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有點滑 作品

第39章 又多一個眷顧者

 在半路上看了這麼一出離奇的血案, 沈宴覺得傭兵之城實在太危險了。


 無時無刻都有莫名其妙的死亡,他也明白,趙闊以前為什麼說, 治安亭就如同擺設, 要想活得安全,得靠自己。


 混亂, 無序。


 沈宴的頭因為精神強化還有些眩暈,然後回去後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到晚上才好一些。


 蝗崽給沈宴帶了兩大包子, 然後幾個小孩縮頭縮腦地看著外面正在散步的手臂, 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今晚的夜色十分不錯, 銀得如同在傭兵之城鋪上了一層白色的沙, 神秘而安詳。


 沈宴心道,也不知道治安亭能不能抓到那邪惡的連環殺手,像虎豹傭兵團的其他人, 一點反應都沒有, 但對沈宴來說, 和這麼一個沒有人性的變態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裡面, 總感覺冷颼颼的。


 此時, 上城區, 一月光照耀下的影子裡,兩個人正在謹慎的交談。


 一人藍眼深眸:“尤麗, 我讓你來傭兵之城, 不是為了讓你肆意地進行神之儀式, 你鬧出來的動靜太大了。”


 藍眼深眸的對面,是一個嬌豔的青年人, 臉色如花, 嫵媚妖嬈, 手指如同蘭花一樣捏著,動人得看不出男女,“呲”的一聲笑出了聲:“我不是拂昂,作為一個瀆神者還一心想要回到神的懷抱,所以……不要對我指手畫腳。”


 “其實我很好奇,身為教/廷的神職人員,為何卻私底下和教/廷的瀆神者合作。”


 “是你的名義,還是教/廷的決定?”


 太可笑了,教/廷每天都在裁決異端,但教/廷的人卻私底下,和他們這些被稱為怪物的罪城之人合作,幹一些骯髒汙濁不堪之事。


 讚美神的人,如此汙濁不堪,他們的神知道嗎?


 藍眸中年男子說道:“你無需知道原因。”


 “你只需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只有這樣,你們的主教傑拉斯才有可能逃出異端審判所,你們得抓緊了,傑拉斯已經一百多歲,活不了多久,你們也不希望迎回的主教是一堆老朽的腐肉或者一具無用的白骨吧。”


 說完,從懷裡取出一張舊日文獻:“用它汙染更多的生靈,希望你還有命將它重新交到我的手上。”


 尤麗一直帶著嫵媚的笑,但一點也不確定對方的意圖是什麼?這麼做的意義又是什麼?


 等尤麗拿著那張舊日文獻離開,那藍眼深眸的男人低語了一句:“異端。”


 “作為瀆神者,又怎麼可能明白神的偉大。”


 “不過即便是罪人,也同樣是神的羔羊,對神來說,一隻可有可無醜陋的羔羊。”


 尤麗是第六序章的職業者,在傭兵之城也僅僅算實力不錯,但尤麗的職業有些特殊,犯下再驚人的罪行,也能輕鬆地逃脫追捕,就像教/廷的人一直想要審判他,但卻從來沒有抓到過他。


 尤麗走在安靜的街道上,像他這麼漂亮美豔的年青人,很快被幾個流浪漢盯上,在一個漆黑的角落,被捂住嘴拖了進去。


 漆黑的夜,罪惡在發生。


 等尤麗從那漆黑的小巷子出來的時候,用手撫去臉上骯髒的汙濁,此時的尤麗已經是一個風韻猶存,剛經歷過暴行的中年婦女。


 而黑暗中,一個十字架上,掛著幾個男人,他們的臉部表情扭曲到了極點,但在這扭曲的表情中,又帶著無法形容的愉悅。


 詭異到了極點。


 以及,他們的瞳孔,完全被灰白覆蓋。


 夜已深。


 沈宴躺在床上,拿出床尾藥箱中的老舊青銅盒子。


 幻境中。


 趙瀾一改往常的活力四射,跟一條死魚一樣躺在小船上,一動不動。


 他的世界崩塌了,連他們鐵血傭兵團寶庫裡面的舊日文獻都能不翼而飛,他和誰說理去。


 他今天也去打聽還有沒可能收購到其他的舊日文獻,結果別說收購了,聽到他詢問的人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舊日文獻,那是死亡的宣章,詢問的人,腦子估計多少都有點毛病,就跟主動和死神握手一般。


 趙瀾都有些不敢看高山之上的那位未知存在,他承諾的祭品,至少短時間根本拿不出來,他還有什麼理由讓這位閣下給他啟示。


 越想越傷心,世界太黑暗了,手一下沒一下的划著海水,跟沒了靈魂一樣。


 大鬍子和高尉看得都有些愣神,這少年是受了多大的打擊?


 其實他們不知道,趙瀾的性格,本就是這樣不著調,一陣一陣的。


 少年人的憂思,其實比成年人更加的有意思呢。


 兩人也不理會趙瀾,高尉放開聲音說道:“尊敬的閣下,祭品已經準備好,我從一個流浪傭兵那得到了一份還算有趣的職業序章,不知道如何獻祭給閣下?”


 沈宴聽著一喜,直接回應道:“03-11。”


 “黑市。”


 今天利用屍語者的能力,撿到的那塊黑市房間牌子倒是排上了用場。


 那塊牌子,當時也就他和趙闊知道到了他的手上,所以也不用擔心會暴露出來什麼給其他人,至於趙闊,讓他胡亂猜測去吧,估計打死都想不到原因。


 況且就算沈宴暴露了,沈宴也只會被認為是“未知存在”的眷者,而沒人會想到,所謂的未知存在,就是沈宴本人。


 太離奇了,根本不可能往這上面想。


 沈宴回應完,想了想,又道:“舊日文獻,等於一次聆聽的機會。”


 意思就是說,以後只要有舊日文獻,都可以在他這裡換取一次聆聽真理的機會。


 祭品可以是其他東西,也可以僅僅是舊日文獻。


 沈宴這麼急迫地想要舊日文獻,是因為他實在想知道,日記中,那些人進入那扇大門後,到底又經歷了什麼。


 他這顆心現在還懸掛在半空中呢,不上不下,就沒有安穩過。


 程銅斧和高尉一點也不意外,窺視舊日文獻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連想象都有可能帶來厄運,連昔日生命永恆的不朽者,據說都是因為窺視舊日,滅絕的。


 所以說,這位閣下,至少是和昔日那些不朽者等同的存在。


 沒有什麼無法理解。


 倒是趙瀾一下就坐了起來,然後又躺下了,任由風暴跌宕起伏他的小船。


 完了完了,本來收購舊日文獻就困難重重,現在又多了競爭者。


 他什麼時候才能完成承諾的祭品,嚶!


 越想越生悶氣,他非得將偷他們傭兵團舊日文獻的賊抓出來,五馬分屍,車碾斧鋸的畫面他都有了。


 沈宴原本是想著嘗試多拉點人進幻境,研究研究情況的同時,人多也有更多的交易的機會,就像程銅斧高尉,趙瀾,他們居然沒有新的訴求了,應該是手上並沒有需要鑑定或者無法臨淵儀式的聖器了。


 這個世界雖然是以聖器為主旋律的世界,聖器就像是一種為了生存而存在的必要武器。


 但它的真實數量其實並沒有沈宴想象的那麼多,只不過是傭兵們喜歡將聖器帶在身上,才產生了一種隨處可見的錯覺。


 當然數量也並不少,按照比例來說,大概十個傭兵中,有一個就有一件聖器吧。


 聖器,一部分在歷史的長河中損壞了,一部分或許還沒有挖掘出來,深埋在不知名之地。


 沒有聖器的傭兵,靠的是傭兵序章帶來的非凡力量。


 沈宴因為腦袋昏沉的原因,早早地結束了這次幻境之旅。


 收起古舊盒子,又開始睡覺。


 瞌睡的確多了不少,屬於自我調節。


 看來,他還得需要一株銀色黎明花才行,可是找誰提供這又是個問題。


 第二日。


 沈宴心中一直想著高尉給他準備了什麼有趣的職業序章,所以起來得不算晚。


 蝗崽正趴在門口,看一堆螞蟻,看得起勁,然後外面的一個筐子突然移動了起來,驚得正掛在門檻上睡覺的筍子掉頭就跑,小短腿甩得跟踩了風火輪一樣。


 回頭一看,才發現蝗崽笑得哈哈的,那筐子下面一群蟈蟈探頭探腦的爬了出來。


 筍子氣得小腳一跺,又找了個地方掛著睡覺。


 這些孩子,總有他們自己的快樂,或許年紀小,還不知道什麼是憂愁。


 一大早,氣氛倒是頗為喜悅。


 沈宴將正跟個大爺一樣到處逛的手臂裝進背上的聖器箱,然後去找趙闊。


 趙闊疑惑地看向沈宴:“又去黑市?”


 趙闊正洗漱,那一身魁梧的肌肉,黝黑黝黑的,看得沈宴偷偷的流口水。


 後遺症太可怕了。


 身體裡面就像有魔鬼在尖叫,沈宴趕緊將內心的魔鬼壓制下去,敢窺視肌肉男,沈宴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也不看看你這小身板,受得了幾下。


 後遺症的厲害程度,沈宴心知杜明,說是扭曲人的思想也不為過,因為……因為心裡的一個扭曲想法正在出現。


 試一次就行,像趙闊這樣一座火山,肯定得時不時爆發一下。


 沈宴將目光從趙闊鼓起的衣服上移開:“新得了黑市一房間,總得去看看。”


 趙闊心道,也對。


 那個牌子價值不菲,自己不用的話,賣掉也能兜回來一大堆銅鳩鳩,不能就那麼放在那裡浪費了。


 快速洗漱完畢。


 兩人偽裝一番,這才出門。


 等到了黑市,03-11房間,這個房間比上次的房間還要小,還要破舊,有一股腐敗的潮溼感。


 高尉已經在裡面等著了,神情頗為緊張,大鬍子雖然什麼也沒跟他說,但也表現了一些東西出來,什麼多餘的事情都不要做,也不要試圖去試探那位閣下的眷者。


 從大鬍子的態度上來看,恐怕連那位閣下的眷者都是超乎他們想象的存在。


 沈宴展示了一番那個極為特殊的眼睛圖案,順利地從高尉手上拿到了一張老舊的羊皮卷。


 沈宴心道,現在能和他交易的人少,這種用眼睛圖案確認身份的方式暫時還能用,但以後恐怕就需要更換一種更妥當,無法模仿的確認方式了。


 交易完成,沈宴硬著頭皮在趙闊審視的目光中離開,連聖器箱裡面的手臂都發出“嘖嘖”的聲音,估計覺得一位傳奇傭兵根本用不著這麼隱秘的交易方式。


 羊皮卷實在太破舊了,上面如同爬行的蝌蚪一樣的文字,隱約可見,就像是一張神秘的魔法卷軸。


 沈宴看了看,似乎是靈族的文字。


 趙闊:“拿反了。”


 沈宴:“……”


 老巫師烏瑟爾:“……”


 沈宴臉上一紅,趕緊遞給趙闊:“你給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


 其實趙闊也十分好奇,沈宴這一次又和什麼人做了什麼樣的交易。


 接過羊皮卷看了起來。


 半響:“這是一張職業序章,使用羊皮卷作記錄的時代都過去有些年頭了。”


 烏瑟爾也說了一句:“六百年前,深淵中的人鬼製作出了便於書寫的紙張和鋼筆,這種價格高昂的羊皮卷就很少再有人使用,一是書寫並不方便,二是筆跡很容易淡化,不易長期保存。”


 也就是說,這羊皮卷至少有600年的歷史了。


 趙闊繼續道:“這應該是一張靈族用來記錄職業序章的羊皮卷,上面記錄的是一個名叫“昆蟲學者”的第九序章。”


 沈宴都愣了愣:“昆蟲學者?”


 這職稱的確挺有意思。


 烏瑟爾“咦”了一聲:“很古老的一種傭兵職業了,在百年前,靈族中的昆蟲學者就已經十分稀少,他們常年呆在翡翠大森林中,不怎麼出來。”


 趙闊也皺著眉道:“似乎靈族中的確有這麼一種職業,但很少見,很多人估計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沈宴心道,也就是說,靈族中很可能還有“昆蟲學者”這個序列的其他序章。


 沈宴估計是用不上了,但比起無頭無尾的序章,這種有後續序列的肯定更有價值。


 不由得問道:“上面這麼多字,還寫了些什麼?”


 趙闊嘴角都抽了一下:“上面記錄的是如何成為昆蟲學者的天啟儀式,以及……幾種奇怪的昆蟲的飼養方法。”


 的確十分有趣的一個職業。


 烏瑟爾哀嘆了一聲,本來一位老巫師答應教一個屍語者,已經十分怪異了,但這可以歸咎於無法選擇的交易。


 更離譜的是,一個著名的博學的巫師,教的還是個連字都不認識的文盲。


 這要是傳出去,被他那些不知道還活著沒有的老朋友知道,他的這張老臉估計都跟沒皮了一樣。


 沈宴居然聽懂了烏瑟爾的這一聲嘆息中所包含的一些內容,臉上帶笑地道:“我也不想這樣,但現實就是這樣。”


 旁邊,趙闊問了一句:“什麼?”


 沈宴:“我在和烏瑟爾導師交談呢。”


 連烏瑟爾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才憋出來一句:“不認識文字也好,愚昧讓人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