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燭火遙遙映在少女緋白的臉龐,火光輕吻鼻尖,透著薄薄的紅。
姜雲歲坐立難安,指尖揪緊了身下的床單,緊張望著端著酒杯朝她走來的男人。
裴聞看她警惕自己的模樣,輕輕笑了聲。
男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袖間是若有似無的清冽淡香,屋子裡的燭火照得男人冷峻的眉眼都溫柔了起來。
冷山月變成了池中水。
風吹起了漣漪。
“你怨我上回沒有讓你當成新娘子,我今晚賠給你一回。”
姜雲歲有點氣不過,忍不住反駁了他:“你強詞奪理。”
裴聞將酒杯遞到了她的面前,“該喝交杯酒了。”
姜雲歲知道自己不勝酒力,而且她現在總是不受控制的要把裴聞想的很壞,雖然她是親眼看著他從酒壺裡倒得酒,可還是怕他提前做了什麼手腳。
姜雲歲輕輕撇過了臉,“我喝不了酒的。”
她很有底氣,“我身體不好。”
話音剛剛落地,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將酒杯往她的掌心裡一塞,“只這一杯。”
他越這樣,姜雲歲就越覺得自己懷疑的對。
他就是在裡面下了藥。
她任性道:“一杯我都喝不了。”
本來也不是她想嫁的,她連自己今天要成親了都不知道。
裴聞沉默,垂著眸,眼珠烏黑,眼神平靜,“張嘴。”
姜雲歲覺得他真是冥頑不靈,她使勁搖頭,滿眼都是抗拒,單薄的身子往後縮了縮,“你又要逼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情嗎?”
她用很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這句話卻叫裴聞氣得發笑,她倒是很擅長往他身上放一些罪名。
稍微不順她的心意,她就這般紅著眼睛質問他。
裴聞顯然已經不吃這套了。
“你若自願,我便不用逼迫你了。”
說罷,他伸手攏住她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唇瓣,長指輕而易舉撬開了她的唇,長指染了她的涎水,也滿不在乎。
姜雲歲忍無可忍,齒尖輕輕咬住了男人的長指。
裴聞愣了兩秒,反而輕笑了聲。
姜雲歲很奇怪,難道他都不會覺得疼嗎?
她可沒有收斂力道,齒尖都已經咬破了他的皮膚,都已有些痠痛了。
耗了許久,姜雲歲才鬆了口,裴聞懶懶散散抽出手指,上面已經有了些血洞。
他還很是很執著:“現在能喝了嗎?這是交杯酒。”
姜雲歲還是不情不願的,裴聞已經勾住了她的手,將自己手中這杯酒一飲而盡。
他盯著她,姜雲歲被他的眼神看得發毛,端起酒杯仰著臉,慢吞吞抿了一口。
裴聞也不是逼她全喝了。
只是該行的禮數,一樣都不能少。
姜雲歲什麼都不懂,成婚之前也沒人來教她。裴聞將酒杯放在一旁,他站起來,燈盞裡的火光已經有些昏暗,他用剪刀,剪了一截燈芯,搖晃的燭火燃燒正盛。
裴聞又用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段頭髮。
姜雲歲不知道他這是他做什麼,她走神的片刻,裴聞已經走到了她面前,長指勾起少女的一縷長髮,清脆的一聲響,剪下了半截烏髮。
她今日的妝容很濃豔,卻沒有讓她看起來很俗氣。
圓潤的眼珠,烏黑的眸色,沁著水潤晶瑩的光澤,白雪細膩的皮膚上了些胭脂,透著泛紅的氣色。
眼角眉梢無意間勾起萬千漣漪。
乖軟的小臉,精緻的五官,嬌媚稠麗,眼波流轉,像畫師精心細琢過的神女。
裴聞將兩人的頭髮綁在一起,放進了提前準備好的百花香囊裡,掛在了床頭。
結髮夫妻,白頭到老。
做完這件事,裴聞轉過來看向了她,問:“你累不累?”
姜雲歲不想應付他,順勢點點頭對他撒謊:“累了。”
裴聞起身,讓院外候著的丫鬟進屋來伺候她梳洗。
卸下發間的首飾,整個人都輕盈了不少。
姜雲歲在浴桶裡泡了個澡,水霧氤氳,舒展的四肢被溫熱的水流包圍,舒服的讓人不想起床。
過了很久,她都不想起來。
新婚之夜,有件事總是躲不過的。
她習慣逃避,能躲一時就躲一時。
水快涼了的時候。
丫鬟們又小心翼翼進來伺候她更衣,姜雲歲擺了擺手,“我自己來吧。”
擦乾淨身上的水珠,換上柔軟的綢衣,又故意慢吞吞的絞乾滴著水的長髮。
磨磨蹭蹭又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裴聞半句都沒有催促,耐著性子坐在小榻上看書,他這個人一向很有耐心。
夜已深,紅燭也快燃盡。
姜雲歲緩緩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故意放慢了腳步,待看見男人還穩穩當當坐在屋內的小榻上,她又緊張了起來。
原本以為過去了那麼久,他該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