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約會（五）

 “眠眠, ”戚時終於回了神，他緩緩吐出口氣，竭力穩住語氣道, “紋身很痛的。”

 祝辭眠鼓了鼓臉, 不太滿意戚時的反應，他小聲碎碎念道:“明明之前你在紋的時候，你還一直都說不痛的！難道你是在故意騙我嗎！”

 戚時罕見噎了一下。

 “當然沒有騙你, ”他下意識道, “對我來說確實不痛。”

 可對祝辭眠來說就不一樣了。

 畢竟祝辭眠是個小嬌氣包。

 祝辭眠的笨蛋腦瓜這一次竟罕見轉得很快，他聽了戚時的話, 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立刻像只炸毛小貓一樣兇巴巴仰著頭反問戚時:“所以慼慼，你是覺得我太嬌氣太怕痛了嗎！”

 “怎麼會？”戚時低笑一聲，他抬手，手掌落在祝辭眠發頂, 安撫般輕揉兩下，又沉聲道, “我只是捨不得讓你痛。”

 略一停頓, 戚時又微微闔眸，語氣更嚴肅了兩分:“而且, 眠眠，紋身洗起來很難。”

 這下祝辭眠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吶吶問:“我為什麼要洗？”

 戚時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垂眼注視祝辭眠，眼神深而沉。

 因為你還太小。

 你的未來還太長。

 因為我很壞，我總是得寸進尺, 變本加厲。

 因為我怕有一天, 你會後悔在自己皮肉中, 刺下過我的名字。

 戚時有很多話想講。

 可對上祝辭眠蘊滿純然疑惑的清透眼眸，卻又一個字都講不出來。

 “我只是…”

 戚時深吸口氣，終於開了口，可不等他把話講完，祝辭眠就先反應過來了。

 “你怕我以後會後悔是不是？”祝辭眠氣鼓鼓瞪著戚時。

 戚時話音頓住，沒再繼續往下說。

 在否認和承認之間搖擺了極短暫的一瞬，戚時最終還是很小幅度點了下頭。

 點過，他又忍不住出聲解釋道:“眠眠，畢竟你知道的，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就像他在紋身上給自己的定位一樣——

 惡犬。

 害怕祝辭眠後悔，害怕失去祝辭眠的不安，雖然已在祝辭眠的一次次堅定中消散了很多，但卻總歸還是有所殘餘。

 並不多，絕大多數時候也都很安靜，只被關在心臟最底部。

 並不會表露出分毫。

 只會在這樣極偶爾的時刻，又忽然偷偷冒出頭來。

 祝辭眠又瞪著戚時看了兩秒，他忽然抬手，用指尖點了點戚時新紋身的位置，一字一頓問:“那你以後也有可能後悔嗎？”

 “我不可能。”戚時毫不猶豫道。

 惡犬認主，認定了就是永遠不會變。

 “那我一樣不可能，”祝辭眠略微提高了音量，擲地有聲，“戚時，你現在可以還不夠信我，但你看好，再過十年二十年很多年，我也還會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