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見美色起意

 簡成希的話音落下後, 室內一片安靜。 寂靜的夜色中,他的聲音格外的清晰,而厲凌風的臉色沉入墨色一般, 他好像壓根就沒有聽到其他的,只聽到了兩個對於他來說猶如禁區般的詞彙。 厲凌風的面色嚴肅, 像是被氣笑了一半:“離婚?” 簡成希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換成很久前的他,當然是會覺得厲凌風很可怕, 很兇很危險的,可是現在的他已經敢和他發脾氣了。 是他給他的愛。 讓他有了發脾氣的安全感。 簡成希眼眶通紅,吸了吸鼻子說:“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嗎, 你不帶我去獸族的神廟是不是還想著帶別人去啊?” 厲凌風臉一黑:“胡說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帶我去?”簡成希抬起頭來看著他, 真的生氣了:“我也知道你工作忙啊, 我又沒有怪你之前不肯陪我, 那你之後有時間了也可以帶我去啊,如果那個流程買戒指什麼的很貴的話也沒關係, 我們可以買便宜一點的啊,我又沒說一定要最好的,你……” 說著說著他說不下去了。 其實他生氣的根本就不是非要去參加什麼儀式。 只是覺得沒有被放在心上。 因為沒有感覺到被在意, 所以傷心。 厲凌風深呼一口氣, 低聲道:“和錢沒有關係。” “那和什麼有關係?”簡成希帶著細微哭腔的聲音傳來:“那就是你單純的不想帶我去?” 厲凌風:“你……” 還沒來及說話, 撲面而來的枕頭直接砸了個滿懷。 簡成希氣惱的說:“不去就不去!” 這是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大元帥面對刀槍都能躲過,竟是沒能躲過這一個枕頭,直直的砸臉上了。 不疼。 但是他看到簡成希通紅的眼眶和明明已經很傷心了,卻還強忍著的模樣時, 居然感受到了疼。 不是身上的。 是心裡的。 自幼他情感淡薄, 很少能感受的到悲傷的情緒。 什麼是悲傷? 是悶悶的, 沉重的情緒讓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不去就算了, 誰稀罕去。”簡成希別過臉,他的眼角紅紅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酒氣:“不去還好呢,要是離婚了我還沒記錄呢,到時候我跟新歡去,我還能找個更年輕的談戀愛呢,人家肯定比你疼我,我到時候就……唔……” 所有的話都還來得及說完。 簡成希的話被堵在喉嚨裡,他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唇被吻上,是霸道又帶著強勢的吻,這個吻比從前任何一個吻都要來的更熾熱,感情更濃烈,滾燙。 厲凌風摟著他。 簡成希只覺得唇舌間有股血腥味,像是宣誓主權一樣,他痛了,卻又來不及感受那樣的疼痛。 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親的唇都麻了的滋味。 甚至連呼吸都喘不過來。 簡成希的手試探性的推一推他,但因為沒什麼力氣了,也不是很推的動。 睜開眼。 對上的是厲凌風黝黑深邃的眸子,那眸子好像是醞釀著一場風暴的海嘯,男人的聲音低沉暗啞:“除非我死了,否則……” 像是努力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他定定的望著他,壓迫感十足:“你想都別想。” 簡成希的眼角泛著紅,因為喘不過氣來,有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他和厲凌風對視著。 厲凌風知道自己的性子很極端。 正常人都受不了這樣的人,他在等著簡成希的怒火。 然而—— 懷裡的人卻猛地躥起來,他軟軟的身軀抱住他的腰。 簡成希的腦袋擔在他的肩頭上,聲音啞啞的:“我不去神廟了,你別說不吉利的話。” 哪怕喝醉了。 哪怕真的很生氣在說氣話。 可是聽到死字的時候,他依舊抱住了他。 簡成希吸了吸鼻子說:“我不想你死。” 只是因為沒有感受到愛,所以鬧脾氣而已。 並不是真的想分開。 厲凌風頓了很久,他有力的臂彎摟住了簡成希的腰,男人將他抱在懷裡,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是個從不在意生死的人。 也從來不會貪生怕死。 可這是第一次,他緊緊的抱住了他,就好像是抱住了想要活下去的寄託。 * 翌日 天空城 三層小洋房的臥室裡傳出了痛苦的哀嚎聲。 簡成希捂著腦袋,頭疼欲裂。 米拉傑在旁邊說:“行了行了,你別鬼叫了好嗎,就是普通的風寒感冒而已啦,你不要搞的和下一秒就要不行了一樣,你家男人還在外面呢,可別讓他以為我對你怎麼樣了啊!” 簡成希渾身都沒什麼力氣。 宿醉加上生病,讓他整個人的腦子都是嗡嗡嗡的。 米拉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你這個半精靈的身體我是一點都整不明白,保守治療吧,這些都是藥,還有這個退燒貼你貼上,我真的是造了什麼孽遇到你們夫妻兩個人……” 簡成希只感覺有冰冰涼涼的貼在了腦袋上。 他有些迷迷糊糊。 米拉傑的聲音好像越來越遠了,他又很快的陷入了沉睡。 因為發燒,腦袋不是很清晰,他做了一個很久遠久遠的夢,夢中他好像站在一個地方,他站的很高很高,高到可以俯瞰整個世界,他看著很多人來來往往,他看到蹣跚學步的孩子慢慢長大,他傾聽無數人的悲歡離合和夙願。 起初 他是懵懂的。 後來,他慢慢的開智,理解了哭泣和悲傷是什麼。 可他只是覺得孤獨。 漫長的生命好像讓他感覺到了厭倦,他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渴望與好奇。 在夢境中。 他見到了穿著金色衣服格外明豔的少年帶著鳳凰在草坪上讀書,他看到了穿著灰撲撲衣服的小男孩總是在樹下偷偷的哭泣。 夢境的很多事情距離他好遙遠。 卻又那麼近。 後來他只看到了漫天的火焰和很大很大的火。 有人將他推了出來,好多人的臉都是模糊的,他根本看不清,他只聽到有人附在他的身旁,一遍又一遍的說:“活下去。” 活下去…… 火光倒映在他的臉上。 幾乎再近一些就能看得清。 簡成希整個人驟然的睜開了眼坐起身,重重的喘著粗氣,他的背後都冒起了一層冷汗。 有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醒了?” 簡成希抬頭看向那邊。 坐在桌案邊的厲凌風撩起眼皮看他:“做噩夢了?” 簡成希失去的意識終於慢慢的回籠,他慢半拍才意識到原來那是夢,好真實的夢,他幾乎要融入進去難以釋懷。 環顧了四周一圈。 這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地方。 厲凌風坐在桌案邊,上面有成堆的文件,整個房間放置的架子上陳列著許多的槍,機甲模型,還有不少的地圖,小到帝都的,大到銀河系的星點地圖,每個幾乎都泛著機械的金屬光芒。 簡成希輕聲道:“這是……” 厲凌風低聲道:“我的辦公室。” 簡成希躺在沙發上,這是他第一次來厲凌風在部隊的辦公室:“我怎麼會在這裡?” 厲凌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慢條斯理道:“你覺得呢?” “……” 這可真的不好說。 簡成希所有的記憶好像都在喝酒的那個晚上,之後短篇的事情他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我好像喝醉了。” 因為感冒,他聲音都有些沙啞。 簡成希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一雙眼睛格外的水靈和無辜:“然後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厲凌風站起身來,男人高大的身軀在辦公室內也顯得筆挺英俊,修長的腿上踩著黑色的軍靴,軍裝筆直讓他看起來嚴肅而優雅。 邁步走了過來。 他開口道:“不記得了?” 簡成希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難道,我做了什麼?” 厲凌風坐過來站定在他的面前,兩個人四目相對,簡成希心裡有些莫名的緊張。 半響。 厲凌風低聲道:“沒有做什麼。” 簡成希剛要鬆口氣。 就聽到—— 厲凌風似乎是勾了勾唇,慢條斯理道:“但是說的,卻說了不少。” 簡成希:!!! 他整個人都傻了。 要麼說喝酒誤事呢。 簡成希有點小緊張,白皙清秀的臉上睫毛微顫,輕聲道:“那我,那我說什麼了?” 厲凌風和他四目相對,男人英俊的臉上眸子一片深沉如同一塊深色的霧化不開,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道:“沒什麼。” 簡成希完全不信。 好在他還有助手! “系統,系統,你快點出來,江湖救急!”簡成希就差拍門了:“我喝醉後說什麼了?” 系統原本想要裝死,可無奈實在是太吵: 簡成希急切的說:“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有耐心的人,你快點告訴我,我到底說什麼了。” 系統可疑的頓了頓:“宿主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簡成希堅持:“快說!” 系統快速的說: “……” 空氣好像死一樣的安靜。 簡成希整個人都有點麻木了。 他坐在沙發上,擠出一抹笑容來,在心裡對系統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系統沉默了。 簡成希不得不接受這可能是真的。 他有點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看向厲凌風,剛要說話,但是整個人卻開始控制不住的咳嗽起來,胸腔共振,他越咳越厲害,頗有一副要將肺都咳出來的架勢。 厲凌風給他拍了拍背。 簡成希咳的眼淚都出來了,他輕輕的喘著氣,意識到自己發燒了,側目看向厲凌風說:“將軍離我遠一些,免得傳染給你。” 厲凌風沒有多餘的動作:“獸人的抵抗力比精靈族高。” 簡成希睫毛上還掛著淚:“真羨慕你。” 厲凌風瞥他一眼:“你如果能多穿點衣服,少受涼,也不會生病。” “我這又不一樣。”簡成希試圖反駁的小聲嘟囔,他詢問道:“不過將軍為什麼把我帶到這邊來,沒在家裡休息?” 厲凌風言簡意賅道:“孩子上學了,家裡沒有人照顧你。” 簡成希下意識的說:“那可以把我送去醫院啊。” 厲凌風坐在他身旁的沙發上,燈光下只能看到男人好看的側臉,他低聲道:“不去醫院。” 簡成希疑惑:“為什麼,沒床位了?” 厲凌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低聲開口道:“我不放心。” 簡成希的睫毛顫了顫,他的心裡暖洋洋的,就好像被溫暖的水泡著一般,他湊近了一些到厲凌風的身旁,小聲的詢問說:“為什麼不放心,難不成是怕我跑了啊?” 他是帶著笑意詢問的。 厲凌風面無表情道:“不是。” 簡成希愣住:“那是什麼?” “你休息睡覺的時候愛踢被子。”厲凌風淡聲道:“護士沒那麼多時間看著你。” “……” 真的會謝。 簡成希氣呼呼的鼓氣了臉,正準備生氣呢,肚子就傳來了咕嚕嚕的聲音,直接把原本要生的氣給沖淡掉了很多。 厲凌風瞥了他一眼,淡聲道:“我去讓人給你拿些吃的來。” 簡成希乖乖的點了點頭:“好喔。” 向餵飯勢力低頭。 厲凌風一走,室內就顯得很多,簡成希靠著柔軟的沙發嘆了一口氣。 想起前兩天自己喝醉的那些事情無奈的很。 其實…… 也許是自己要求太多了吧。 就算沒有神廟的戒指,日子不也還是能過的嗎,也許厲凌風也有他的苦衷。 簡成希一邊想著,鼻子不透氣的話準備抽紙擦擦鼻子,彎腰將桌子上的紙抽了出來,剛要抹把臉的時候,動作就頓住了。 在光下。 有銀色的光芒閃了閃。 他低頭。 看著在熾白的燈光下,是一個很素淨漂亮的銀環戒指,在戒指上還刻著一行很小的,但是簡約有力的字母:l 是厲。 簡成希看著戒指看了好久。 系統冒出頭來說:“高興了?” 簡成希的嘴角勾起來又很快的被他壓了下去,他輕哼一聲說:“我又不是很在意這些虛的。” 系統:“……” 是誰喝醉了哭天喊地我不說。 * 午後 軍方的部隊裡時常會有上將級以上過來送文件,或者彙報一些事。 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到在不遠處沙發上坐著看書,順便還吃果子的簡成希,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小睡袍,坐在圓餅沙發上,像個小倉鼠似的,身邊放著果盤,窩在小毯子裡,只露出白皙清秀的小臉,安靜的吃著東西。 來來往往的人都在小聲的議論著: “是夫人嗎?” “真的是元帥的夫人。” “他長的好可愛。” “天吶,我第一次看到他。” “是精靈,活的精靈。” “好可愛好可愛!” 不管在哪裡地方,哪個群體,永遠都有八卦的存在。 眾人正說著,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音,有人輕咳了一聲,副將走了過來說:“都說什麼呢!” 其他人嚇了一跳。 副將一臉嚴肅:“工作時間,居然敢背後議論元帥。” 眾人都笑了笑:“副指揮,你來啦。” 副將點了點頭,他道:“我可跟你們說啊,咱們元帥,那可是出了名的老婆奴,要是讓他聽到你們議論他老婆……” 眾人都深呼一口氣。 副將用手點了點他們,這才走進了厲凌風的辦公室。 要是在以前,厲凌風永遠都是最敬業的那一個,在桌案前幾乎不會走動,一直工作到最後。 可是現在。 沙發處,簡成希詢問說:“這些題我做對了嗎?” 厲凌風低聲道:“很難得。” 簡成希十分的激動:“做對了?” “很難得。”厲凌風看著他說:“居然有人能把這種小學的題目全做錯。” “……” 簡成希氣呼呼個臉。 厲凌風快速的在題目上寫上備註和批改,又給簡成希換了張頭上的退燒貼,這才站起身來對副將道:“說吧。” 副將看的是目瞪口呆。 他原本以為像是元帥這樣的人和老婆那應該是相敬如賓的吧。 萬萬沒想到。 原來私底下是這個模式! 厲凌風皺了皺眉:“怎麼了?” “沒什麼。”副將連忙回過神來,他快速道:“是地下城那邊的最新情報。” 厲凌風點了點頭道:“說把。” 副將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後面的簡成希。 厲凌風似乎明白他在擔心什麼,只淡聲道:“沒事。” 副將這才放心了一些,快速的說道:“是這樣的,如今蟲族停下了進攻,皇帝那邊傳了新令下來,把最新的退伍時間提前了五年,而且還要把每年的體檢標準提高,說是要淘汰一批老兵退伍下來,您知道是,前兩年跟著咱們在蟲族黑洞的那批將士,很多人年歲都不小了。” 皇帝就是在間接的想砍厲凌風的羽翼而已。 厲凌風的面色冷了冷。 “其實要說的話,大部分的人都還好,只是將士們都是跟著咱們從蟲族的黑洞生死與共出來的。”副將有些哽咽的說:“現在提前五年退伍了,除了軍隊他們還能去哪裡呢,拿不到部隊的工資,只能回地下城的礦山幹活了。” 厲凌風側目道:“礦山那邊的人口空缺如何?” “已經對接過了。”副將快速的說:“蒙卡那邊說,雖然有人力的缺口,但並不多,至少得有一批人沒有工作崗位。” 厲凌風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簡成希在旁邊看著,就在兩個人愁眉苦眼的時候,他開口道:“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先讓一部分的人去我的果園幫忙。” 兩個人都看向他。 簡成希的臉上一片無辜,但還有笑意在:“我果園現在需要人手,我還有三個農場現在都需要人手。” 厲凌風低聲道:“你的農場水稻不是已經種的差不多了。” “但是收水稻也需要人啊。”簡成希開口說:“而且前兩天蒙卡跟我商量了一下,說是水稻如果在咱們南城很順利的話,東西北城也要建大型的農場推動糧食經濟,到時候都需要很多人手,而且不止是水稻,我的果園等來年春天的時候也是果子熱賣的時候,可能要擴大店面。” 副將露出笑容來:“真的嗎?” 簡成希眉眼彎彎:“我雖然不能承擔所有的退伍人,但是小部分我肯定還是有人力缺口的,而且在我的農場裡,平時沒有活的時候你們可以正常的訓練,我都沒問題的。” 副將激動的說:“將軍。” 他看向厲凌風。 無聲的詢問可以嗎? 厲凌風淡淡的點了點頭。 副將高興的眉開眼笑:“那我到時候就把這個好消息跟他們說一下,至少有飯吃,不愁以後得日子了,夫人這回您可是幫了大忙了!” 簡成希微笑的說:“綿薄之力而已,幫忙算不上,總的來說,還得是你們幫了我的忙呢,我那邊正愁怎麼招人呢。” 副將樂的不行,連忙走了。 他一走,整個辦公室便只剩下簡成希和厲凌風兩個人了。 厲凌風轉身過來看著他。 簡成希的眼眸乾淨純粹,微笑的說:“看著我做什麼。” 厲凌風走了過來,在他的身旁坐下,男人的臉上還是冷峻的一片,可他的聲音卻很認真,低聲道:“我替他們謝謝你。” 簡成希側目看向他。 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身軀高大,好像是一座無聲的大山。 可是他的身上也有千斤般的重量和壓力。 他也一直都知道,厲凌風揹負著很多自己所看不見的。 簡成希伸出纖細白皙的手來,蓋在厲凌風的手上,輕聲的說:“不用謝我,我和你是夫妻,本來就是不分彼此的。” 厲凌風的面色沉凝。 “我知道我自己其實沒什麼能力,可能幫不上你很多。”簡成希的聲音輕輕的:“但是我也想幫你能分擔一些是一些,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難處的話,你也可以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面對,一起承擔的,你知道嗎,其實,我以前也不是嬌生慣養的,我很能吃苦的。” 他們的手握在一起。 上面的兩個戒指格外的醒目。 厲凌風的手是冰涼的,簡成希的手擔在他的手背上,格外的溫暖。 自幼凡事他都只能靠自己。 遇到危險和苦難時,他也永遠都是獨自面對。 這是第一次。 有人握著他的手說,要一起。 厲凌風動作緩緩的反扣住了簡成希的手,將他柔軟的手包在手裡,男人冷峻的臉龐側目過來,看著簡成希,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別說傻話。” 簡成希輕哼一聲:“我是說真的,你怎麼不信呢!” 厲凌風看著小妻子氣鼓鼓的樣子,嘴唇微勾,動作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成希。 這世間的苦難太多了。 我也早已經習慣。 以前他不明白在乎和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現在他明白了。 愛一個人,就是捨不得他受苦。 厲凌風知道自己是一個並不稱職和完美的丈夫,也不是他夢想中那個年輕的,擁有健康身體和陽光的生活,可以陪簡成希到神廟去拜見獸神的良人。 他的小妻子那麼的脆弱,平時磕著碰著都會掉眼淚。 在他有限的生命裡,他只希望他能開開心心的。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替他,遮擋住這世界上大部分的風雨。 * 翌日 簡成希回家的時候感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厲凌風為了他不那麼無聊,還讓人去獸牢裡把旺財放出來一會,等簡成希回家的時候,旺財也激動的厲害,咬著褲腳不讓走。 簡成希在徵求了同意的情況下,給旺財和另一個崽裝好了定位環。 乾脆都給帶回家了。 原本安靜的小院子,把兩隻龍崽放出來,立刻就熱鬧了起來。 厲碎碎從屋裡跑了出來,小女娃很激動的聲音響起:“小狗!” 龍崽大哥:“……” 你多冒昧啊。 它們是龍,才不是狗! 它們有龍族的尊嚴和驕傲! 正想著,還沒來記得反應呢,就看到厲碎碎高興的跑出來喊道:“旺財,快來!” 龍崽大哥親眼看到自己那個倒黴弟弟就跟豬油蒙了心一樣,一蹦一跳的跑到厲碎碎的跟前,圍著她的褲子轉圈圈。 厲碎碎銀鈴一樣的笑聲響起,小姑娘蹲下身子來:“旺財坐好喔。” 旺財停下了動作。 厲碎碎摸了摸它的龍腦袋還有小犄角,脆生生的說:“碎碎給旺財拿肉肉吃。” 旺財:“嗷嗚~!” 龍崽大哥:“……” 怎麼才能和自己弟弟瞥清關係? 在線等。 急。 * 幼兒園的孩子們活動的時間是有次序的。 厲碎碎她們班級的活動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厲沉的班級活動了,他們班級原定的是登山,但是厲沉的腿沒辦法參加。 簡成希就幫孩子請假了。 正好趁著假期他讓厲凌風陪著,帶上的碎碎一起去醫院陪厲沉做檢查。 剛到了醫院的二樓,居然就遇到了艾莉絲一家。 厲凌風帶著厲沉在裡面做檢查,他正帶著碎碎在走廊呢,看到艾莉絲的時候愣了一下,詢問道:“艾莉絲,你怎麼在這裡?” 在艾莉絲轉身的一瞬間。 簡成希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開啟。”  這居然是艾莉絲的碎片。 紅玫瑰又是什麼? 是男主劇情嗎? 正想著。 艾莉絲還沒有說話呢,他就聽到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小朋友,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們家是以前欠了一點你們家的錢,但是現在我丈夫還在床上躺著呢,至今未醒呢,所以不能還清。” 艾莉絲有些著急的說:“可是,可是媽媽生病了……” 那男人擺手道:“這也不是我能管的到的事情。” 艾莉絲被推了一下。 小天使有些無助的掉下了眼淚。 緋雲是早上暈倒的,被送到醫院後,就需要交醫藥費,年幼的孩子哪裡有錢,只能想到母親說過有一家人欠了他們一些錢可以去討要。 卻不想居然是這樣的。 簡成希在後面喚了一聲:“艾莉絲!” 艾莉絲有些意外的轉過身。 簡成希走了過來,溫聲詢問道:“怎麼了?” 艾莉絲白皙漂亮的小臉上掛著眼淚,三四歲的孩子還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緒:“我……” 那男人看到簡成希來了,以為這是艾莉絲找來的幫手,立刻道:“不管誰來都這樣,我家丈夫現在病了還沒醒,就算還錢也得等他醒了才能算,你們都快點回去吧!” 簡成希皺了皺眉,這不是無賴嗎。 他正要說話—— 忽然。 不遠處裡面的病房忽然響起了一陣哀嚎聲。 那個躺在病床上面說是至今未醒的人哀嚎著坐起身來,捂著自己的腿吃痛的喊著:“好疼好疼好疼,這是什麼玩意!” 厲碎碎手裡牽著旺財,龍崽跳回了她的懷裡。 小姑娘無辜的站在病床旁邊,臉上帶著天真燦爛的笑容:“醒了。” “……” 挺突然的。 * 二樓的走廊邊緣。 厲沉的第二次抽查結果出來了。 米拉傑正在屋內和厲凌風說話,這次的檢查結果比上次好了一點,但依舊不是非常的樂觀,可能要調整一下治療的方案。 護士過來微笑的說:“小朋友,我們先去打針啦!” 厲沉坐在輪椅上。 在拐角的房間裡,有不少來打針的小孩子們,都是來打加強針的,最近的感冒很嚴重。 一進屋內,就聽到了小孩子們的哭喊聲。 三四歲的孩子最怕疼了。 整個屋裡到處的鬼喊,只有厲沉進來的時候面無表情。 有的家長指著厲沉說:“你看人家都沒哭。” 孩子一邊哭一邊嚷嚷的說:“因為他還沒打呢,疼了就哭啦!” 就這麼一個沒哭的。 當厲沉打針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都在看他。 針扎進去,身子瘦弱坐在輪椅上的男孩一言不發,那極其疼的一陣,他好像沒有感覺一般。 其他的孩子看的都差點忘了哭。 護士微笑的誇獎說:“真棒啊,不過下次不用忍的,哭出來會好一點。” “沒關係。”厲沉低聲的說:“我不疼。” 護士愣住。 厲沉將袖子放下來,孩子稚嫩的手上有青青紫紫的針眼,他聲音輕輕的:“我已經習慣了。” 為了治療腿的各種抽血化驗。 他早已經疼的麻木了。 護士將他推去到隔壁的休息室,這裡要等待十分鐘,沒有不良反應才能出去。 一進去。 一道聲音從身旁響起:“你真好看。” 厲沉側目看過去,在他的身邊,有一個長得很蠢的,臉圓乎乎的小胖墩,還掛著鼻涕,剛剛哭的最兇的就是他。 厲沉還沒說話。 後面就傳來聲音:“光光!” 是熟悉的聲音。 雷蒙從後面跑了過來,他著急的拉著小胖墩,下意識的開口道:“抱歉,這是我弟弟,給你添麻……” 聲音戛然而止。 金髮的男孩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厲沉!” 小胖墩拉著厲沉的一角,一兩歲的小朋友話都說不清楚,只奶聲奶氣的拉著厲沉說:“哥哥……好看,給你,花花。” 雷蒙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弟弟年齡小,他可能是剛剛在裡面,是不是你打針沒哭啊,所以他可能崇拜你。” 厲沉低頭看著那朵紅色的小玫瑰花。 小屁孩還是扯著他的衣角不放。 厲沉看了他幾眼,勾起了唇,低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沒哭嗎?” 小胖墩眨眨眼,怪乖的搖頭。 厲沉的眼底劃過一抹壞,他生性惡劣,慢悠悠低聲道:“因為我是妖怪,所以不疼。” “……” 空氣寂靜了一瞬間。 然後—— “哇!” 哭嚎聲響徹休息室,小胖墩被漂亮哥哥嚇到了,哭的哇哇兇。 雷蒙有些手足無措,一邊安慰弟弟,一邊剛想說厲沉怎麼嚇唬人,但是側目看到厲沉淺笑的模樣,在陽光下格外的好看,男孩又收回嘴邊的話,幾乎安慰弟弟:“好了好了別哭了,男子漢是不會怕妖怪的,你是男子漢嗎?” 小胖墩搖頭,哭著說:“我不是!” 雷蒙:“……” 簡成希帶著孩子和厲凌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滑稽的一幕。 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後他哭笑不得。 從包裡拿出幾個小糖果哄了哄小胖墩,他才和厲凌風走到一旁,笑著說:“你別說,咱們厲沉的臉的確遺傳到我不少,就是長的好看,難道連小孩都喜歡他,你說現在的孩子是真聰明啊,那麼小就知道找好看的人送花了,還好將軍你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呀。” 厲凌風側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簡成希頓了頓,危險的眯了眯眼,哼哼了兩聲:“難道你是?” 厲凌風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十分正經的男人低聲道:“我的確是。” 簡成希的心哇的一下就涼了,他掐腰:“誰呀?” 大有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 然而—— 還不待他生氣。 “在地下城的廢墟里。”厲凌風的聲音低沉而優雅,男人他的眸子黝黑深邃,裡面清晰的倒映出簡成希的身影,慢聲道:“看你的第一眼,起過意。”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