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30章 四方大戰(十七)

 #30 薛靈秀閃失間被提溜到劍上,颶風呼嘯,四處黃沙彌漫,景物變換,身後刀宗眾人正在奮力追趕,喝道:“休走!站住!” “……”他努力想忍,最後還是忍無可忍,難以置信地張口吐槽:“你這招也太爛了吧?!” “哪裡爛了?” 雲閒渾身靈力都傾瀉在劍上,現在金丹九層不是前日可比,溜的更是奇快,她一面溜,一面還招手示意山坡上的風燁帶著人快走,“靈珊,到前面去。” 喬靈珊呼呼地朝前面飛來了。 薛靈秀灌了滿嘴風:“這還不爛?!” 簡直爛到讓人啼笑皆非的程度,每細思一下都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而更爛的竟然是真的上當受騙的柳世,腦子裡的水已經有點影響到正常生活了吧? “爛招也要看對誰,我這叫因材施教。”雲閒言之鑿鑿:“要是換了個人,我肯定不敢。也不是誰都像柳世那樣,開打前還非要念一下自己招式名的。” 薛靈秀略一作想,覺得說得對,但還是沉默:“……” 果然她說自己文化課不好沒有在謙虛,這成語是這麼用的麼。 身後一群殘兵,顯然是追不上了,原本喬靈珊還擔憂若是柳世咬著不放,那事情如何也未必塵埃落定,只是不知怎的,柳世竟然只草草追了幾步,便喚回了人馬。 看上去竟然是放棄了。 怎麼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三人不免心生疑竇,可事不容變,薛靈秀見雲閒目的堅定,不像是隨地亂跑,便問:“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難道東界還有什麼散修可以助力的? 他話音落下,便發現雲閒又在原路返回,往一開始的西北一界混戰戰場疾馳而去。 果然,雲閒道:“找佛鄉去。” 喬靈珊:“……” 雖然每次雲閒都像是很胡亂來的樣子,但每次的選擇仔細一想似乎都很有道理。之前找不到佛鄉另說,現在去找他們,第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點。 看打架路數就知道,那群和尚一個個善良的要命,壓根不會拒絕別人,雲閒若真要上門,撒潑打滾死皮賴臉,佛鄉人是不會不幫忙的。就算不幫什麼大忙,順路帶一下也未嘗不可。 只是她越想越有些心酸。 實力不足就是這樣,劍閣只有她們兩人,不與其他界合作就壓根無法獨自行走……唉! 只希望一人中能有一人提前晉升元嬰。只有元嬰強者,才能在這一方秘境裡有著保全眾人的絕對力量。 哦,除了醫修。琴修也不太行。 - 秘境外,一陣窒息般的沉默。 柳昌原本輕鬆寫意地叩著石臺的手指僵住,深呼吸幾下,胸膛起伏,閉目,竟是不忍再看。 竟然…… 竟然! 柳世,你這個蠢貨! 是親孫子,柳昌自然知道柳世的秉性。明白他並不聰明,但至少腦子夠用,若是提前能加以排布,那想必也不會出什麼茬子,沒想到……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覺得他腦子夠用的?真是丟夠人了! “還好嗎,柳前輩?”黎沛美目裡幾分擔憂,湊過來問:“令子今年貴庚了?” 柳昌:“你問這個做甚?” 黎沛關懷道:“若是尚小,抓緊機會再要一個吧。” 柳昌青筋暴突,咬牙切齒道:“不用你來擔心!” 兩人掐的正起勁,眼觀那方,明光大師在敲木魚,宿遲見雲閒沒事,便又開始涼涼地擦劍,各自都有一方小世界,非常清淨。 “……”柳昌料想雲閒壓根不知玉璽的事,順帶著一起拿走也是無意的。就算知道,她有這本事讓玉璽點燃麼? 柳世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親爺爺在心裡罵的狗血淋頭,而是沉著臉讓眾刀宗弟子迴歸沙洞穴養傷,修攢元氣,待恢復後,再次動身。 柳暉在一旁咬牙,仍是不甘:“師兄,這群人幾乎將我們所有儲備全部席捲走了……連棵草都不留!” 他說的“草都不留”沒有一點誇大成分,是真的一棵草都要拔走。 最誇張的賊也沒見過這樣的。不是自己的東西拿著不心疼是吧? 柳世正慢慢往自己傷口上噴灑藥粉。藥粉呈赤紅色,一覆在傷口上便發出“呲呲”的燒灼聲音,還在冒著白煙,邊緣立刻焦黑一片,但效果奇好,血止住了,深可見骨的傷口也在慢慢癒合。 就算是看也明白的劇烈疼痛,但柳世面不改色,只是低低一笑,“你以為我柳世就這麼蠢?” 柳暉:“……呃,可是,就連玉璽也……” 本來沒覺得,經過剛才的事,竟然真的有幾分覺得就這麼蠢了,怎麼辦。 這可不興想啊。 柳世怎可能看不出他眼神閃動,沒憋住,又差點氣血攻心,最後又強行壓抑下來,面容上浮現出一道微妙得意的笑。 “玉璽就算給了她,她知道那是什麼嗎?就算知道,她又明白該如何點燃嗎?”柳世嗤笑道:“你又知道,我為何要將巨霖花放在最顯眼的位置麼?雖然稀罕,但比起其他東西,壓根算不上珍貴。” 柳暉一怔,驟然抬眼:“難道?” “就算最差的情況出現,有人闖入營地,奪走法寶,我也要讓這人有去無歸。更何況,玉璽無法在儲物戒中存留超過一刻,只要到了時間,便會持續發亮,她要是拿著這東西四處跑,跟活靶子也沒什麼兩樣了;若是想找個地方藏起來,有玉髓暗中牽引,我們也能知道東西落在哪。”柳世將藥粉一丟,冷冷起身,“現在要關心的不是這群小賊,而是祁執業——其他禿驢無所謂,只要抓了他一個,西界就不足為懼。” 他柳世的東西,是這麼好拿的嗎。 “………” 此時的雲閒還在帶著眾人往戰場前去。 不知柳世明明重傷了祁執業為什麼還不補刀,以佛鄉那與世無爭的性子,若將祁執業逼出秘境外,這個障礙就迎刃而解了。 雲閒想,可能是這人又忍不住屁話多了吧,他性子就這樣。 御劍途中,雲閒發現喬靈珊在偷偷瞥她,“怎麼了?有事就說。” “你竟然已經金丹九層了。”喬靈珊從前就爭強好勝,現在看雲閒一下子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真是比死了還難受,“但沒事,我很快就會超過你。” “那薛道友還元嬰了呢,你怎麼不說。”雲閒靈機一動,“是不是看不起醫修?是不是看不起輔助?是不是看不起薛靈秀?” 這哪能說啊,喬靈珊立刻矢口否認:“!我哪有!!” 風燁虛弱道:“那個,其實我元嬰了也很強的……” “強,有多強?”雲閒道:“一下子能削十個蘋果。” 風燁急了:“你你你你……!” “雲閒,別逗他們了,好好看路,歪哪裡去?”薛靈秀身心俱疲,不想參與三小兒辯經,蹙眉道:“佛鄉怎麼找?這麼一會兒,都不知跑到哪了。” 雲閒收斂起來:“找光頭就是。” 鋥光瓦亮的,在沙漠裡還挺好找的,會反光。 其實雲閒還在想別的事情。雖然仲長堯被扇飛已經很久了,但即墨姝這段時間也沒有出現在眾人眼前,按照話本定律,一人不會又在某個場所碰見了吧。 ……所以即墨姝到底當時為什麼要扇他?難道她在之前就得知了仲長堯的名號?或者她知道了仲長堯定下的婚約,覺得這人好不要臉,都曾經有未婚妻了不乾淨了還敢來勾搭她? 想不明白,反正扇的好,多扇幾次。 眾人前行一陣,沒能找到鋥光瓦亮的光頭,反倒找到了鋥光瓦亮的花孔雀。 祁執業七竅出血,四肢斷了兩肢,正面朝下倒伏在沙堆之中,已經不知昏迷了多久。黃沙隨風而來,漫過他的腳脖子,若再過一柱香,說不準他便會被埋起來了。 周圍空無一人,其他的和尚竟然都不在,不知去了何方,將這個領頭的人撂在這裡。 喬靈珊進入秘境以來,便沒見過這麼重的傷勢,當即心裡一驚,驚到一半,想起後面還有個暈血的風燁,又覺得自己似乎沒什麼資格驚。 風燁現在已經鍛煉出了不當場厥過去的奇蹟,抱著琴,小臉煞白,腿在發軟:“這是……死了嗎?” 雲閒停步,先自己過去試探了一下鼻息。 還有鼻息,沒死,但是離死可能不太遠了。 這不要命的打法果然後患無窮,戰局中可以忽視傷勢,之後想忽視也忽視不得了。 薛靈秀遠遠站著,並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喂,清粥小菜!”雲閒朝他揮手,“滿漢全席要灑了,快來救命啊!” 哪壺不開盡提哪壺,薛靈秀額角青筋一蹦:“…………” 這個時候,隊伍裡有一個醫修的重要性就顯現而出了。 薛靈秀醫者仁心,再不情願還是過來了,過來之後先將人翻到正面,雲閒怕他看不清,特意將祁執業臉上的沙子和血都精心抹乾淨,露出一張華麗無比的面容來。 薛靈秀覺得自己對這個劍修的忍耐度每天真是都在增長。 他粗略觀察了情況,沉吟一番,便準備動手了。但云閒沒想到,他從腰間抽出的不是針盒,而是一把金制的算盤,相當小,也就比長命鎖要大那麼一圈,薛靈秀柔和指尖放在算珠上,斜睨著生死不知的祁執業,飛速撥動: “斷肢重接,一千靈石。” “內傷瘀血,兩千。” “軟骨復位,五百。靈氣傳渡,五百。針灸治療,五百。” 雲閒:“……” 喬靈珊:“……” 風燁:“……” “可惜了。”薛靈秀算清,將算盤一收,掏出紙,洋洋灑灑寫了一長串賬單,直接貼到祁執業脖子上,準備等會兒去找佛鄉要;也不知賬單是什麼特殊材質,竟然撕都撕不下來,“若是他傷再輕一點,我便可以再打斷他兩條腿來治了,少賺兩千靈石,真虧。” “薛兄。”雲閒不由感嘆,“真是,活該你有錢。” 薛靈秀冷哼一聲,這下才俯下腰,開始施針。 眾人原地休息片刻,竟都沒有發覺,遠處的沙河裡緩緩爬出了一隻周身透明的龐大蜘蛛。 說它透明,也不是,更像是會隨著地界變色,人眼明明停留在它身上,卻似乎能被強行挪開注意力,無論如何也無法盯住。 蜘蛛的身子只有一個酒葫蘆大小,八隻巨大的觸角生的異常畸形堅硬,長滿鋼針般的茸毛,行走間悄然無聲。 一隻最容易受驚的十尾兔正在湖邊喝水,長耳朵一動一動,正在機警地觀察四周。只要有任何一點輕微的聲響,它便會奪路狂奔,鑽進自己的洞窟。 這便是它在荒漠秘境生存的唯一優勢,即使是再輕的聲音,它也能迅速捕捉到。 但這次卻出了些致命的紕漏。蜘蛛一點一點靠近它,它渾然不覺,直到觸角透過耳道直直插進,才猛地僵直。 片刻後,觸角抽出,十尾兔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純白色,軟軟倒在地上。 蜘蛛用腦髓打了個牙祭,仍是不覺滿足,無數顆轉動的眼睛緩緩挪向了雲閒一行人,血光瀲灩。 它聞到了。 那裡,有它喜歡的氣息。 “……” 祁執業是在一柱香後方緩緩轉醒的。 他醒來眼前仍是一片昏沉血色,渾身劇痛無比,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覺風匆匆劃過周身,異常顛簸。 身上的傷口似乎被人粗略處理過了,腿也被接好了,空蕩蕩的丹田內殘存著一些不屬於自己的靈氣,耳後有兩人正在拌嘴: “薛道友啊不是我說你,做人不能這樣啊。怎麼能趁人之危呢?大家都在看著,我等會怎麼好意思找大師們要靈石?” “妙手門向來明碼標價,眾所周知的事,治不起便不要治。你不要,我去要。” “話不能這麼說,你也得考慮一下,他可是把柳世打成了狗,這還不算是功臣?” “等你成熟一點便會懂了。……吵死了大人的事情你別管行不行?” 風波流動,又是劇烈顛簸,祁執業本就頭腦昏沉,現在再被猛晃幾下,竟是感覺一陣忍不住的噁心,正張嘴欲嘔—— “誒誒誒,小夥子先忍一下。”雲閒眼觀八方,熟練地一捂他的嘴巴,“吐劍上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