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115. if線·強取豪奪 一

 “不用!”江晚吟急急地叫住裴時序,“不妨事,哥哥,你這些日子……究竟是怎麼了?我不過是出去一趟,從前我也經常如此,你為何反應如此大?”

 裴時序沒答,只緩緩擁住她:“沒什麼,我只是怕你出事,往後你莫要再隨意出門了,即便出去,也必須告訴我,知道麼?”

 她能出什麼事?

 江晚吟很想問,但她心知即便問了裴時序也不會理會。

 江晚吟沉默地嘆一口氣,到底還是點了頭。

 經此一事後,裴時序看的她更嚴,她院子裡的護衛又加了一倍。

 但與此同時,他送給她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事無鉅細,只要她開口,即便在春日要吃石榴,他也能想辦法替她運來,讓江晚吟想抱怨也沒機會。

 就這麼一直到了五月,婚期臨近,梅雨也來了。

 一連數日陰沉沉的雨,天總不見晴,江晚吟悶在屋子裡,連繡嫁衣也提不起興趣。

 每每她一開口,裴時序只說等成婚之後便不再拘著她。

 江晚吟雖不明白,但也還是應了。

 六月的時候,開國公陸驥同其子班師回朝,隊伍途徑青州,引得萬人空巷,街上水洩不通。

 兩年前江華容嫁入國公府時震動一時,連遠在青州的江晚吟都知道了。

 婚儀雖倉促,辦的還算盛大,只是伯府好似忘了江晚吟,沒人接她回去,江晚吟便未曾見過這位姐夫。

 偏偏青州地偏西,她時常能聽到開國公父子的消息,每每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一早聽到了府里人竊竊私語後,江晚吟耐不住好奇,便悄悄爬了梯子攀在牆頭上瞧瞧。

 開國公同她想象中的沒什麼兩樣,面龐黑紅,一身盔甲,坐在高頭大馬上,不怒自威。

 讓她意外的是那位姐夫。

 傳言總說他運籌帷幄,用兵如神,江晚吟總以為他年紀應當也不輕了,誰知遠遠看了一眼,只見來人面冠如玉,身軀凜凜,不但十分年輕,竟也英俊的出奇。

 甚至與裴時序側臉有那麼三分相似。

 江晚吟趴在牆頭,心口一怔,有股不知名的酸澀暈開。

 她總覺得好似在哪裡見過他似的。

 這念頭一起,又迅速摁滅。

 不可能,他們一個是遠在帝都的天之驕子,一個是被丟到偏遠之地的伯府庶女,若不是名義上的嫡姐意外嫁入了國公府,他們這輩子也未必會有半點聯繫。

 江晚吟揉了下眉心,頓時覺得自己想太多。

 一晃神,差點從牆頭摔下去。

 她“呀”了一聲,身子一栽,幸好有裴時序趕來接住,江晚吟才免遭一劫。

 不遠處的長街上,陸縉隱約聽到了一聲女子的驚呼,眼一抬,只見牆邊的槐樹上驚起了一窩喜鵲,撲稜稜的拍著翅膀。

 而這青牆的正門上則懸著“林府”的字樣。

 陸縉記性好,依稀有幾分熟悉感,再細想,在嘈雜的人聲裡卻一時想不起何來的熟悉。

 副將攥著韁繩問他要不要停下,在青州小住一晚。

 陸縉略一沉吟,只說不必,仍是駛離了青州。

 (二)

 陸縉沒死的消息一傳來,國公府忙成一團,江華容面上雖在笑,一回了伯府,卻眉心緊蹙。

 忠勇伯和顧氏皆唉聲嘆氣,尤其忠勇伯。

 “你這個孽障,好好的榮華日子不過,這下,整個伯府都要被你給拖累了!”

 忠勇伯怒極,抄起鞭子恨不得將江華容當場杖斃。

 顧氏趕緊上前抱住忠勇伯的腿將人勸住:“事已至此,你便是將她打死也無用,眼下只有瞞過去,華容才能安然無恙,伯府也不會受牽連。”

 “瞞,這種事要如何瞞?陸縉已然回來了,她如今還下紅不止。”忠勇伯氣得鬍子都在顫。

 江華容亦是哭的難以自已。

 先時陸縉誤傳了死訊,她一時寂寞,同陸家旁支一個長得同陸縉有幾分相似的人走到了一起。

 之後,陸縉沒死的消息傳了回來,她立馬打發了那人,但自己卻有了孕,打胎又傷了身,根本沒法圓房。

 顧氏心思一向多,她這幾日苦思冥想,總算想到了一個辦法,對著忠勇伯低語了一番。

 “你是說,青州的那個孩子?”

 “如今陸縉只在上京休息三月,不久便要出任綏州,這一去不知多久,老太太說了,讓華容儘快在這三月懷上,拖延不得,聽說那孩子和華容長得極像,咱們姑爺又沒見過華容,大差不差的,黑燈瞎火的想來也認不出來,只暫且捱過去一回,等華容養好了身子,一切照常,絕不會發現的。”顧氏解釋道。

 忠勇伯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唉聲嘆氣指著江華容又要罵。

 江華容只垂著頭哭。

 忠勇伯也沒了辦法,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便任由顧氏去張羅。

 江華容這回招惹的乃是陸家的旁支,一旦捅出來,她的命怕是都抱不住,江華容儘管不願,還是答應下來。

 顧氏便去信青州,這一去,卻得知江晚吟病了。

 顧氏猶不死心,只說忠勇伯愧疚,想將她母親的骨灰接回來,順便接她到上京散散心。

 彼時,上京來了人後,江晚吟不得不暫且回了莊子上,為防事情暴露,裴時序的人自然也不能跟著。

 江晚吟推辭了幾次,忠勇伯府的來人仍是一副言辭懇切的樣子,她心軟,漸漸不好拒絕。

 恰好,裴時序又去了綏州行商,說是趁著成婚之前把分行的事情理一理。

 江晚吟被他關在府裡憋了快三個月,自那回爬牆看了一眼開國公後,裴時序管的她愈發的嚴,竟是連府也不讓她出了。江晚吟同他爭執了幾回皆沒用,正是憋悶的時候,的確想出去散散心。

 何況母親的骨灰尚未安置妥當,她一旦假死,往後更無機會,便心生猶豫。

 林啟明也覺得裴時序這幾月行徑有些過分,心生不滿,又想忠勇伯畢竟是江晚吟父親,雖不甚疼愛她,但大抵也做不出害她的事,便沒攔著江晚吟,瞞著裴時序那邊悄悄應了。

 至少,在假死前也讓她親眼見一見伯府,也算敲打一下裴時序,讓他日後不可再這般行事。

 於是六月的一個晴天,江晚吟帶著母親的骨灰上了京。

 她以為這不過是一次尋常的散心,卻不知圍住她的天羅地網,已然開始收緊。

 (三)

 從青州到上京,走水路極快,不過五日,江晚吟便到了伯府,比聲勢浩大又長途跋涉需要整軍的開國公一行還快。

 到了上京後,忠勇伯待江晚吟十分體貼。

 不但讓人安置了她母親的骨灰,待她也噓寒問暖,尤其盯著她那張臉唏噓,一時間倒惹得原本心生警惕的江晚吟有些不好意思。

 敘話之後,忠勇伯說她嫡姐高嫁,長公主為人慈和,每年皆會在府裡辦家塾,他已說通了江華容,讓她也去家塾進修一段時日,算是彌補這麼多年的虧欠。

 江晚吟雖有些不滿裴時序反常的行徑,但婚期臨近,她也沒有久在上京居住的打算,只打算散散心,順便晾一晾裴時序,於是並不肯去家塾。

 忠勇伯勸阻不得,又說她姐夫遲遲未歸,長姐心生寂寞,讓她去陪長姐說說話。

 江晚吟記得阿孃臨終前曾讓她不要回伯府,但阿孃那時已經瘋癲,成日裡將她關在屋子裡,說是有人要害她,一步也不許她出去,江晚吟便沒太在意阿孃的話。

 加之她當時年紀太小,並未同長姐和顧氏接觸過,見長姐三番四次的催情,只當長姐當真寂寞,想著去個三五日應當也沒什麼,便還是應了。

 上京的這幾日,江晚吟隱約聽到了一點傳言,說是這個長姐自小容貌上佳,頗有些傲慢。

 然而見了面後,江晚吟卻發現江華容待她極為熱情,連住處都給她安排了離主院極近的水雲間。

 至於吃食,也是每日叫小廚房擺滿一桌子,上的全是滋補的大物,乳鴿,豬肚……連沐浴都特意給她準備了藥浴,說是可通氣血。

 江晚吟每每浴後總覺身子發熱,待了沒幾日,她有些吃不消,笑著推辭說自己長胖了,虛不受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