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有點滑 作品

第68章 念一篇逍遙遊

 梵帝城的混亂離沈宴太遠, 還不知道那裡因為一本書,多少人看上去都癲狂了,他們沒有被精神感染, 但做出來的事情, 與癲狂差不多。


 傭兵之城的情況也挺微妙。


 大概晚上的時候,季卓來了一趟鋪子上, 主要是來告知那個截殺星斗的刺殺者的情況。


 沈宴表情驚訝:“那個婦人死了?”


 季卓點點頭:“就死在治安亭裡面,死得無聲無息, 因該是有極高序章的盜賊潛入作案。”


 不知道為何, 沈宴第一時間想到那個能呼喚要離的那個盜賊,或許他見過的高序章的盜賊就這一人吧。


 沈宴有些噓嘆, 這種明顯背後有什麼陰謀計劃的事情,居然都能被他遇到。


 季卓來這裡還有第二件事,就是緋月之夜,那些聽到那個聲音但沒死的400左右的人,毫無目的離開傭兵之城了。


 拋棄了父母, 拋棄了妻兒,就那麼四散去了各地。


 沈宴:“……”


 或許他能猜到這些人去了哪裡。


 受到那個聲音的蠱惑,去尋找高山之上的巨人遺蹟去了。


 沈宴的心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難道永恆王朝的覆滅,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聲音毀滅了整個王朝, 發動他們去尋找高山之上的單擺。


 神,禍亂了這個世界。


 想一想, 若突然有一天聽到了這個聲音,不得不按要求去尋找聲音中提到的那個地方, 不然就會陷入瘋狂而死, 還真是恐怖。


 神, 即便沉睡,依舊能帶來如此大的災難。


 而被蠱惑的人,或許跟精神被汙染,三觀已經扭曲的人差不多了吧。


 但這裡有一個疑惑,永恆王朝因此而覆滅,也就是受這個聲音影響的人,數量可能多得無法想象,那麼最終又是如何結束的這場災難?


 沈宴搖了搖頭,這些歷史問題,還真是充滿了謎團,越理越亂。


 等太陽西下,今日收攤較早,因為城裡死太多人的原因,多少影響了生意。


 沈宴也得早點回駐地,因為他身上有兩張未看的舊日文獻,一張是辛夷長老的,交給他破譯,一張是陸浩的,用來換取含光劍的臨淵儀式。


 沈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有些事情急不得,他們的居住環境太差了,都沒有自己的私人空間,這種事情他打死也不敢當眾進行。


 私密中的私密,他雖然現在覺得自己離荒誕也不遠了,但還是要有一點羞恥心的。


 回來的路上,嘟嘟這小樹人一刻也不肯離開裝錢的盒子,還是沈宴硬把他牽出來的。


 真的,從未見過這麼貪財的守財奴。


 嘟嘟站在沈宴肩膀上,氣鼓鼓的,小爪子抓在沈宴頭髮上,生悶氣。


 沈宴都不好形容,這種固執的天性是怎麼來的。


 而且,沈宴現在還有一個疑惑,他上次看舊日文獻後,真的好像沒有新的後遺症了。


 但這不可能,超出靈魂承受的強化,必定會有代償行為,代償行為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後遺症。


 不過,以前老巫師烏瑟爾也說過一個可能,就是不朽者也研究舊日,但他們似乎並不會受後遺症影響。


 至於原因,或許只有找一個不朽者問問才能知道,但現在不朽者都死絕了。


 傷腦筋,就是那種問題懸而不決的感覺,總是提心吊膽的。


 最後,還是沒控制住嘟嘟這小樹人,被他溜進了正在數錢的趙闊的錢箱子裡面去了。


 至於趙闊還能不能清點賬目,讓他和嘟嘟鬥智鬥勇去吧。


 沈宴在等待,等待所有人都睡著。


 然後去找趙闊。


 這一次在倉庫裡面看舊日文獻可能不行,為什麼?


 因為他上次看舊日文獻後,還沒有食用銀色黎明花鞏固靈魂,沈宴之所以沒有想辦法獲取銀色黎明花,是因為這一次荒城送冬枯草來的時候,順帶送了幾朵黃金古樹的花,聽說是趙闊要求的。


 沈宴怎麼就沒有想到,黃金古樹的花和銀色黎明花一樣,也有鞏固靈魂的作用。


 趙闊估計是看他只得用舊日文獻強化靈魂,所以準備了一些。


 但是,這黃金花它有副作用。


 嘟嘟是怎麼來的?可不就是當初他吃了黃金花,和趙闊沒羞沒臊弄出來的。


 所以,等會他吃黃金花和看舊日文獻同時進行,估計動靜不小,絕不能在倉庫進行。


 鬼鬼祟祟,面色有些偷偷摸摸的將趙闊叫到外面。


 趙闊疑惑,深更半夜,什麼事情不能在倉庫內說?


 等沈宴拿出一張舊日文獻和一朵儲藏的黃金花,趙闊秒懂:“我醞釀醞釀。”


 又有些疑惑:“這舊日文獻又是哪裡來的?”


 這個“又”字十分微妙。


 “該不會鐵血傭兵團丟失的舊日文獻和你有關?”


 沈宴心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也不理人,三兩口將黃金花吃進肚子,趁黃金花那崇拜生育的幻想還沒有出現,沈宴趕緊開始看舊日文獻。


 這張舊日文獻,是辛夷長老那張,陸浩那張只能留在下次看了。


 這一張,似乎是上次關於亞伯罕的續張。


 “我聽到了那個聲音,在聽到那個聲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唯一的機會來了。


 就像骯髒的乞丐,當有人伸手遞過來橄欖枝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抓住它,哪怕用最醜陋的樣子撕咬,搶奪,也絕不放手。


 我很慶幸這一個決定,因為後來我才知道,我不是唯一聽到這個聲音的人,而那些試圖反抗的人都死了。”


 看到這裡,沈宴更加肯定,傭兵之城現在出現的聲音和導致永恆王朝覆滅的那聲音,很可能是一樣的。


 沈宴繼續看下去。


 “我十分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反抗?


 在無盡的財富和強大的力量面前,難道不應該哪怕出賣靈魂也要去得到嗎?


 小偷,惡棍,流氓,我厭倦了這樣的稱謂,等哪一天,我找到了那個地方,得到了無盡的財富和力量,我一定會讓曾經羞辱我的,看不起我的,所有的人都付出代價。


 ”


 字裡行間,有一種讓人膽顫心驚的信念。


 一個可悲可憐,甚至悽慘無比,處於陰暗中的人,一但得到了權力和力量,誰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扭曲的事情來。


 “但很遺憾的,我雖然無比相信了那個聲音,但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因為甚至不知道要我去找的地方到底是什麼,一點其他信息都沒有。


 但身處絕望的我,並沒有放棄,因為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很慶幸我的堅持,這是第一件我覺得沒有做錯的事情。


 不久後我才知道,我雖然不是唯一聽到這個聲音的人,但卻是第一個聽到的。


 我不一樣,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我是特殊的,是被那個聲音選定的命運之子。


 那一刻,我甚至有一種錯覺,似乎以前那些該死的經歷都是這個聲音對我的磨礪。”


 沈宴從字裡看出來一種溺水的人的絕望和渴求。


 這種人可悲,但也是最瘋狂的人。


 亞伯罕是誰,沈宴不知道,但哪怕是個無名之輩,也足夠讓人為他那種內心的撕裂扭曲感到恐懼了,那是一種為了得到財富和權利,幾盡非人的心理狀態。


 極其容易讓人瘋狂。


 “我的等待和堅持,換來了我想要的東西。


 那個聲音終於為我加冕,封我為……王,所有像我這樣為了尋找那個地方的人中間的王 。


 聽到這個聲音的人越來越多,先是鄉野,小鎮,然後是城鎮,我是那些活下來的人們的王。


 這時候也有很多異樣的聲音,他們不再稱呼我為小偷,惡棍,流氓,而是呼喚我為踩著屍體,帶來災難的魔鬼。


 是的,我有了一個新的稱號。


 但我十分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麼會將死亡的過錯怪在我身上?他們只要不反抗,聽從那個聲音,不就能活下來了麼?


 是他們自己選擇的死亡,卻將過錯怪在我身上。


 那些曾經羞辱我的,踐踏我的人啊,此時卻對我充滿了恐懼和譴責,他們以前明明都不正眼看我。


 命運真是荒謬。


 曾經輝煌富裕的永恆王朝,居然在我帶領的人面前顫抖。


 他們稱我們為怪物,既然如此,我們就是怪物吧。


 我將所有的怪物聚集在一起,成立了一個讓世人和整個王朝都戰慄的組織,我稱它為罪城。


 而我,是所有怪物的王……亞伯罕。


 ”


 嘶!


 沈宴的震驚不亞於看到了世界大戰的爆發。


 建立罪城的惡魔,亞伯罕。


 這篇筆記,竟然是關於第一代罪城之王的自述。


 從一個命運甚至坎坷得不成人樣的默默無聞的一無所有者,成為了這世上所有怪物的王。


 也是這樣一個本該是小人物的存在,顛覆了整個永恆王朝。


 這是一篇不可思議的消失的歷史。


 一個王朝的沒落,一個不可思議的邪惡勢力的成立。


 還有背後掌控這一切的那個聲音。


 也就是說,那個聲音不僅僅是傳遞尋找高山遺蹟那麼簡單,它甚至還有引導顛覆世界的能力。


 文字中提到了加冕為王。


 那麼……現在出現在傭兵之城的這個聲音,是不是僅僅是一個開始?就像永恆王朝,或許一開始並沒有重視這個聲音,僅僅是當成了眾多的詭異事件中的一件,直到事態的發展從鄉野發展到小鎮,再到城市,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這些自述的文字,並不像歷史記錄那麼簡潔透徹,裡面包含了很多個人情緒。


 但依舊展示了那個偉大時代陷入混亂的一面。


 字句裡面雖然沒有具體描述整個過程,但也掩蓋不了一個突然崛起的勢力顛覆一整個王朝的兇殘。


 那些人稱亞伯罕為魔鬼,為惡魔,定是發生了不知道多少讓人恐懼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這是一個小人物的自述,也是一個小人物撬動一個王朝的過程。


 清楚的講述了一個叫亞伯罕的小偷,流氓,惡棍,成為令人恐懼的大魔王的過程。


 被遺忘的歷史,就如同在沈宴面前揭開了一樣。


 當然,疑惑也不少。


 直到現在,罪城依舊存在,但似乎並沒有描述中那麼強大了,它或許依舊邪惡,但僅僅是相當於一個梵帝城這樣的勢力了。


 最後又是誰結束了這可怕的時代?


 最近這個聲音的突然再次出現,又是因為什麼?


 這篇記錄到這裡也結束了。


 沈宴本該立即陷入精神的汙染中,但愣是被這些疑惑和隱藏的秘密,多拖延了幾秒。


 最終都指向高山之上的巨人遺蹟,或者說指向那兩位被禁錮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