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什麼小餅乾 作品

第42章 無光無氧

 他想等他們見面的時候,他要先摁著諾維爾質問為什麼發那樣的消息,諾維爾肯定支支吾吾答不出來,然後他要這樣那樣的欺負他,然後在意亂情迷之時嚇唬他,問他是不是不想當雌君了,如果不想他就給別人了,然後在諾維爾茫然無措的時候笑笑,說‘我騙你的’。

 但是等他真的到了這裡,諾維爾靠著他睡覺的時候,所有的計劃都失敗了。

 六個月不見,他的雌君憔悴了太多。

 域外戰場上風餐露宿,作息飲食極不規律,加上繁重的任務和身體上的傷害,諾維爾的眼下有厚重的烏青,緞子似的長髮鬆鬆垂下來,他疲倦地靠在楚辭身上,依賴又眷戀,像是倦鳥終於還了巢。

 這種情況下,楚辭該怎麼質問他,該怎麼嚇唬他,又該怎麼欺負他呢?

 他捨不得欺負。

 坐著睡覺的姿勢是很累的,楚辭往諾維爾身上掂了兩個靠墊,幫他調整成了躺姿,但諾維爾睡的極不安穩,不住地往楚辭這邊靠,拉著他的衣襬不鬆手,還發出輕聲的囈語。

 楚辭俯下身子,湊近聽。

 諾維爾在說:“我不知道。”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先是說“沒有”,又說“不是”,中間夾著好幾句“我不知道”,到了最後,他又說“不要。”

 楚辭很少聽見他說不要,除了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楚辭把他欺負過頭了,諾維爾也心知肚明雄蟲不會在這種時候怪罪,才會說上兩句‘不要’。

 在其他的時候,面對楚辭他是最端莊的雌君,謹慎地遵從著雄蟲的一切要求,面對艾爾文他是最得力的下屬,完美的執行著每一項任務,即使想要楚辭不接雄保會電話,他的語言也是含蓄的,帶著一種‘好商量’‘有餘地’的味道,楚辭從沒有聽他直白的表述過“我不想”“我不願”或者是“我不要”。

 在他揉著諾維爾的長髮沉思時,醫護人員推門而入,本想開口說話,卻在楚辭冷肅的目光中閉了嘴,最後對著楚辭打了兩個手勢,問:“您能和我出去一下嗎?”

 他是來通知的,說調查組傳召諾維爾配合調查,需要少將過去一趟。

 楚辭自覺公務範圍不該過多打擾,於是點頭,但諾維爾還在沉睡,而且極不安穩,他便試圖商量:“有什麼很緊急的事情要問嗎?能不能讓他多睡一會兒?”

 面對一隻溫和有禮的高階雄蟲,很少有雌蟲能拒絕他的要求,醫護為難的撓了撓頭髮:“其實也沒什麼要問的,兩個小時前已經問過了,但調查組那邊不好回絕。”

 楚辭眉頭一跳:“兩個小時前已經問過了?那為什麼還要問?”

 有什麼消息是兩個小時前不能問,卻要拖到現在來問的嗎?

 醫護陪笑:“我也不知道。”

 楚辭看著他沒說話,的腦海中緩緩升起三個字:“車輪戰”

 這也是現代審問的常用技巧,一遍又一遍地要求犯人重複他曾經說過的話,不停的施加壓力,暗示他們‘你上次好像不是這麼說的’‘我們接到了新的消息’‘可是你的戰友有不同的說法’,以此擊潰嫌疑人的心理防線,逼迫他們說出真相。

 楚辭問:“他們覺得諾維爾說了假話?”

 醫護哪敢接這個話,打了個哈哈:“您說笑了。”

 楚辭瞭然。

 對於一個疑似叛國,和叛逃上將有密切聯繫的犯人,這樣的手段當然無可厚非,但將這種方法運用在他的雌君身上,楚辭絕不接受。

 他從椅子上拿起大衣,將衣帶一絲不苟的扣好,又對著鏡子微微整理儀容,道:“諾維爾在睡覺,不方便去,我是他的雄主,讓我去吧。”

 醫護驚異地看著他:“閣下,這不符合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