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系沒頭腦 作品

104. if線 記得看作話~

新出生的小女兒, 諸伏景光和望月奈奈給她取名為諸伏佑禾。

田間翠嫩的禾苗,在風中搖曳、日下伸展,最終會掛上燦燦的果實。

有無限的生機孕育在小小的身體裡。

禾禾沒有遺傳到諸伏家特有的貓眼。

她的眼睛是圓潤的杏眼, 顏色是透亮的琥珀色, 又隱隱帶著憂鬱的湛藍。

等她褪去了新生兒的白脂,漸漸長開後,諸伏景光發現她和奈奈長得實在太像了。

他對禾禾的愛更是達到了極點。

但禾禾的性格和他更像, 卻也不太像。

至少諸伏景光不認為,自己在懵懵懂懂的時候會表現得這樣成熟。

作為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禾禾安靜得不可思議。

一開始小夫妻倆還很急, 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以為禾禾有什麼心理問題, 著急火燎帶她去醫院檢查。

醫院檢查完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反而得出了她智商超高的消息。

夫妻倆鬆了一口氣,眼神移到懷裡可愛的小寶寶上, 尷尬地收穫了禾禾宛若看“智障”的眼神, 那小眼神裡還有點忿忿。

好吧,天才是不一樣的。

就連嬰兒時期也不一樣。

餓了溺了,或是想要抓什麼東西, 她先是會“啊啊”兩聲, 並不會哭泣,然後睜著圓乎乎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你, 彷彿在說“我現在有某某方面的訴求”。

有幾次奈奈壞心地逗她,想要打破女兒淡定的表情,結果女兒靠自己艱難地翻了個身,把肉肉的小屁股留給她。

渾身在努力表達著“我不理你了”的訊息。

夫妻倆都快笑死了。

怎麼會有禾禾這樣神奇的小孩。

禾禾通常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玩著手裡的玩具,除了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的時候, 她會咿呀咿呀伸出胖胳膊發出動靜,其他一般都是嚴肅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盯著別人看。

佑佑和月月特別喜歡小妹妹。

尤其是月月,她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逗禾禾,她想看禾禾露出除了嚴肅和平靜外的其他表情。

比如哭啊笑啊,或者崩潰之類的。

禾禾聰明得不可思議,對於姐姐樂此不疲的逗弄,她居然會發出類似無奈的嘆息,然後抽噎兩聲滿足姐姐的惡趣味。

之後又迅速把那包眼淚收了回去,繼續淡定。

這次終於露出小孩一樣的眼神了,她會斜著眼莫名驕傲

——“姐姐,不用謝哦”。

月月:……妹妹,你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然後便是激動興奮地尖叫打滾。

她的妹妹一定是天才神童!!!!

在嬰兒時期就這麼聰明瞭,等三歲半豈不是已經能成為攻破國家防禦系統的世界第一黑客了!

而她,諸伏佑月,就是世界第一黑客的親姐姐!!

嘿嘿,她已經開始暢想之後躺平的日子了。

跳級上國三的哥哥是帝丹國中年級第一的風雲人物,還沒滿一週歲的妹妹已經初具天才兒童雛形,她還需要做什麼嗎!不需要!

反正以後哥哥和妹妹一定會罩著她的。

啊~可以不用學習了~

月月盪漾.jpg

這天,從早教班老師那裡知道月月最近開始只專注玩樂上課不認真聽講後,諸伏景光在電話裡給老師好聲好氣賠禮道歉,掛斷電話後面色有點不好看。

他慢慢捏緊電話,小臂結實的肌肉發力,堅硬的金屬殼發出嘎吱嘎吱的碎裂聲。

也不處理公事了,他徑直朝月月的房間走去。

結果還沒走到就被橫衝直撞的小女孩撞了個滿懷。

自投羅網的月月渾然不知道自己親愛的爸爸剛剛接受到了什麼衝擊。

她正在大別墅裡玩爬上爬下的遊戲呢。

她喜歡猴子!她也

要當猴子!

就像高明伯伯給她講的《西遊記》裡的故事一樣,她要當最nb的齊天大聖!

“嘿嘿,爸爸你好呀。”月月從爸爸懷裡退出來,天真無邪地笑了笑,眼神飄忽莫名有點心虛。

顯然,她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形象不能看。

哎呀,早知道剛剛就不和美鵬妹妹鑽草地去觀察小蟲子了。

諸伏景光對著自己白襯衫上的兩個黑手印沉默了一瞬,再將視線投向自己的女兒。

身高不到他小腹的小女孩嬌憨可愛,她扎著兩個丸子頭,是他兩個小時前親手幫她扎的,但是現在俏皮的小丸子已經炸得像堆亂草,髮絲橫七豎八地戳出來。

她原本嶄新漂亮的裙子現在變得灰撲撲的,臉上還沾染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草屑和泥土。

很像從動物園裡跑出來的猴子。

再想到月月之前無意中說出來她許下的生日願望之一是想當齊天大聖。

諸伏景光捏緊了手心,對著滿臉不以為意的月月緩緩露出溫柔的笑容。

他不要求自己的孩子有多麼優秀,但學習態度總要好吧。

拼命暗示自己:要溫柔,不能生氣,要和她好好講道理。

但腦子裡突然浮現出月月這幾年來各種招貓逗狗的調皮行為,他就快壓抑不住了。

又暗示自己:不能翻舊賬,翻舊賬是不好的行為。

暗示著暗示著,他的笑容更加溫柔了。

在月月的視角里,爸爸高大的身軀在她身上籠罩下濃濃一片陰影,再定睛一看,爸爸俊秀白皙的臉上隱隱冒出黑氣。

媽呀,笑容好詭異!!

!!爸爸要黑化了嗎!!

好可怕QAQ。

月月想趁著爸爸還沒開口說話先發制人岔開話題率先溜走。

但是她軲轆軲轆轉悠眼睛想鬼點子的行徑被爸爸發現了。

逃跑計劃失敗x

在她正欲哭無淚的時候,她的救星來了。

她最美麗的媽媽從天而降,擋在她面前幫她抵擋爸爸的眼神攻擊。

“奈奈,你別太寵她,都快把她寵壞了。”諸伏景光斂了斂鋒芒,貓眼軟了下來,隨即無奈道。

“我沒有。”望月奈奈有點委屈,她只是來看看,結果剛走過轉角就看到女兒無聲吶喊“救命”的小眼神,心裡一軟立馬朝前把她拉到身後。

完全就是下意識的舉動。

她真的沒有想要破壞他教育女兒。

“月月,你要認真聽爸爸給你講道理知道——”嗎。

望月奈奈一邊說一邊轉身,最後一個音還沒說出來就戛然而止。

很好,身後哪裡還有小女孩的影子。

月月早就趁著媽媽擋在身前的好時機溜走了。

啊……好尷尬。

望月奈奈低頭捂臉。

本來平靜無波的內心也開始冒出一簇一簇火苗!!

諸伏佑月!!

自己幫她擋住她爸爸的溫柔眼刀,結果她拋棄自己先溜了!

嗚嗚嗚好想哭。

應該不會被他懲罰吧。

雖然……被懲罰也挺好的。

咳咳,她在想什麼。

她又開始壞掉了。

不過……話說不是說步入中年的男人各方面能力都會下降的嗎?

為什麼感覺他反而越戰越勇了?網上說的都是假的吧。

“這個月月,我要好好和她講講道理。”望月奈奈裝作氣沖沖的模樣,想要去找“拋棄隊友”的小壞蛋月月。

先轉移火力再說,不能讓他的關注點落到她身上了。

尤其是……今天她還收到了某人寄來的明信片。

“奈奈。”

隨著他沉沉的嘆音落下,一隻大手攫住她纖細的手腕。

粗糲的指腹蓋在她的肌膚上,灼熱、滾燙、似乎能透破肌理,將酥麻的熱意滲透進皮骨。

走廊的氣氛頓時安靜得不可思議,氣溫逐漸上升。

她的心卻逐漸冰涼。

完蛋。他一定是知道了。

又要醋了吧。

“咋了?”她撇過頭小聲道,只留給他一個秀美的側臉。

“我們回房再說。”許是察覺到她的戰慄,他頓了頓,卻強硬地將她一把抱起。

依偎在他散發著濃濃暖意和充滿安全感的懷抱,她沒有任何抗拒地摟住他的脖子,反而十分配合地往裡鑽了鑽。

明顯感覺到在她做出這樣的舉動後他有一瞬的僵硬。

她偷偷笑了笑。

諸伏景光正一直默默看著她,看到她像只小倉鼠一樣開心的模樣,內心濃濃的醋意減了減。

小笨蛋。

幾十秒後,她被安安穩穩放到臥室的大床上坐著。

她被掰開膝蓋岔開大腿,男人自然而然蹲在她中間,她也順勢朝前摟住他的脖子,眨著眼睛盯著他的貓眼。

看在她現在可憐的樣子,就暫時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吧。她心想。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鼻息交纏,輕微一觸就能唇·瓣相貼。

男性荷爾蒙的溫熱氣息濃濃包裹住她,混雜著淡淡的柚子香味,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定了定神,見他眉宇淡定地盯著她,她不甘心他這樣的反應,低頭去啃咬他的脖子。

凸起的喉·結劇烈滾動,他仰起頭唇邊傾瀉出一聲啞意。

聽著耳畔性感成熟的哼吟,她不僅耳膜鼓動,心裡還躁動,於是更加輕柔地用牙齒咬磨那處。

“奈奈。”他在喚她。

低聲、溫柔、攜著濃稠的欲。

她更加迷離了。

“好了,晚上再做。”諸伏景光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抵住她的肩將她定住。

見她不開心地皺眉,他朝前安撫性地親了親她蹙起的眉頭。

“你在轉移話題。”他下了清晰的判斷。

她挑動他衣襟的手一頓。

“我怕你吃醋。”她誠實道,幫他整理被弄亂弄皺的衣服。

因為需要公安監視科羅拉多,不能讓他做壞事,萬一他腦子一抽又回組織為組織賣命就不好了。

並且她也不想瞞著諸伏景光什麼。

因此,她早就和他道出她和科羅拉多相處的三個月,也隱晦地告訴他科羅拉多可能對她有點好感的事情。

他一開始很淡定地聽著,她還很高興地鬆了口氣,他沒不高興就好。

結果他還是醋了。

醋得很厲害。

他身體恢復後,淅淅瀝瀝扯拉出花汁的時候,她在天堂和地獄之間來回切換,幾乎快抑制不住衝入大腦的尖叫。

雖然他嘴上什麼都沒說,但她就是知道他醋了。

其實,她直到現在都沒見過科羅拉多。

她只知道科羅拉多附身在一個醉酒猝死的青年上,那青年沒有親人,性格孤僻沒有什麼朋友,也算是省去了很多圓身份的步驟。

其他的,她就沒再多問了。

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幾個和他有點關係的人,科羅拉多會給她寄信。

第一次收到信的時候她很驚訝。

他給她道了一聲歉。

話語平平淡淡,和他這個冷冰冰的人一樣莫名有點像。

他還詢問了一些孩子的事情。

令她有些欣慰的是,現在科羅拉多找到了自己的興趣愛好,他憑藉著自己的能力迅速擁有了一些積蓄,環遊世界去了。

其實,她對他一直抱有莫名的愧疚。

或許是她做錯了。

一開始她是很生氣的,甚至對他那種心理產生厭惡抗拒,覺得那句話實在太過噁心。

什麼叫等他離開這具身體後和他玩一場刺激的越界遊戲?

她明明只是想好好照顧他的身體,讓他的心情變好,那些夫妻恩愛也只是演給月

月看的啊。

見他沒壞得那樣徹底,甚至對月月很寵愛,她也想努力讓他重燃起對生命的希望。

自殺……她不喜歡自殺這個詞。

每每回想起那個被暗夜吞噬的夜晚,她都會痛苦一次。

所以,她對他好,逗他開心,也是想要幫他找到一點快樂,讓他能看到活在人間還是很美好的。

她不想說一些無用的“你要開心一點”“自殺不好”“活著還有希望”類似的這種話。

她不知道他的痛苦,無法感同身受他對世界的厭棄,又有什麼立場勸他想開點。

所以,她只能默默用行動讓他對這個世界產生留戀。

冷靜下來、細細想來,她深刻地反思了自己。

她或許可以用更加恰當的態度對他。

她應該公事公辦地對他好就行,不應該做多餘的行為。

是她錯了。

她不該讓他喜歡上她。

他會很痛苦吧。

想想……就很痛苦。

他那幾天徹夜失眠,她是知道的。

夜間她去偷偷看過他,他沒有像以往警覺地睜開眼,而是看似安詳地沉睡。

他在裝睡。

好吧,他這麼倔強要強,為了他的身體和心情著想,那她就先服軟吧。

但沒想到,他先站在她面前像個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一樣扭扭捏捏地道了歉。

望月奈奈看著他疲憊的面色和微紅的耳尖,向來陰冷暗沉的貓眼也透露著無措和強裝鎮定。

她的心軟了軟。

但是,為了不讓他再在這種沒有結局的感情中沉溺下去,她必須和他保持距離。

幸好,科羅拉多已經放下了。希望他早日找到對的那個人,幸福美滿地過完一生吧。

他們都會幸福的。

在和諸伏景光在一起後,她內心的戾氣和殺氣都少了許多,心也更軟了。

所以說,找到一個對的人,真的會讓人變得更好。

“怕我吃醋還不瞞著我。”諸伏景光笑著揉了揉她的耳垂。

她都沒讓那個人換地址寄明信片。

就在家裡簽收,他當然立馬就知道了。

望月奈奈瞪大眼睛:“我瞞著你那才叫心裡有鬼誒!”

她一下子理直氣壯了,從裙子的暗袋裡掏出信封。

“我們一起看。”

說起來,科羅拉多現在似乎跑去南極去了。

真是驚險刺激啊!她也想去那邊玩。

諸伏景光喜歡她這樣坦坦蕩蕩的態度,內心愛意湧動,把信封放在一旁傾身向前摟緊她,閉了閉眼。

但那個人……“他”並沒有走。

“他”還在日本,還默默等在她身邊。

“他”倒沒有那麼變態,沒有做出什麼跟蹤的事情來,只是會時不時出現在她固定的路線上,期盼著偶遇。

只是心愛的妻子被覬覦的感受實在不好受。

看來,他還是要好好會一會這個人。

會一會另一個時空的諸伏景光。

*

諸伏景光在體內沉睡的時候,雖然看不見外界的情況,但他能隱隱約約聽到那隻野鬼的心聲。

一開始,他在體內努力衝撞“他”,竭盡全力想要掌握身體的控制權,不能讓“他”傷害到他的奈奈和孩子們。

後來,已不需要他去阻止。

“他”就自然而然學會了保護他們。

同時,諸伏景光知道了“他”是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蘇格蘭。

諸伏景光。

“他”也叫這個名字。

但“他”沒有加入公安,沒有成為臥底,那個時空也沒有望月奈奈。

他知道了“他”的所有貪念和妄想。

他窺見了“他”的掙扎、“他”的渴望、“他”那橫衝直撞的欲求。

在父母被殺後,他們兩人在分岔

路口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漸行漸遠,擁有了兩個極端的命運。

卻在交匯的時空,不約而同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

在一個公園,兩人見面了。

只是沒想到天氣預報不準,現在正淅淅瀝瀝下著雨。

兩人撐著雨傘,腳踏過微涼的石子小路,泥濘的水隨著腳步的弧度迸濺到鞋子、褲管上,卻無人在意。

蘇格蘭的新身體是一個清瘦白皙的青年,今年23歲。本來這具身體的樣貌很頹廢萎靡,瘦骨嶙峋的,蘇格蘭照鏡子的時候差點以為這傢伙沾上毒·品了。但幸好人家只是營養不良,沒有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經過調養、長了一些肉後,他才發現這青年長相還算俊秀。

內心鬆了一口氣。

如果還能有機會和她面對面說話,他希望自己呈現出一個好的外表給她看見。

“你找我做什麼?”他瞥向一旁和他並肩站立的男人。

同樣的身體,換了一個靈魂,連樣貌都似乎千差萬別。

這個男人,就像是暗夜裡燃燒的渾厚燭火,有一種讓人很舒心的氣質。

再加上比他多了十歲的閱歷,這個時空的諸伏景光氣息內斂到極致,面色淡淡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又給人一種強大包容、成熟可靠的感覺來。

宛若青蒼色的天,拂過掠影,冷中帶著暖。

對方沒有說話,面色依舊淡淡的,給他遞了一個信封。

對方比他的新身體高了半個頭,但對方沒有露出任何居高臨下的高傲意味,唇角笑意平和,溫柔的貓眼注視著他。

嘖。

蘇格蘭內心莫名不爽,眯了眯眼,接過來拆開。

幾張照片漏了出來。

都是他站在角落處鬼鬼祟祟的背影或側面,這角度和模糊程度一看就是偷拍的。

而更遠處,他的視線凝住的地方,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你——”

蘇格蘭內心忽地竄起了火。

揪住照片的指節繃緊,青筋控制不住地暴起。

“你是在跟蹤我,還是在跟蹤奈奈?”

奈奈?對方蹙了蹙眉:“當然是在跟蹤你。”

“我以為我妻子跟你說了,不是說好會監視你一段時間嗎?”

對方語氣平和舒緩,蘇格蘭卻心裡一揪。

妻子……

“你找我是為了這個?”他睨著對方,眼神冷了下來。

沒有絲毫心虛。

他又不是跟蹤她,只是在她經常出現的地方等著她而已。

對方微笑著搖了搖頭:“科羅拉多,我查過了,組織裡沒有這號人物。”

“所以你的真實身份是誰呢?”

“對於組織裡的人來說,隨便編個名字和假身份在日常中是個習以為常的事吧。就算我不是科羅拉多又如何呢,難道你還能把我送到監獄裡去?”蘇格蘭就著撐著雨傘的手把那些照片撕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黑漆漆的瞳孔冷然。

“我現在可是個良好市民。”他同樣報以微笑。

“嗯。”對方好整以暇地點點頭。

“聽說你現在開了一家甜品店?”突然岔開話題。

蘇格蘭皺起眉頭,心裡已經猜到對方要說什麼。

“嗯。”

“你知道嗎?”對方淡淡道,“她想吃什麼我都會親手給她做。”

“所以,不要再奢望什麼。”

“在這個時空,她只能是我的妻子。”

“你什麼意思?”蘇格蘭攥緊手心。

這個時空?

“蘇格蘭,或是說諸伏景光。”對方擦了擦他肩膀上順著風飄進來的水珠。

“你是另一個時空的我。”對方依然保持微笑。

“原來你沒沉睡啊。”被拆穿後,蘇格蘭沒有一絲慌亂,反而笑了笑。

“那你在身體裡看著她對我那

麼好,看她抱著我,看她依偎在我懷裡,你是不是很嫉妒。”

諸伏景光卸下了微笑,眸光微冷,看著面前陌生的身軀、熟悉的靈魂。

兩人面對面站著,氣氛幾乎凝固了。

“你就當我在發瘋吧,她什麼也沒做錯,我們只是在演戲。”半晌後,蘇格蘭垂下眸。

嫉妒心作祟,剛剛那句話就不自覺脫口而出了,但一說完後悔就陣陣湧了上來。

諸伏景光嘆了一口氣:“你放心,我很相信她。”所以不必擔心他會對她生氣。

對於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對於另一個遭受了無數悲慘的自己,他內心除了複雜,還有另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定了定,看著面色有些蒼白的人,溫和道:“有時間可以去長野縣看看,我想你一定很想見見高明哥吧。”

“諸伏家的門永遠為你敞開。”

見對方許久不說話,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說:“天色晚了,我要回去吃飯了,你也快回去吧。”

“我可以……見見她和孩子們嗎?”擦過身的那一刻,諸伏景光聽到那個青年低聲說。

他頓了頓,略微思索後笑道:“可以。但是不要讓他們知道。我的人會一直跟在你身邊。”

走過幾步,身後的青年又說話了。

“我一直在想,萬一你有了什麼意外,我是不是就可以陪在她身邊,等她漸漸忘了你,把視線放在我身上。”

“我也在想,如果你做出什麼不好的行為,我是不是就可以過來安慰她痛斥你,讓她別再愛你。”

“今天見過面,我發現你確實是個很好的人。”

諸伏景光……和卑劣的自己完全不一樣。

他才是最適合望月奈奈的人。

在諸伏景光面前,她是被寵被愛得更多的那個,在自己面前,她反而要來照顧他時不時鑽入牛角尖的陰鬱心情。

他輕笑一聲,抬高雨傘仰頭望著被青黑色籠罩的雨天暮色。

“所以諸伏景光,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別讓我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我會的。”對方應了一聲,腳步不停地走了。

*

諸伏景光披著水汽回到家,客廳裡的四個人立馬朝他望來。

“爸爸回來啦!”月月歡呼了一聲,但屁股繼續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眼睛黏回了電視機屏幕。

望月奈奈把懷裡的禾禾放到已經抽條的少年懷裡,小跑著迎了上去。

“老公,你去哪裡啦?這麼大的雨天還要出門,還不告訴我去哪裡。”她拿著紙巾幫他擦著髮絲和臉上些許的雨水。

諸伏景光把**的雨傘收好放到玄關的敞開式箱子裡晾著,臉上的力道輕柔,他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神。

不自覺握住她的手,灼灼地看著她。

她的臉在他的注視下漸漸泛起粉意,他內心充實地笑了笑。

“我去給你買巧克力蛋糕了。”他視線落到旁邊玄關桌上他剛剛放下的蛋糕盒上。

這是那個人之後氣喘吁吁跑過來給他的。

說能不能帶給她嚐嚐。

他一時心軟就帶回來了。

“誒?”望月奈奈有些疑惑。

平時不都是他給她親手做的嗎?

而且……買蛋糕要這麼久嗎?

“嚐嚐吧。”諸伏景光一手拎著蛋糕盒一手牽著她走到沙發上。

“哇!有蛋糕吃!”月月驚喜道。

她憐憫的眼神看向哥哥懷裡嚴肅著臉的妹妹身上,語氣卻充滿著幼稚的驕傲:“可惜妹妹還太小,不能吃這麼好吃的東西。”

“你也少吃點。”諸伏景光在切蛋糕,聞言看了她一眼。

她才三歲多,不能多吃這種高糖高油的東西。

月月在爸爸背後做鬼臉:哼,我就要多吃點!

“好吃誒!”望月奈奈嚐了一口,驚喜道。

“和我

做的比哪個好吃?”黑髮男人捏了捏她的臉,笑問。

她朝他調皮眨眨眼:“當然是你做的好吃呀!”

“因為你的蛋糕裡,充滿了濃濃的愛意,和別人做的是不一樣的。”她放下蛋糕,撲進他懷裡。

佑佑自動屏蔽,順便把禾禾的眼睛蒙上。

月月偷笑眨著大眼睛使勁看。

快親快親!!

一家人其樂融融,家裡洋溢著暖暖的幸福。

*

一年後。

東京某個繁華街道。

一個身穿小黃鴨裙子的可愛小女孩正拉著一個成熟美麗的女人嘰嘰喳喳說著話。

兩人都是漂亮的長相,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由將餘光分給這個亮眼的母女組合。

“媽媽媽媽,聽說這家甜品店超級有名的!我想進去看看!”

這家甜品店是一年前新開在這的,這家的老闆聽說還是一個超級大帥哥,月月在電視上不止看過一次關於這家店的廣告了,好奇得很。

正巧今天路過了,她就想進去看看。

“好。”望月奈奈也挺好奇的。

兩人走進門,門上掛著的風鈴順著氣流叮鈴響起,發出清脆好聽的響聲。

裡面人不少,卻不像其他店裡那樣吵鬧,大家都在默默挑選著自己喜歡的蛋糕。

裝飾清新溫暖,綠植很多,外面明媚的陽光穿過透明的落地窗淡淡地灑下,帶給人一種靜謐美好的輕鬆感。

望月奈奈莫名覺得這裡的裝修有點熟悉,似乎和家裡的有點像。

月月也不自覺用著氣聲說話,她跟媽媽指了指遠處的櫃檯:“那裡有一個巧克力味甜品專櫃,媽媽,我想去那看看。”

兩人走過去。

玻璃櫃裡的甜品宛若藝術品,精美漂亮,泛著誘人的巧克力色澤,還未入口就能想象到它甜美濃郁的味道。

空氣中似乎都散發著甜甜微苦的可可味。

“需要我為您介紹一下嗎?”

一個溫柔好聽的男聲從旁邊響起。

淡淡的啞意,性感磁性。

兩人抬頭。

是一個栗色頭髮、皮膚白皙的清瘦青年,他烏潤的瞳孔清澈透亮,正亮亮地盯著他們。

望月奈奈愣了愣,握住女兒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好的!”月月興奮地應道。

三人一邊走著,望月奈奈旁邊的兩人一邊嘰嘰喳喳聊天。

她沒有說話,她正疑惑著。

好熟悉的感覺。

“叔叔你是這家店的店長嗎?”

“對的。”

“果然很好看,是個超級大帥哥。”

“謝謝誇獎,你也很好看。”

“我叫諸伏佑月,叔叔你叫什麼呀?報道里都沒說你的名字誒。”

“我叫……笹花瀧夜。可以叫你月月嗎?”

“可以呀,笹花叔叔。”

“不過為什麼你只招待我們不招待別人呀?”月月笑得一臉天真,內心卻暗自警惕琢磨。

笹花瀧夜笑了笑:“因為我格外優待長得漂亮的小姐。”

月月更加警惕了,皺著那雙貓眼冷冷盯著他。

“別誤會。”青年蹲下身看著她,眼裡帶著月月看不懂的情緒,“畢竟看到漂亮的人心情都會很好呀。”

月月的直覺覺得他不是壞人,於是放下心來。

“那你繼續介紹吧,謝謝你!”她甜甜地笑道。

由於媽媽只給她買一個蛋糕的機會,月月糾結了好久才挑中她最喜歡的那一款。

此時,月月正好想上廁所了,她臉紅著想回家再解決,笹花瀧夜卻立馬看出來了,他朝她眨眨眼:“衛生間在那邊,要我帶你去嗎?”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媽媽,你先去結賬。”月月怕媽媽反悔不給她買了,著急火燎趕她去結賬。

望月奈奈無奈軟了眉眼:“知

道啦,你快去吧,小心點。”

兩人走到結賬臺前,青年不自覺用餘光觀察著她。

貪戀、繾綣,卻不敢讓她察覺。

她過得很好,很幸福。蘇格蘭心想。

這就行了。

明明是件開心的事情,可為什麼他的心這麼酸呢。

“科羅拉多。”她側著臉輕聲道。

蘇格蘭心裡一驚。

“謝謝你的蛋糕。”她朝他調皮地眨眨眼。

看見他現在過得還不錯,她替他開心。

青年沉默了。

被戳穿了身份,他反而不敢再看她。

“你……怎麼認出我來的。”他明明已經刻意轉變了聲音和處事方式。

“唔。”望月奈奈有些苦惱糾結。

其實就是一種冥冥之中的第六感。

但總覺得說出來可能會叫人誤會誒。

“不用說,我知道。”蘇格蘭笑了笑。

有人能第一時間認出他來,他很開心。

尤其那個人還是她。

這一年裡他過得確實不錯。

他甜品店的事業很成功,他還用笹花瀧夜的身份見到了諸伏高明,和他成為了朋友。

在諸伏景光的默許下,他也偷偷去看過她和孩子們幾眼。

他已經很滿足了。

重活一世,收穫了許許多多的東西。

他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可以……

希望下一輩子,他能比諸伏景光更早遇到她。

蘇格蘭看著母女倆離去的背影,心裡這樣想道。

-黑蘇if線完-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