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什麼小餅乾 作品

第6章 共枕

 即使是最受寵的雌蟲,也不敢枕在雄蟲的手臂上睡覺。

 教管室的幾天大大削弱了雌蟲的感知力,以至於睡到了雄主的胳膊上,諾維爾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暗恨自己的粗心,萬一雄蟲先醒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楚辭閉著眼睛裝睡,如果他現在醒過來,非要把雌蟲嚇死不可。

 諾維爾在下面安安靜靜的跪了半響,視線不時掠過雄蟲的手臂,蟲族的雄蟲是豆腐做的,皮膚一壓就起印兒,他盯著那一小片紅痕,忽然伸出手,輕輕放在了雄蟲的胳膊上。

 ……沒有壓麻吧?

 諾維爾的睡姿很規矩,大部分的重量都在枕頭上,楚辭的胳膊剛好在脖頸彎曲的地方,沒怎麼被壓著,根本不麻。

 但諾維爾不知道,他垂著眸子,輕輕挪動手指,替雄蟲按壓起那一小塊肌肉,動作輕柔而謹慎,彷彿一隻在窩裡面探頭探腦的兔子,雄蟲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飛快地縮回去。

 那動作太輕太柔,以至於楚辭沒覺得舒服,他覺得癢。

 忍了片刻,紅痕消的差不多了,楚辭實在忍不住了,他翻過身,反手捉住雌蟲的手指,微微掀起眼簾,問道:“在做什麼?”

 雌蟲的手指顫了顫,悶著不吭聲。

 按照雌蟲手冊,雄主問話卻不回覆是極大的罪過,但他這情況,說了也是極大的罪過,諾維爾垂著頭一言不發,木頭一樣跪在那裡。

 諾維爾從來不是討喜的那種雌蟲,他雖然長得好看,卻太過木訥,雌蟲要學會在雄蟲懲罰的時候示弱,梨花帶雨的哭一哭,或許能求得雄蟲的憐惜,但諾維爾做不來那些,他在漫長的沉默裡漸漸收攏手指,最後低聲道:“冒犯了您,您罰我吧。”

 他好像只會這一句。

 短短兩天,楚辭已經數不清諾維爾請了多少句罪了,他捏住雌蟲的手指把玩:“嗯,說說你怎麼冒犯了我?”

 雌蟲的手指白且修長,指腹略有薄繭,骨節清晰漂亮,比手模的手還要好看。

 諾維爾不敢掙動,他被抓著的一隻手呈放鬆的姿態,任由雄蟲把玩,垂在衣袖裡的一隻卻逐漸收緊,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

 “我壓到了您。”

 “你壓到了我?”楚辭故作驚訝:“我怎麼不知道?”

 諾維爾不說話了。

 他又不合時宜地沉默了,若是那些得體懂規矩的雌蟲,這個時候應該偎進雄主的懷裡,輕聲細語地撒嬌,祈求雄蟲的網開一面,但是諾維爾只是跪著,長長的睫毛扇子一樣耷拉下來,像個精細的玩偶。

 好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三聲敲門聲,主治醫師抱著病例推開門,向病床上的雄蟲頷首:“楚辭閣下,您的檢查準備好了,我們現在開始嗎?”

 楚辭放開雌蟲的手:“就來。”

 上次的結果出來後,主治醫生死也不相信結果沒問題,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楚辭不得不在出院前再做一次檢查,他輕車熟路地坐上輪椅,由著醫護把他推往檢查室。

 剛進檢查室,楚辭就愣住了。

 這次的規模比上次更大,放眼望去十幾個白衣服的專家,他們聽見門響紛紛扭頭,將目光投向輪椅上的雄蟲,眼神凌厲中帶著探究,硬生生把檢查弄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雄蟲:“……”

 他的手微微顫抖,心道:“天啊,我真的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