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上 作品

第74章 Chapter 74

 清晨, 浴室。


 花灑水聲一停,沈酌隨便擦了兩把頭髮,腰上圍著浴巾走了出來。


 帶著水汽的鏡子映出他光裸的上半身, 線條優美流暢,肌肉薄而緊緻, 修長脖頸向下收進深陷的鎖骨;致命的頸側大動脈位置上, 卻有個清晰的齒痕。


 他側過身去擠牙膏時, 鏡子裡清清楚楚映出了窄薄側腰上的四道指印, 儘管已經過去一夜, 猙獰的深紅卻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


 呼——


 身後的浴室門被推開了,白晟迷迷瞪瞪揉著眼睛, 腰上只套著一條鬆垮睡褲,熟練成自然地向前一撲:


 “寶貝你為什麼起得那麼早……”


 某位白姓帥哥的肌肉強度和衝擊力實在是太可怕了,這一撲差點沒把正彎腰刷牙的沈酌撲進洗臉池去。白晟手忙腳亂, 趕緊扶起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老婆,趁機還想把臉埋進沈酌脖頸去撒個嬌:


 “寶貝今晚我老同學來申海,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沈酌一邊刷牙一邊biu地豎起食指,自右向左堅定一搖。


 那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床上安全動作, 意思很簡單:滾蛋。


 白晟在床下和床上那完全就是兩個人,平時性格有多好,上了床的真實面目就有多恐怖, 很多時候沈酌把他肩頭咬出血來了都沒法讓他恢復冷靜。後來沈酌只能跟他約定了安全詞,卻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因為很多時候他甚至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最後就只能演變為了安全動作。


 只要豎起食指從右向左一晃, 哪怕是暴君降世也必須冷靜滾下床, 否則就要出人命了。


 “為什麼!”白晟唰一下抬起頭, 那張足以偽裝成清純男大學生的臉上充滿震驚和委屈:“我做錯了什麼,我昨晚甚至都沒有發動暴君!”


 沈酌置若罔聞,刷完牙漱了口,關上嘩嘩水流,起身用毛巾擦了下格外殷紅溼潤的嘴唇,才在白晟非常想親的露骨眼神中避開了半步,冷靜地道:


 “沒有變狼並不是你用人形發瘋的理由。”


 白晟想要爭辯,目光觸及沈酌後腰窩上發紫的指印、後頸反覆噬咬的齒印和背部大片累累吻痕,罕見地陷入了半秒卡頓。


 沈酌一轉身回臥室穿衣服,白晟從善如流地跟在後面:


 “寶貝我錯了,我這就幫你用療愈異能還不行嗎,我保證下次注意還不行嗎,你昨晚那樣親我的姿勢今晚再試試可以嗎……”


 白晟這人的一大好處就是雖然堅決不改,但起碼認錯利索,甚至比在褚雁教鞭之下嚎啕發誓下次數學一定考到90分的楊小刀還利索。


 鐵石心腸的沈監察站在衣帽間裡,一邊聽白晟作深刻檢討一邊穿上襯衣西褲,站在穿衣鏡前扣上皮帶,只見白晟那高達一米九的修長個頭還堵在衣帽間門口:


 “……親愛的你聽我說,你今晚一定要跟著去監督我。那小鬼佬從大學起就一直覬覦我的美色,經常面紅耳赤偷偷瞄我,這次他來國內出差,發郵件打電話非要請我吃飯……”


 沈酌漫不經心地戴上黑色鹿皮手套:“那你就去吃吧,這麼大人了要什麼監督。”


 白晟震驚:“怎麼能沒有監督呢!楊小刀寫個數學作業都要褚雁拿摺疊尺在邊上監督,跟老同學單獨吃飯這麼大的事怎能不需要監督?!”


 沈酌差點忍俊不禁,問:“那人做什麼的?”


 “跨國銀行經理。”


 “人類還是進化者?”


 “進化c級。”


 “在哪兒吃?”


 白晟報出了一個米其林餐廳的名字。


 這地方離申海市監察處很近,看樣子是白晟選的,以他的為人也不可能讓老同學千里迢迢跑來請他這個東道主吃飯。


 沈酌穿戴完畢,轉身用兩根指關節敲了敲白晟赤|裸結實的鯊魚肌,語重心長表示:


 “帥哥,像你這麼英俊瀟灑,被人覬覦美色也是正常的,組織可以理解,批准你今晚去私會老同學了。”


 白晟徒勞地:“報告,我的美色只屬於組織,我今晚還想繼續把美色奉獻給組織……”


 “但組織今晚要加班,還要見人。”沈酌拍拍白晟那張失望的俊臉,微笑道:“組織對你只有一點要求。”


 白晟精神一振。


 “上季度□□經費超了18個億,晚餐費千萬別拿回來報銷,最多給你撥50塊零花錢。”


 “……”


 某位身家鉅萬的白姓帥哥一口氣上不來,眼睜睜目送心上人施施然出門上班去了。


 ·


 對沈酌來說,週末什麼的是不存在的,一週七天環球工作是常態,全球監察總署開出來的薪水那根本不叫薪水,那是他的精神補償費。


 白晟無法,中午去送了頓豪華壽司午餐,午餐後去送了蛋糕水果下午茶,兩次都沒見到沉浸開會無法自拔的沈監察,傍晚時只得一個人開車去機場接老同學,內心充滿了失婚男人孤獨的蒼涼。


 “——sheng!”一個金髮碧眼英國青年拖著行李箱疾奔而來,面頰通紅張開雙臂,激動得似乎都要落淚了:“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好想念你!”


 白晟不著痕跡向後一避,避開了撲面而來的緊緊擁抱,只按禮節紳士地虛摟了對方一下:“你還是這麼容易激動,約瑟夫。”


 英國小青年長得還挺清秀,皮膚白皙,頭髮濃密,氣質有點文藝害羞,在取向特殊的群體裡應該是很受歡迎的類型。


 雖然白晟一向是個過度自信到爆棚的人,但關於這位英國同學他還真沒感覺錯,當年約瑟夫確實對他進行過各種暗示,甚至因為白晟去圓桌會旁聽過一段時間,他也跟著跑去宣誓加入了圓桌會。


 無奈白晟對這個人實在不來電,就跟看街上路人一樣完全沒感覺,明裡暗裡一直拒絕,直到不久前畢業回國,才總算把這層窗戶紙給糊弄過去。


 “你不是說你已經結婚了,而且今天你的伴侶會一起來嗎?”約瑟夫左顧右盼,一臉你是不是故意騙我的期待表情:“他怎麼沒有來?”


 真是直面靈魂的質問,白晟滄桑沉默片刻,緩緩道:“他……加班去了。”


 “是嗎?”約瑟夫臉上明晃晃寫著對週六加班的懷疑,“你說他長得特別好看,如果見到真人我一定會非常震撼,那能給我看看照片嗎?”


 全球十大監察官連上新聞都要打馬賽克,白晟更不可能隨便給另一個進化者看沈酌的照片,於是內心更苦澀了:“呃,不太方便呢。”


 約瑟夫的懷疑都要化作實質噴薄而出了:“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呀?”


 總算等到了一個可以回答的問題,白晟立馬來了精神,鄭重吐出兩個字:


 “沈酌。”


 “……”


 “他的名字叫沈酌。”


 “……”


 兩人面面相覷。


 約瑟夫小心翼翼問:“你說的是全球十大監察官之一、引起過好幾次世界性抗議浪潮、涉嫌用進化者做反人道試驗、現在被歐美人類救世軍奉若神明的……那位沈酌嗎?”


 白晟鏗鏘有力:“是的,沒錯!”


 五秒安靜後,約瑟夫驟然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