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狼子野心
宮憫抬眸,說沒有。
燕昭翎拎著那個餅,垂眸看著他手裡的盒子,宮憫道不喜歡餅,還有肉包,他伸手道:“那餅王爺不喜歡,便給我吃吧。”
燕昭翎看了他手片刻,他知那手常年都是溫熱的,每次給他號脈都輕飄飄的,撓得人心癢癢。
宮憫懸空得久了,就把手給收回去了,手肘搭在桌上,也就那般看著他:“王爺又吃什麼味兒呢,我與他們,和我與王爺又怎能相提並論。”
吃味兒?他吃味兒?他什麼時候吃味兒了?
“休要胡說。”燕昭翎把餅遞給了他。
不能相提並論——這話取悅到了燕昭翎。
宮憫沒有伸手接,燕昭翎以為他又戲耍自己,抬眸時瞥見一道黑影湊過來,宮憫雙手撐在桌上,上半身越過了桌子,叼著了他手上的餅。
四目相對間,燕昭翎呼吸陡然一滯,心跳也似是漏了一拍。
他靠近的太突然了,呼吸都落在了他指尖,滾燙得像是一把火,一句“沒規矩”都說不出口。
宮憫叼走了餅,他手放在了桌下,指尖在衣裳上擦拭了兩下,面上不動聲色。
用過餐,宮憫拿出了一本本子,做日常記錄,他用毛筆沾了墨:“這兩天夜裡有沒有什麼感覺?”
“並無。”
宮憫抬頭看了他一眼,只因他這句話答得太快。
此行路途遙遠,車馬慢,水路多,趕路枯燥,但從那夜之後,燕昭翎是算不得枯燥了,他懷疑宮憫在勾引他,但他沒有證據。
一次宮憫晚上來時,他聽到他和門外小廝聊天,那小廝問他怎的夜夜來,他把玩著茶杯,漫不經心的想,若他敢說來看病,今晚便叫他出不了這門。
隨後,他聽門外宮憫道:“那可不,王爺一刻也離不得我。”
“咔”的一聲,燕昭翎手中茶杯多出了一道裂縫。
他眯了眯眼。
竟如此不加掩飾的宣誓主權。
宮憫推開門進來,他緊盯著宮憫,從門口到他坐下。
“叫王爺等急了。”宮憫放下托盤道。
若宮憫坦白,他是從,還是不從?
從前他沒考慮過這個事兒。
思及自身身體,燕昭翎眸色暗淡。
幾日後,船停靠上岸。
當地知州前來迎接,未曾大擺筵席,城中大多糧食都已用於接濟百姓,抵達所到之處後,一行人各司其職的忙了起來。
太守一事,燕昭翎還需徹查。宮憫每日跟著太醫去往隔離區,看那些得了傳染病的人,得此症狀,先是發熱,再是身上皮膚潰爛,裡頭一條街都是臭烘烘亂糟糟的,十幾二十人躺一屋子,每日都有人麻木的蒙著面抬著屍體往外走。
何為地獄,人間亦有煉獄所在。
宮憫名中,憫之一字,是父親望他對世間存有憐憫之心,父親待他向來嚴厲,只是他生性不喜受約束,後來許久以後,見識過苦難,他才終於懂得了父親所盼之意。
從那處回來後,宮憫換了衣裳,在屋子裡忙到了半夜,地上扔了好些紙團,房間門打開,一個紙團正好扔在了來人的腳邊。
燕昭翎彎腰把紙團撿起,抬腳走到了桌前,影子落在了桌上:“聽說今日你們那處有動靜。”
宮憫放下毛筆,“這事兒拖得太久,人心不安罷了。”
“明日本王帶人隨你們前行。”
宮憫笑了聲:“你帶人去,只怕是叫人更加惶恐。”
燕昭翎沒再提,“不早了,歇息吧。”
“王爺先歇息去吧,不必管我。”
這邊慣常下雨天,這兩天下些細雨,屋頂瓦片漏了水,全滴床上了,今晚只能在這書房裡湊合上一晚。
“本王見你屋中漏了雨。”燕昭翎說。
“嗯,今夜便不回去了。”
換之前的話,他約莫是要往燕昭翎屋裡擠的,不過這些天接觸的病患多,雖洗了澡,還是不大放心。
燕昭翎頓了頓,道他可以先去他房中歇息。
“我記得……”宮憫放下書,道,“王爺房中只有一張床,我若是去了,睡哪?”
“自是床上。”他道,眼下不必不講究此事。
“王爺這般盛情邀約,想對我做些什麼啊?”宮憫似笑非笑道,手搭在後頸活動一二。
燕昭翎:“……”
他不動聲色道:“這話該本王問你才是。”
“王爺莫要汙衊我……”他挑眉道,“我要想做些什麼,用得著這般拐彎抹角?”
“王爺可小心點護著自己。”宮憫又慢悠悠的補了一句,嗓音裡帶著些許的倦意。
燕昭翎:“……”
這話聽著莫名叫人有種發麻的感覺,好似他真的會做什麼一般。
怎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這般話。
朝廷派人來治病,來了這半月,也只能延遲他們死亡的時間,得了病的人,有些已然放棄在等死,也有些情緒大的,情緒容易傳染,這種時候便有人容易一點摩擦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