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什麼小餅乾 作品

第49章 蛋

 諾維爾有一陣恍惚。

 他定定的看著臺下雄蟲的身影, 像注視著什麼一觸即破的泡影,隨後顫抖著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個影子。

 楚辭一把握住他的手。

 他強硬地將十指插入諾維爾的指縫, 和他十指相扣, 然後順勢一摟, 將他的雌君扣進懷裡。

 諾維爾像貓一樣瞪大了眼睛。

 他遲疑的抬手,摸到了楚辭的頭髮, 微微摩梭, 另一具身體的熱度就這樣傳遞了過來。

 溫暖的, 雄蟲的體溫。

 諾維爾有點無措,他不明白楚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於是掙扎一下,從他的懷裡擠出來, 皺起眉頭:“雄主,你怎麼會在這裡。”

 只有罪人和等待審判的人才會出現在審判庭, 雄蟲怎麼會進來?他不在的三天,雄蟲身上發生了什麼?

 諾維爾不知道, 雄蟲將星網攪得天翻地覆, 只為了今天,在這裡對他伸出手。

 楚辭言簡意賅:“我來給你當引導者。”

 他粗略描述了曲夏的研究,介紹引導者機制, 說起這種機制對死亡率的影響, 但是諾維爾皺起的眉頭從來沒有撫平過,他打斷雄蟲, 問:“這會對您有影響嗎?”

 正前方, 攝像頭的紅燈明明滅滅。

 測謊涉及到艾爾文上將叛逃的細節, 審判中的每一句話, 都必須向全星際公開。

 星網對諾維爾的大膽感到意外:“什麼,諾維爾少將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感動嗎?”

 “……居然打斷雄蟲說話,這是我沒想到的。”

 “雄蟲為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不是應該淚流滿面,感謝雄主不離不棄嗎?”

 諾維爾沒辦法流淚滿面,或者演什麼不離不棄的戲碼,他平靜的內心被焦慮和擔憂填滿了。

 他固執的看向楚辭:“這會對您有影響嗎?”

 “呃。”楚辭心虛,他想到了他簽署的那張同意書,左顧右盼:“或許……嗯,或許沒有?”

 諾維爾明白了。

 他轉向審判長,眉頭緊鎖:“我不同意。”

 “我的雄主是a級的雄蟲,你們不可以拿他冒險。”

 審判長看向諾維爾,一根眉毛上挑,另一根下壓,扭曲成了一種重度便秘的表情,畢生涵養功虧一簣,要不是直播攝像頭還架在前面,他真想一腳踹翻審判桌,然後破口大罵。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我們不知道你雄主是高階雄蟲啊?我們想拿他冒險啊?你們這對傻x狗嗶——能不能給老子滾出審判庭啊!

 楚辭強行鎮壓下諾維爾的反抗:“反對無效,我是你的雄主,我做主。”

 諾維爾什麼都可以任由楚辭做主,唯獨這樣不能。

 他緊緊抿著唇,將潤澤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白線,既不同意也不反對,就是不說話。

 這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星網群眾還是第一次見到諾維爾這種做派的雌蟲,雄蟲為他如此付出,他這種表現,未免有些不識好歹了,不少雌蟲留言評論,表示疑惑和不解。

 “諾維爾什麼意思啊?要我已經感動的哭出來了。”

 “對,要我我已經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了。”

 “這種天上掉餡餅一樣的事情,同意啊,為什麼不同意?”

 ……

 在種種討論之後,悄然出現了一條評論。

 金牌軟飯:“你們會覺得感恩戴德,天上掉餡餅,歸根到底,是你們不愛你們的雄主啊。”

 一時眾人齊齊靜默。

 蟲族的雌雄結合大多是信息素和精神海的必然結果,信息素的安撫和精神海的崩壞促成了一對又一對的怨侶,他們被社會公德,法律和習俗牢牢綁定在一起,愛?愛是什麼東西?

 無盡的鞭打,折磨,羞辱,又怎麼會有愛呢?

 他們抬眼看向屏幕,看向楚辭緊緊扣著諾維爾的手,看向雄蟲的堅持和雌蟲的抗拒,一時有些恍然。

 這不是什麼天上掉餡餅,這是一對互相扶持的愛侶走到了懸崖邊,懸崖上的那個絕不撒手,而半空中的那個執意放手。

 可惜楚辭絕不允許他放手。

 他反客為主,扣住了諾維爾的手,開始和他翻舊賬:“你知道測謊有死亡率的吧?”

 諾維爾一僵,眼神閃躲:“……嗯。”

 楚辭咄咄逼人:“你知道死亡率高達26%的吧?”

 諾維爾開始望天:“……嗯。”

 楚辭咬牙切齒,後槽牙磨的吱嘎作響:“那你瞞著我籤同意書,不告訴我,還和我說只有一點點死亡率,你幾個意思?”

 諾維爾:“……”

 他喪眉搭眼的垂下頭:“……我也不想的。”

 “你也不想的?”楚辭冷笑,用手指戳雌君的額頭,他收了力道,戳上去只有一點點疼:“你的雌君手冊背到哪裡去了?欺瞞雄主,這是什麼罪過?”

 諾維爾沒想到楚辭這個時候開始講雌君手冊,他頂著腦門上的紅印,懵逼的看著楚辭,委屈的像什麼被欺負了的小動物,心想明明是你要我丟掉的,但他卻不能這麼說,只是不說話。

 楚辭繼續冷笑:“說啊,什麼罪過,你啞巴了?”

 攝像頭忠實的轉播,星網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網友a:“有沒有人說說什麼情況?為什麼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網友b:“救命,我渾身不自在,感覺背上發癢,好像要開始長翅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