉起來了。” “抱歉剛才不小心睡著了。”雲閒突然醒來, “傷還沒好,現在不宜用力, 不然可能會昏迷。” 蕭蕪看著她, 神情略顯落寞:“女兒也對我有小秘密了, 真是長大了。” 雲閒眼前物理一黑:“…孃親,我們還是說點高興的事情吧。” 真的很抱歉啊,現在還是隻會犁地。 好吧,還是先說正事。蕭蕪此次前來,當然不只是來救一下場,她知道刀宗肯定做了些腌臢事,但蒐集不到證據,也知道接下來雲閒極有可能會被針對,所以,她得去北界一趟。攪攪渾水。 姬融雪前不久剛走了,她們鍛體門就是不一般,不像劍閣還要坐鳥,都是包車回去的。 “閒兒。”蕭蕪看著客棧外金黃的天,落葉層層飄零,她突然道:“你知道,什麼是大俠嗎?” 怎麼突然好生哲學起來,雲閒老實巴交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劍閣雖然不教文化課,但至少這個標準答案她還是會背的。 蕭蕪又問:“你知道,該怎麼成為大俠嗎?” 雲閒說:“不知道。” 蕭蕪:“不知道那就對了。” 雲閒正等著孃親的後文呢,等了半天,竟然這就沒了,“娘,你不教我一下如何成為大俠嗎?” “教你?”不遠處有沉穩的腳步聲走來,蕭蕪似是起身,對雲閒笑笑:“娘可一點都不希望你去當大俠啊。” 雲閒暫時還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做大俠不好麼?能幫人不說,有了名望,有了實力,這樣別人才有忌憚之心,不敢進犯。 大師兄清冷的聲音傳來:“師孃。” “時機不可耽擱,孃親差不多要走了。”蕭蕪說完,便對雲閒道:“這段時間,你可能會很忙。有什麼不懂的,就讓大師兄教你一下。記得,行事之前為自己想一想,你現在身邊可沒有醫修了,不是所有醫修都像小薛那樣刀子嘴豆腐心,可以隨便蹭的。” 孃親總是這樣來去無蹤,飛來飛去,雲閒倒也習慣了,抬頭說:“好——” 臨走之前,她感到自己的腦袋被輕輕摸了一下。 熟悉的溫涼手掌,和細長手指上的薄繭,輕輕碰過她的臉頰,蕭蕪輕聲說:“下次孃親見到你的時候,要記得胖回來。” 風聲一掠,人離開了。 雲閒愣在原地,她一直看不見呢,平時也不怎麼照鏡子,現在伸手一摸自己的臉蛋,真是前所未有的嶙峋:“啊!” 宿遲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她。 其實沒有差很多,吃多一點過幾天就回來了。 不過的確,臉上有肉的時候會較可……較生龍活虎些。 二人僵在原地,誰也沒有說話。 雲閒主要是覺得,她在長輩面前和其他人面前一般分為兩種模式,蕭蕪在就是乖巧版本,蕭蕪不在就是放飛版本,可宿遲這個大師兄,說是長輩吧,也就比自己大幾歲,說放飛吧,又覺得有點彆扭。 怎麼沒其他人在啊? 孃親啊,就這樣把她託付給大師兄了嗎?雖然她現在暫時沒有以前那麼清秀了,但萬一大師兄被她的人格魅力所俘獲了可怎麼辦? “嗯……”雲閒對著空氣,客套道:“師兄,欺霜還給你。” “你的那把劍,我修好了。”宿遲將那把黑金小劍拿出,遞還給雲閒。 兩人交換完劍,又在原地僵住了。 雲閒現在看不見,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看不見宿遲的臉,這樣她就沒那麼容易被美色所惑;壞處是看不見宿遲的臉,她壓根看不出此人的神色——不過轉念一想,好像能看見的時候也看不出神色,這樣就好很多了。 “……大師兄。”雲閒乾巴巴道:“不然,麻煩你,帶我,去找一下薛靈秀?” “怎麼了?”宿遲向她走近些許,“哪裡不舒服。” “想去問問眼睛什麼時候能治好。”他極其自然地隔著袖袍搭上了雲閒的手腕引路,一陣凜冽的冷香襲來,雲閒有點頭暈,心想這大師兄怎麼比薛靈秀還悶騷呢,腦袋又突然不靈光了:“師兄,你身上好香。” 說完,她自己都沉默了。 雲閒:“……” 宿遲:“……” “是不是不小心騷擾了一下。”雲閒鎮定道:“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犯了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 “……沒事。”宿遲輕咳,也不知道是真沒事還是假沒事,“走吧。” 雲閒被他輕輕拉著,一路盲人摸象般走回去,竟然也沒磕磕絆絆到什麼地方。 宿遲在前面有個什麼坑啊臺階啊的時候都會提前一點告知雲閒,雲閒走到一半,又忍不住之前秉性,開始蹦蹦跳跳,她沒注意到,許多人都在看她。 東界奪魁,現在雲閒可是初出茅廬天下無敵,炙手可熱的新星。都說人不找事,事來找人,接下來絕對有許多機遇連著麻煩找上她,就看這年輕的劍修能不能挺下去了。 從北界匆匆忙忙離開時的態度來看,想來此事兒沒完,一人要如何對抗一個龐然大物,任她再如何前途無限,也要小心應對,這修真界,可是不缺半途夭折的新星。 宿遲走到半途,突然感覺後方有一股力量正在對抗。 “怎麼了。”他回頭,見雲閒賴在那兒不走,倒也不惱,平靜地問:“想要什麼?” 雲閒之前剛到眾城,兜裡沒錢,特色小吃除了魔教榆樹皮之外什麼也吃不起,現在雖然也沒錢,但是現在有大師兄,於是厚顏無恥道:“師兄,我想買點吃的,但……” 宿遲明白了。 他說:“你待在這,不要隨便走動。” “我知道。”雲閒接道:“你去去就回,對吧?” 宿遲:“嗯。” 雲閒待在原地,百無聊賴,才過了那麼半柱香,就感到自己的袖袍被輕輕搭上,往前引去。 這麼快就回來了,雲閒下意識跟著走了那麼兩步,很快就發覺不對,猛地抽手。 抽不出! “你哪位?”雲閒不動聲色道:“見面就牽別人手,不太好吧?” “怎麼?這麼兇啊?”那陌生人聲音難辨男女,輕笑道:“你師兄牽得,我便牽不得?” “廢話。”雲閒不客氣道:“就我師兄那長相,他牽我我血賺,鬼知道你長什麼樣?” 陌生人:“……” 站在一旁的黑袍人用難以言喻的目光看了雲閒的小尖臉一眼,心想竟然說的還挺有道理。 這陌生人的修為至少比她高出兩階不止,雲閒不僅掙脫失敗,還被迫跟著伊往前走。她還以為自己要被拉到小巷子裡套麻袋了,結果此人不僅沒把她往僻靜處拉,反而越走越熱鬧,四處都是人。 在這種地方想害人也太明顯了,雲閒看出伊沒有傷人之意,倒也不掙脫了,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那人慢悠悠道:“你知道什麼是大俠麼?” “……”最近很流行這個問題嗎,相當於“你瞅啥”一樣,雲閒懶得再回答一遍:“我知道。” 那人又道:“那你知道,該如何成為大俠麼?” 雲閒:“我要知道,我現在就已經是了。” “雲閒。”陌生人的手一點一點地往下挪,移開袖袍,輕輕搭住了她的手腕,道:“你現在的處境,不太好啊。” 是名女子的手。指腹上有薄繭,好熟悉的位置。 此人難道也是劍修? “什麼為國為民,這個都先放在一邊。”陌生人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隱約可辨出是女聲,輕快道:“你若是被刀宗追殺,沒有背後的勢力仰靠,是很難突出重圍的。但劍閣,現在還不能引火燒身。” 劍閣代表的是東界,這便是兩方投鼠忌器的緣由。若是開戰,相當於直接二界開戰,這與北界一開始從邊界逐漸蠶食的計劃相違背,但現在雲閒廢了柳世,這矛盾不能如此輕易便被化解。 “西界的明光,只是區區分神,也沒人敢隨意動他。”她說,“為什麼?因為佛鄉實力不差,他做了很多利民之事,有威望,眾人敬仰他,若是欺辱他,便是欺辱了這些人的臉面,北界若向他出手,堵不住悠悠眾口。” 雲閒:“……” 區區分神。這位姑娘,你現在就敢說區區分神,接下來要說什麼我已經不敢想了。 “怎樣才能培植自己的勢力,奪得威望?”陌生人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很恐怖的話,而是道:“這四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各種戰爭死亡,燒殺劫掠,大俠的存在,就是讓這種事情得到扼制——最樸素的理解,對吧?” 換成最簡單的話,也就是用統一標準來衡量,有什麼人完成了一件什麼事,若是懸寶閣的天階任務這等層級,便能給自己代表的門派加上一顆金鈴鐺。金鈴本身價值不高,但其中附著的意義不言而喻,眾人也會由此對門派進行估測實力。 比如西界之佛門,金鈴十三顆,銀鈴一百三十顆,銅鈴數不勝數。 金鈴不止代表著門派聲望,還是一些門派盛事之入場門檻。三月後的乾坤武鬥會與玲瓏八藝,便要求只有得到一顆金鈴的門派方能參與。 再順便一提,劍閣到現在有十顆銅鈴,其中一顆還是雲閒去參戰前逮了魅魔才加上的。 總之,都不能用籍籍無名來形容,簡直是糊到鍋底。 “懸寶閣昨天才收到的任務。” 陌生人驟然停下,雲閒正想著事呢,差點一腦袋頂上去,就察覺旁邊有一雙手鬼魅般覆上自己雙眼,靈光一現。 雲閒雙眼一疼,光線蜂擁而來。 一個黑袍人將手收回,她眼前是一張牛皮紙,上頭是一個男子的畫像。 眉眼深邃,十足英俊,就是看其穿著打扮,也很清涼,跟即墨姝有異曲同工之妙。 “最近東界的偏遠盆地上有人反應,小國之內皇室內亂,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郡主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懸寶閣閣主指尖按在牛皮紙上,道:“那真是傷腦筋啊,別人找不到也就罷了,若是郡主找不到,魔尊的大婚便沒人去了,這樣他可就要生氣,生氣了就要降下懲罰,將這個小國滅掉囉。” “魔尊?”雲閒困惑道:“他跟魔教教主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只不過是個分神期魔修而已。”閣主道:“不強,倒是會蹭。” 雲閒感嘆:“自稱魔尊?夠不要臉。” 比她還能吹,她這個未來第一劍修至少還沒說自己是劍尊呢。 “至於我為什麼想安排你去這裡,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閣主竹笠之下的眼睛閃著微微幽光,道:“那個小國,似乎是被人詛咒了,靈脈斷損,毫無蹤跡,不僅一百年沒有人能生出靈根,就連別的修士去那裡也不能催動靈氣。” “催動是可以催動,但天地間沒有靈氣可供吸收,靈石也會逐漸被同化成普通石塊,也就是說,靈氣用完了,那便是真的沒了,和普通人無異。” 雲閒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你是想,若是有刀宗的人追進來要對我下手。”雲閒握拳道:“我就將其拉到同一個層次,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他!” 閣主讚道:“不錯。你若是能得到這顆金鈴,你的同門便終於可以下山參與武鬥會了。” 雲閒道:“所以,我為什麼要按照你說的去做?” 黑袍人一怔。 她眼裡的防備如刀鋒,一點都沒有要隱藏的意思,就這麼直直刺向竹笠之下閣主的面容。 閣主輕笑一聲,竟是頭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真容。 眉眼彎彎。 黑袍人終於在這個時候發覺了異常,與其說是和雲閒相似,不如說是和蕭蕪的眉眼一模一樣,只不過添了幾分漫不經心,看起來要不那麼凜冽些。 “忘了說了,我不會害你的。”閣主悠悠蓋回竹笠,道:“按照輩分來算,你應該要叫我一聲……姨姨?” 蕭原,劍閣三十年前的天才之一,後來驟然銷聲匿跡,不知去了哪裡。 “誰知道你那是不是□□,少抄襲我孃親。”雲閒不為所動:“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我又不笨。” 蕭原手一翻,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大堆黃燦燦的房契。 “小云閒。”她笑道:“你知道麼,這眾城有三分之一都是姨姨的產業喲。” 黑袍人心想,這時候拿房契做什麼,難道能解釋清楚□□的事—— “姨姨。”雲閒的眼神驟然變得清澈不少:“那我們等下去哪裡吃飯?” 黑袍人:“……” 怎麼回事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