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溜了溜了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謝韶都忍不住感慨,人類的精神真是意想不到的強韌,適應力也是。
天知道她第一次做這種夢的時候,吐了有多久。
一連大半年,別說吃點葷腥了,她連聞到點肉味兒都要控制不住地乾嘔。
*
當夜的夢境也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別人無從得知,而謝韶也早都習慣。
那日謝父被莫名其妙的氣走了之後,果真再沒有來過。
接下來的日子就很無聊,隨著離開的時日臨近,謝韶也能感覺到院子裡的氣氛越發緊繃,對她的看守也更加嚴密起來。
這樣的看看守,某天謝韶晨起梳妝的時候,卻看見自己的妝匣一空。
謝韶:?
遭賊了?
對上女郎的目光,玉簟咬著下唇解釋:“匣子裡的東西也都是娘子的嫁妝,這幾日庫房清點的時候,一塊收起來了。待走的時候,方便一齊帶走。”
謝韶不明白這邊的習俗,也沒什麼發言權。
但是她總覺得這裡面有點問題。
玉簟卻錯會了謝韶的疑慮,又忙補充。
“娘子莫要擔心,那石榴紅的簪子、雙鸞銜壽果的步搖、九鳳繞珠珍珠釵……還有那根祥雲紋銀簪,奴知曉這幾樣東西都是娘子的心頭愛物,盯著他們收好了,萬不會有一點磕碰。”
雖然謝韶的疑慮並不是這個,但見玉簟說得這麼信誓旦旦,她還是暫時壓下了先前升騰起的違和感,點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玉簟有一雙巧手,只用髮帶照樣能綰出漂漂亮亮的髮髻。
謝韶本來就沒有戴髮飾的習慣,這會兒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倒是玉簟,看著女郎這空蕩蕩的髮髻,嘴唇囁嚅了兩下,眼圈又紅了。
這些天下來,謝韶都習慣了身邊人的“多愁善感”。
稍有不慎就觸景生情,天知道他們又腦補到什麼地方去了。
對於這種情況,她也摸清楚了應對方式——保持沉默就好。
待在院子裡也閒來無事,謝韶這段時間正嘗試著撿撿原主的技能。
不得不說,和她比起來,原主真是多才多藝極了,琴棋書畫女紅刺繡,無一不通,連詩詞都出了幾本。
謝韶:厲害啊!
謝韶不敢從原主最擅長的技能入手,生怕被看出什麼不對,正好前幾天查看房間的時候,看見那個被放到角落的針線筐子,又聽玉簟道“娘子許久未繡東西了”,謝韶這才決定先撿撿女紅這個技能點——就算不成功,也可以解釋為“手生了”。
雖然一開始上手磕磕絆絆,但是身體確實對這技能有記憶,眼見著自己的繡工漸漸步上正軌,謝韶心底也禁不住生出些成就感。
結果今天一看,針線筐呢?
玉簟支支吾吾想解釋,但是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謝韶和那空著的妝匣一聯繫,瞬間明白過來。
針線筐裡有什麼?剪刀啊。
妝匣呢?釵環簪子。
謝韶:“……”
那哪裡是收嫁妝,分明是怕她用簪子做點什麼。
這小心謹慎程度也是沒話說了。
謝韶只是不太明白,她明明從頭到尾都極度配合,沒有表現出一點“寧死不嫁”的態度,這群人為什麼要這麼防著她啊?
嫁人而已,哪裡有命重要?!
*
在謝家都有些風聲鶴唳的小心之下,終於到了謝韶離開的這一日。
謝韶盛裝打扮拜別父母。
看著緊繃著神情,強忍著不落淚,但是身側的手卻已經捏得發抖的鄭氏,謝韶真心實意的生出一些不捨來。時移世易,但不管時代如何變化,母親對兒女的情感總是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