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川 作品

111. 對弈(+1.5,196000) 程序……

寧明昧道:“這些人收集邪氣做什麼?”

齊免成搖搖頭。

“這些人行蹤隱秘,即使是朝廷,也難以找到他們的蹤跡。”齊免成道,“不過朝廷中人有一個猜想。他們認為,此事和燎原眾有關。”

寧明昧道:“燎原眾的人,不是都被他們殺光了麼?”

“總會有些殘黨的。想要對一群人斬盡殺絕,應該用的方式,絕不是殺戮……”說到這裡,齊免成竟然輕輕地冷笑了一聲,“師弟,你可知這世上,如今邪氣最重的地方是哪裡?”

寧明昧隱隱有猜測,但依舊很配合地說:“師兄請說。”

“它在中東海外,被黑色的冥海包圍。如今,它是人人聞之色變的、被迷霧包圍的禁地。闖入者無一生還。”齊免成道,“很久之前,那裡曾被人稱為‘蓬萊仙島’。後來,它還有一個名字。”

“星火島。”

“星火島的主人翁行雲在此處殞命。據說她死前,極其絕望。”

“後來,五界聯手,將此處封存。”

寧明昧道:“原來如此,謝謝師兄為我科普歷史小常識。”

齊免成說到這裡時,忽然眼眸彎了彎:“說到這裡,我想起一件小趣事。”


齊免成:“數百年前,你我和項白二人還在無為師尊門下時,項師弟曾偷偷想去星火島探險,被師尊抓到,由此被打斷了腿。呵呵。”

寧明昧:……

齊免成:“其實一開始要去那裡探秘的,是白師妹。項師弟一人攬下了所有罪責。因此白師妹很是愧疚。項師弟的腿被打得很碎,在床上躺了一年。白師妹心懷愧疚,於是學會了包餃子,每日給項師弟送去。呵呵。一開始,她包得很正常。後來,她別出心裁,包了一點泡椒進去,想給項師弟嚐嚐味,呵呵。於是項師弟又多躺了半個月。”

……

你說這話時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啊。

而且因為闖星火島未遂,就把弟子的腿打得粉碎,這無為真人是不是太暴力了點。

寧明昧對這位無為真人可沒什麼好感。清極宗無空長老用寧明昧養劍骨這件事,無為真人即使沒有親自推動,肯定也是知情的。

真正的正經人,誰會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弟子在不遠處,寧明昧將話題轉回家常,露出假笑,隨口道:“白師姐和項師兄原來是兩小無猜,也不知道何時能喝成他們的喜酒。”

齊免成:“唔,或許要等項師弟做好入贅的準備吧?”

寧明昧:?

“白師妹是雲南王最疼愛的女兒。雲南白家的王位,向來由女子繼承。”齊免成道,“白家在南方直面妖界,項家在北方戍守仙界與魔界的邊關。如今魔君復甦,想來項師弟,是更難放下北方的事了……師弟。”

“嗯?”

“你的弟子等得有些急了。既然如此,師兄先行一步。還有,燁地的礦山倒是挺值錢的。如今魔君和燎原眾的事情一出,他們恐怕再不敢踏足此地。現在是一個入手它的好時機。”齊免成說著,眉目溫潤美好,“師弟,你我來日方長。”

縹緲峰頂即使是在夏日,也是小雪紛紛。寧明昧站在山口,看著齊免成的一襲白衣消失在山路之上。

齊免成喜歡穿白衣。

“他方才對我說了好些燁地相關的話……這算是為了告訴我,‘燁地的事自有清極宗擋著,不必擔心’嗎?”

還是說,這是邀請寧明昧入夥的“誠意”?

寧明昧並不覺得齊免成此舉,是為了拉他“入夥”。

“同伴”這個詞對於旁人來說,或許代表著合作與溫暖。可它對於寧明昧和齊免成這兩個人來說,都太過可笑了。

因此不算同伴。

不算友人。

這份示好,只是為了達成一種共識。

這份共識的內容是:

1.既然兩人的目標不彼此衝突,他們也沒有必要互相為難。

2.在利益一致的情況下,兩人可以互相合作。如在面對羚羊時,兩隻豺狼可單獨捕獵。但當獵物是大象時,它們可以一起進攻。

比起同伴或共生,他們更像是擁有兩片相鄰領地的孤獨的獵手。他們于山峰之上窺見對方捕獵的身影,平日裡不打擾彼此的佈陣,又會在巨大的利益靠近時,結成夥伴,一起咬向獵物的喉管。

因它對彼此都有益處。

別說共苦,就連同甘也算不上——一對互相觀察與忌憚者,怎麼能稱得上是“同甘”?

唯一的好消息是,齊免成目前展露出了足夠的善意。他不會妨礙寧明昧的落子,甚至會在不妨礙自身的情況下給予支持。

比如為寧明昧遮掩,他敲詐秦副城主兩千多萬的搶劫之事。

系統問他:“你怎麼不說話?我有點害怕了。你感覺怎麼樣?”

寧明昧:“有點像下棋。”

星海浩瀚如黑白棋盤。白衣掌門端坐棋盤之上,主動執白棋。棋盤廣闊,他看向遠方,只看見繁星點點,棋盤延伸,孤單無際。

直到天際另一端,虛幻的井字格上,有一具身體由渾圓的棋子中拔地而出,尖銳上浮,幾條銳利的線條,最終勾勒出戴著眼鏡的寧明昧的形態。

他託著下巴,手持黑子,神色冷淡。

執白棋的人卻微笑。因星海之上,終於又有一名棋手,變得線條繁雜。

他伸出手來,姿態優雅:“請向我這裡靠近。”

請讓我看見你成為一名更完美的棋手。

他的眼底有欣賞,卻沒有笑意或溫度。比起親近,更像是誘哄。

“雖然聽不太懂,但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系統一頭霧水道,“按理說,此刻你應該很得意。”

寧明昧:“嗯。”

系統:“可你為什麼沒有笑?”

寧明昧不答,只看向暮雪千山。

“齊免成,你想要扮演完人,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目前的所有線索,無法使你的動機變得合理。”他說,“不能將你的真正的弱點抓在手裡的感覺……”

實在是叫人不夠放心。

系統:……

系統:“你聽起來好暗黑。”

寧明昧:“嘖。”

他推了推眼鏡,隨口道:“我猜齊免成也是這樣想的。”

……

天台峰上。

齊免成在庭院裡飲茶。

白日的熱鬧從天台峰上褪去,此刻月明星稀,萬籟無聲。

有灑掃弟子看了一眼庭院裡的掌門,小聲對同伴道:“今天掌門看起來很是高興,竟然在獨自一人對月飲茶。”

“掌門怎麼在這間庭院裡?”另一名弟子說,“如今可不是梅花開放的季節。要說賞花,旁邊的合歡木不是開得更好麼?”

夏季是欣賞合歡木的季節。

合歡簇簇地熱鬧著,如紅纓,如祥雲。花朵正盛時綿延開來,如一片濛濛柔軟、粉白靜美的海。

它的顏色太過可親,因此常有人忘記,合歡木的花粉有毒。

白梅盛開時也是漂亮的,如玉如珠。可如今白梅早謝了,這片庭院裡有的,只有細瘦的枝條。

月光下看去,漆黑枝條單調淒涼,甚至有些可怖。

可掌門竟然就坐在枯枝叢林裡賞月。

“或許掌門看見的不是枯枝,而是幾個月前的白梅呢。”有女弟子路過他們,“你們知道麼,之前掌門曾在梅林裡舞劍來著。”

“舞劍?”

“和誰?”

齊免成以茶水接住一輪彎月,如接住一片白梅。

“沒想到這重來的一世裡,又多了這麼多有趣的事情。”齊免成自言自語道,“既然如此,這場遊戲,好歹沒有我想象中那般單調了。”

“你說是麼?”

“高天之上的天門。”

……

系統:“既然齊免成這麼可怕,那你不如離開清極宗去遊歷,順便還能接收一個六歲的新弟子。”

比如連城月之類的。

系統的算盤珠又打倒寧明昧的臉上去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資源送上門,沒有不用的道理。”寧明昧說,“因為旁人,影響自己的計劃,不是我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