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45章 四方大戰(三十二)

 # 45 雲閒真是陰溝裡翻船。 按照之前來看, 別人應該是看不見太平劍的,但她方才又是上手摳又是呼呼大罵,也不知道即墨姝是什麼時候醒的, 怎麼突然就沒事了?真是奇怪。 總之,希望不是被她吵醒的。 即墨姝:“是被你吵醒的。” 雲閒:“……” 觀即墨姝現在這中氣十足的樣子, 又彷彿完全無恙了, 雲閒還想問幾句有沒有頭暈噁心想吐,這半顆大荒珠沾了口水還要不要啊云云,她便抬手, 一掌劈裂了上方盤桓不去的荒泉結界。 雲閒始料未及, 沒站穩,頓時土豆似的骨碌碌滾了出去, 腦袋差點和臺階親密接觸,就在這時,她的後衣領被類似綢緞的什麼東西提了一下, 不著痕跡地調整了方向。 好球! 喬靈珊差點給雲閒土豆撞得人仰馬翻。 眾人視線之中, 唯有即墨姝溼漉漉的身影。她的髮絲還在滲水, 一點點滴落在黃沙之上, 然後被燒灼般蒸發了。 喬靈珊抱著雲閒的腦袋查看,發現毫無傷口,詫異道:“她竟然沒打你?” 雲閒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可以的話, 應該打得不輕。” 喬靈珊:“……”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裡面都經歷了什麼。 跟著來的牛妖和媚煙柳被眾正派人馬無形排擠了半天, 終於迎得聖女迴歸, 連忙道:“聖女!” 即墨姝餘光發覺柳世的視線, 二人隔空對視一瞬, 各自挪移開來。 柳世見事情無法轉圜, 冷哼一聲,帶了人離去。 說來奇怪,同樣是去了大荒泉,雲閒的境界拔升不少,即墨姝卻不增反減,現在看起來甚至有些虛弱。 “走吧。”即墨姝像是頭疼欲裂,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 她就算虛弱了,也是在場唯二的元嬰期,除去一個湊數的薛靈秀,便是最強之人,眾人皆望著她下了大殿,臨轉身之時,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美目看向那頭的鍛體門。 姬融雪身上有兩道玉璽光暈,十分醒目,她沒說什麼,伸手一握,玉璽受到強烈勁力,就要向她飛來,姬融雪卻反手一攥,冷冷向其看去。 竟然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大膽,你身上有兩個,聖女大發慈悲只拿了一個,竟然還敢不給,這是何等的挑釁!媚煙柳剛想說話,就看著即墨姝遲疑一瞬,竟是沒說什麼,收手準備離開。 很友善的一種搶劫方式,試試看你鬆不鬆手,不鬆手我就不搶了。 “什麼?!”媚煙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聖女,你是不是累了不想動手?讓我來教她做人。” 牛妖道:“你一個魅魔,如何教別人做人。自己都不會。” 媚煙柳:“拆什麼臺?你現在覺得自己是二把手了?” 牛妖:“我只是說實話。” “夠了!”即墨姝看上去是真的十分疲累,懶得聽兩人在後面吱吱哇哇,心想,拿不了鍛體門的也罷了,雲閒那兒還有。 她尚未出手,雲閒就把那半顆不知沾了什麼的黏黏大荒珠丟過來。 切面異常整齊,像是被齊齊斬斷了。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這本來就是你的。”仲長堯的東西就是即墨姝的東西,雲閒說的心安理得,“這是活水之源,極富靈氣,你總有時候會用到的。” 即墨姝:“…………” 雲閒吶喊:“記得口服啊!一日一次,一次半顆!這東西千萬不能亂吃!” 她眼角抽搐,看了眼這玩意,最後還是隨便丟進了儲物戒裡,閃掠而出。 眾人視線追隨之際,即墨姝聽到了身後媚煙柳細如蚊吶的聲音。 “聖女。”他沉凝道:“你不要忘記,我們是來做什麼的了。” - 雲閒出來之後,把大荒古堡的見聞跟眾人都說了一遍。 “五百年前,石女……”薛靈秀思慮道:“似乎在一本野史雜聞中看到過零星記載,沒想到是確有此事。” 喬靈珊納悶:“雲閒,你是怎麼知道的?” “啊?我啊。”雲閒面不改色道:“是即墨姝告訴我的。” “不管如何,成功晉升便好。”薛靈秀摺扇一揮,笑得疏朗,“方才你和即墨姝一同出來之時,那柳世的臉綠得要發光。” 只有建立在仇人痛苦上的快樂才是真正的快樂,看他現在笑得多開心啊。 雲閒起身,把自己身上的沙石都拍了個乾淨,一轉頭,見祁執業抱著手臂看她,眼神微妙。 雲閒:“幹嘛?” “你現在跟我同樣修為了。”祁執業側頭道:“要不要比試一場?” “閒著沒事幹去幫薛兄洗衣服。”雲閒平生最最最討厭跟人比試,喬靈珊要比試她都不答應,還會答應祁執業麼,“看都攢了那麼一大筐了,薛公子多辛苦呀。” 薛靈秀摺扇被捏得一響,笑容緩緩消失在臉上:“……我好像沒說過要洗吧?” 眾人說著說著,倒是氣氛融洽了不少,也沒有那種隨時要給誰一拳的氛圍了,正準備離開,就在此時,雲閒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轉頭問:“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喬靈珊:“什麼東西?劍都帶上了啊。” 薛靈秀:“沒有吧。” 祁執業:“不知道。” 大家都面面相覷,總覺得這種感覺若有似無,好像真的丟了什麼似的。 姬融雪在一旁幽幽道:“仲長堯和鐵蛋被石女抓走了,至今未歸。” “什麼?!竟有此事!”聽聞此言,雲閒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大驚失色,肅然道:“那位弟子原來真名是叫鐵蛋!” 眾人:“…………” 大驚失色的重點在於這個嗎!!啊?! 薛靈秀這才想起來仲長堯也被石女逮走了,不知何時才能歸來,雲閒見那兒空落落的,像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的樣子,乾脆挪到姬融雪旁邊坐下了。 她不知道仲長堯又被逮進去是做什麼。大荒珠被太平吃了一半,即墨姝帶走一半,他再有機緣巧合,應該也只能撿到泉底那隻承載大荒珠的貝殼了。 別的不說,那貝殼還挺好看的,應該能賣不少銀兩。 只是玉璽之事,她果然還是很在意。 兩人將玉璽取出,幽幽白光又開始逐漸強盛跳躍,是從未見過的異常之態,雲閒蹙眉道:“再試試?” 姬融雪道:“可以。” 二人按部就班將靈力輸入玉璽,還以為這次會有什麼進展,但仍是無功而返。 姬融雪冷豔的臉上毫無波動,將玉璽反手收進袖袍中,道:“意料之中。” 鍛體門內金丹八層以上修為的只有她與鐵蛋,兩人近些天已經試了不知多少次了,每每無功而返,摸不著頭緒。 雲閒手上拋接著玉璽,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問:“大小姐,你知道佛鄉弟子現在都在何處麼?” 自從上次佛鄉和刀宗那一戰後,除祁執業以外的其他弟子都如同憑空蒸發了一般,直到現在都遍尋不到蹤跡。按理來說,這麼一堆亮亮的人,不可能藏得如此嚴實才對。更何況也沒必要藏。就靠著那個防禦之陣,只要他們想拿著玉璽,就沒人能奪走。 祁執業往這兒斜睨了一眼。 “不知。但,可想而知。”姬融雪對於歷代四方大戰的瞭解顯然要比雲閒多一些,“以前佛鄉有時是會這樣。被難纏且沒腦子的妖獸纏上了,只守不攻,兩方消耗,除非那隻妖獸自感沒趣之後退避,否則結束不了。” “啊?”這是雲閒沒想到的,“都這麼久了,什麼妖獸都懂得離開了吧?” 姬融雪反問:“要是冰影巨蜥呢?” 雲閒:“……” 如果是冰影巨蜥的話,那她心中就有畫面了。 喝,一群臭光頭,真煩人,看我不咬死你! 咦,咬不動。 但那又如何!喝,一群臭光頭,看我不咬死你! 如此死循環。 難怪祁執業這些天來一直不忙不亂的,一點不見關心,看來他對師兄們的秉性也是心裡有數。 “……罷了。”雲閒默默將去解救和尚的計劃制定好,玉璽放於掌心之上,緩緩說出自己的推測:“看來,我們這般點燃玉璽的方法,是錯誤的。” 姬融雪看向她,示意她繼續。 “觀其考驗,明顯就是在故意刁難我們,令我們無法完成。”雲閒用一種智慧的口吻娓娓道來:“排除掉單純沒素質,只能說明,它不想讓我們點燃,可能是因為缺少了一些必要的條件。” “有理。”姬融雪沉吟道:“比如?” “呃。這個嘛,暫時不知道。”雲閒眨巴兩下眼睛,“難道是點燃之前沒有沐浴焚香?身邊不能有人?坐姿不夠板直?態度不夠端正?眼神不夠清澈?” “……”姬融雪深深看她一眼,含蓄道:“即墨姝說得對。” 雲閒:“?” 怎麼又突然說到聖女了。 一聲炸響,結界再度開啟,兩道熟悉身影就如同方才一般,被結界推擠著倒飛而出,狠狠摔在地上。 鐵蛋身強力壯,皮糙肉厚,在地上摩擦半晌也毫髮未傷,仲長堯就沒這麼好運了,措手不及,渾身狼狽,身上還受了不少傷。 但他身上的傷看上去並不足以讓其臉色如此難看。 話本里的大荒珠,沒了! 眼見鐵蛋迴歸,姬融雪起身,整頓門人,似有離去之意。 “若是有所進展,可以用這張傳信符,傳音給我,我自會配合你的意思。”姬融雪將傳信符遞給雲閒,並未馬上離去,而是有些突兀地說,“下次見面,可能便是敵人了。” 雲閒收了傳信符,聞言抬頭:“……是哦。” 遠古戰場一開,除了喬靈珊和風燁,按理來說誰都是敵手。 姬融雪仍是靜靜看著她,神情不變,正如此前一般:“你總把人想的太好,下手太輕。” 風燁差點沒認出來她這句話說的到底是誰。 “有時人不必太聰明,只要夠狠毒就好。”姬融雪遙目看向天際,冷淡卻意有所指道:“下次再見吧,雲閒。” 鐵蛋朝雲閒頷首,鍛體門諸人沉默地跟在姬融雪身後,便要一起離開。 “等等。”雲閒挑眉道:“大小姐是怎麼了,突然說如此有深意的話?” 姬融雪並未回首,而是頓道:“畢竟,我也算是一名獅人。” 雲閒:“…………” 眾人:“…………” 一二三,齊齊閉眼深呼吸。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觀長城內外…我去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爛的梗! 姬融雪看上去已經在剋制自己說這些的頻率了,但云閒懷疑她真實性格比較惡劣,其實不是喜歡說,就是喜歡看眾人無語凝噎還不能直言的表情,這便是樂趣所在。 鍛體門眾人留下了被冷笑話爛到渾身難受的雲閒一行人,揚長而去。 “好了。”雲閒把玉璽端上,渾身輕鬆道:“我們也走吧。” 薛靈秀將氣血攻心的仲長堯應急處理了一番,現在並無大礙了。 仲長堯死死盯著雲閒,幽暗想法不斷翻湧。他想直接問大荒珠是否在她手上,又擔憂自己那話本一事被人看出端倪,心中萬般鬱結,惱火地快要吐血,表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每次都是她……每次都因為她! 喬靈珊早就將東西都拾掇好了,只是見雲閒一臉雲淡風輕,總覺得不對勁。 她跟薛靈秀對視一眼,明白彼此都覺得雲閒不對勁。 拜託,現在雲閒可是半步元嬰了!半步元嬰是什麼概念,這可是除了即墨姝之外全場最強的修為,放在四界之中也是天賦異稟的存在,再也不是初入秘境之時要被柳世等人攆到四處逃竄的小菜鳥了,以她的臭屁性子,現在竟然如此淡定? 怎麼可能!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雲閒將欺霜一擦,放入劍鞘,淡然道:“現在還不到高興的時候。” 祁執業:“為什麼不能高興?” 雲閒沉聲道:“實力增強便要高興,就容易懈怠,一懈怠,就容易忘乎所以,一忘乎所以,就容易陰溝裡翻船。越是到這種時候,越是要沉穩——這是我母親自小便教導我的道理,雲閒,絕不敢忘。” 薛靈秀愕然:“雲閒,你……” 他愕然,秘境之外的眾城諸人也跟著愕然。 “這是東界劍閣那位?怎麼突然就半步元嬰了??這可是一派領頭人的實力啊,真是始料未及!恐怖如斯!” “可怕,我竟然從未注意到此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一般人確實想不到。現在回想,雲閒的實力自進入秘境便開始二級連跳,每一次都能越階提升,沒有絲毫浪費,而且還鮮少與人正面衝突,要不是現在大荒泉令她直接躍至修為前列,恐怕一直到最後眾人也不會多注意她。” “嘶。說得有理!我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每次看她都在吃蘋果上,想來這也是她有意為之。” “真是深諳藏拙之道!” “你們聽到她說的話了麼?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認知,不驕不躁,不急功近利,也不驕傲自滿,面對如此大的實力躍升還能心平氣和,著實罕見!” “不愧是劍修!不愧是劍修啊!” “……” 監察席上,卻是一片難得的祥和。 柳昌不再說話,只是看著投影石,內中的柳世已經從偶爾打三個噴嚏進展到看上去是傷寒的程度了。 黎沛也在看著投影石,薛靈秀正在捏著鼻子朝雲閒髒兮兮的衣服上頭狂丟清潔符。 宿遲在看雲閒。還是非常生龍活虎。 明光大師在唸阿彌陀佛靜心咒,他不能再看了。 就在此時,四人投影石內的景象都在逐漸重合,柳昌一怔,狠狠蹙眉。 冤家聚頭,狹路相逢,刀宗一行人竟又和雲閒碰上了! 緊張緊張緊張! 眾人的注視中,秘境昏黃的天際下,殘陽如血,黃沙席捲,遠方傳來古老的呼嘯,兩方人馬相對而立,暗潮湧動。 柳世看向雲閒大咧咧揣在手上的玉璽,狠狠咬牙。 現在雲閒今非昔比,不是那個見誰都要掉頭逃跑的小劍修了,與他同樣是半步元嬰,二人暫時不說戰鬥招式,靈力便已可以分庭抗禮。 自然,更不需要多麼懼怕他了。 “薛靈秀,你還要跟著她多久?”柳世陰冷道:“還有祁執業,你這是當人的狗當上癮了,連自己的師兄都不要了?” 薛靈秀也回以陰風陣陣的微笑,“若是激將法的使用效果可以排名,那柳道友真是我見過用得最差的人。” 祁執業更是莫名,冷笑道:“自己是狗,看別人也都想當狗,哪天不會以為我要跟你搶屎吃罷?” 柳世怒然:“你們!” “?!”喬靈珊瞳孔微震,心想怎麼跟雲閒待久了,這兩人罵人技術也顯得爐火純青起來,真是認也不敢認啊! 柳暉更是震驚。再這樣下去不妙啊,罵也罵不過了! 而此時的雲閒,仍是一陣風輕雲淡之態,擺手道:“大家,注意儀態,不要說髒話。” 祁執業:“哼!” 寂靜一瞬,雲閒緩緩將視線落向柳世,淺淺一笑。 柳世:“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喲,這不是柳世嘛,你來這裡幹什麼?”雲閒驟然開口,神情突變,語氣也跟著跌宕起伏:“你知道嗎,這地方不收沒禮貌的人,不歡迎你!” 眾人:“?” “聽好了柳世。我和姬融雪過不久就要開啟一個超牛的遠古戰場,所有持有玉璽的人都可以參加,但你猜,是誰收不到邀請?”雲閒一指頭戳向柳世,囂張道:“你——!” “麻溜地回去吧,柳世。不然,就留下來替薛公子洗衣服!” 一套連招一氣呵成,連換氣口都少之又少,柳世才反應過來,從未被如此當面下過臉,頓時氣血上湧,刀宗弟子齊刷刷拔刀。 方握住刀柄,雲閒就一甩欺霜,劍身帶著凜冽之勢直直沒入地面一寸,半步元嬰的劍氣霎時強大無匹掃蕩開來,倏地將眾人齊齊震退一步。 “對不住,剛剛晉升還不習慣,控制不太好。”雲閒苦惱扶額,幽幽嘆氣:“靈氣太強,不晃會被撞到地上。” 柳世:“…………” 秘境內外眾人:“…………” 這已經不是驕傲自滿這個詞可以形容的了。 簡直就是小人得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