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十 作品

第55章 末日有厭食症的豪門養子(24)

 眼前這張熟悉面孔讓虞芙回到了加油站那天, 單鍾替他擋了那一下攻擊,死死抱住喪屍不放, 血肉模糊的畫面, 他至今無法忘卻。

 原本已經身亡的單鍾,如今好端端站在虞芙跟前,不……也有很大區別。

 單鐘的五官與從前並無多少差別, 但又不一樣,五官與輪廓變得更加鋒利,身軀也變得更加高大,雖然看起來還是老實巴交的木訥樣, 但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氣息強勢霸道。

 高壯體魄像大山橫在眼前, 指甲變成黑色, 虞芙靠近了看,能夠隱約瞧見黑皮膚下黑色血管的流動。

 黑色血管,黑色指甲,喪屍的經典標誌。

 單鍾成為喪屍了嗎?

 但單鍾顯然還擁有作為人類的理智, 見到虞芙第一眼, 他沒有無差別攻擊又或是什麼, 而是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喊了聲“小少爺”。

 聲線顫抖, 很激動, 彷彿望見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

 虞芙沉默許久, 沒有回應單鐘的喚聲, 更沒有給出情緒上的回應, 他只是站在那裡。

 身上穿著柔軟貼身的家居服,勾勒出纖韌身軀, 雪白筆直的雙腿併攏, 白足被一雙毛茸茸的拖鞋包裹。

 他好像比先前胖了一點。

 單鐘有些驚訝,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究竟是他太久沒見記憶錯亂還是其它,他的確覺得虞芙比以前要胖一些。

 可能因為怕熱,短褲很短,腿根處的肉比先前要多,整體看起來更加勻稱飽滿,也更加富有肉感,內側的肉微微陷下一點,緊並的雙腿擠出更加明顯的肉感,形成一個健康且誘人的弧度。

 巴掌大的小臉也比以前圓潤不少,腮邊蘋果肌飽滿柔潤,渾身上下看不見一點傷口。

 再一看房間內的陳設,乾淨整潔、光線明朗,每一個傢俱都精美異常,看得出連擺放都下了好一番心思。

 從這個房間的角度往外看,可以看到庭院裡的花叢、深海的珊瑚,以及照進海底的溫和暖陽。

 一點都不像被擄走,更像被金屋藏嬌,藏起來養。

 虞芙輕聲問:“你現在是喪屍嗎?”

 他只是隨口一問,單鍾便誤解了,以為他怕自己,急忙解釋:“我不是那種低等喪屍,我擁有人類的記憶和思考方式。除了身體,我和人類沒有兩樣。”

 單鍾自己都知道最後這句話有多麼可笑,他已經死過一回,現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屍走肉,怎麼可能和人類沒有區別?

 他仍記得世界末日到來那天,街道上許多喪屍生吃人肉、徒手挖開人類的內臟,虞芙坐在車內嚇得小臉煞白,他害怕虞芙誤解,誤解他也是那種野蠻且血腥的低等喪屍。

 可他到底該怎麼解釋呢?他更為高等,的確不需要吃人肉,但也需要進食低等喪屍的晶核,用人類的思維來看,這同樣野蠻又血腥。

 單鐘的情緒忽的低落下來,他彎腰低頭,高大的身軀像緩緩俯下的山,“我不會傷害你的,小少爺。”

 虞芙不關心這個,他更關心其它的事。

 他蹲下身子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克勞德,克勞德背後有一把鋒利的箭矢,血還在外流。

 “上面塗了你的血嗎?”虞芙記得喪屍血液能破壞人魚的自愈能力。

 單鐘點了點頭,在虞芙看不見的地方,看向克勞德的目光冰冷且充滿殺意。

 克萊因害怕虞芙想不開,房間內沒有銳利的物品,連指甲刀都沒有,這會兒虞芙想要做實驗,連下手的物件都沒有。

 最後沒有辦法,他找系統兌換了一根針,在克勞德目前沒有現出鱗片的情況下,劃傷其它區域的膚肉。

 那一塊膚肉被割出一道傷口,但又馬上痊癒,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血流不止的傷口,造成如此差別的原因便是,喪屍血液。

 現在克勞德只是受了一點傷,被破壞自愈功能的只有一小塊皮膚,若克勞德渾身是傷,是否代表他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虞芙又想到克勞德說克萊因必死無疑,莫非克萊因受的傷很重,重到全身上下都遍佈傷口?

 “先前我聽一條人魚提到過喪屍王,你是喪屍王嗎?”虞芙把沾滿血的針丟進垃圾桶,站起身看著單鍾。

 單鍾乖巧點頭:“是我。”

 他看起來還是和從前一樣老實笨拙,在承認他是喪屍王時,有點靦腆的羞澀感。

 虞芙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克勞德:“他一直在流血,是因為你的血吧。”

 單鐘下意識道:“死了最好。”

 虞芙抬眼看過去。

 單鍾又變成老實巴交的訥訥樣,說話都帶著點磕巴:“我的意思是,他最好不要在這裡死。 ”

 “會把小少爺您的地毯弄髒。”

 單鍾果然變了很多。

 從前單鍾給虞芙的印象是單純、善良,又帶有勞動者特有的淳樸憨厚。

 現在雖然也有,但他能看出來對方的心境已經不同了。

 也是。

 已經死過一回的人,從地獄爬出來成為喪屍,又不知經歷多少才能站在喪屍王的位置,心境怎麼可能同先前一樣?

 只是在單鍾眼裡,克勞德的性命還沒有他的地毯重要,是否有點誇張了……

 “有辦法救一下嗎?他的血一直在流。”虞芙故作嫌棄,眼睫卻悄悄抬起,打聽喪屍血液的更多功能。

 目前虞芙只能確定喪屍能破壞人魚的自愈功能,卻不知曉更多的用途。

 “有。”單鍾憨厚的面孔變得有幾分鬱悶。

 他悶悶不樂地蹲下身子,在手腕劃了一道後,黑色血液流出,落在地毯上。

 他突然抬頭問,“小少爺,他對您來說很重要嗎?”

 單鐘的目光帶著幾分急切,對接下來可能獲得的答案十分在意,也很看重。

 他一直盯著虞芙的臉,虞芙同樣看著他,四目相對,他竟久違感覺到了心跳在狂烈跳動。

 可是怎麼可能呢?他已經死了,是一具行屍走肉,屍體是不會有心跳的。

 但在這雙烏黑平靜的眼眸注視下,等待答案的過程中,單鐘的胸腔因為過分焦急而重新變熱,心臟彷彿也活了過來。

 “重要嗎?”他聽見虞芙漫不經心地重複,上揚的語調,同樣勾起了單鐘的神經。

 虞芙的聲音很淡,神情也沒有多少變化,“怎麼可能會重要呢?我只是覺得他的血很髒,也很臭,不想繼續聞而已。”

 “你沒辦法處理的話,就把他丟出去吧。”

 一瞬間,吊起單鐘的細線崩塌,他像重獲新生一樣鬆了口氣,老實巴交的面孔和緩無比,憨笑了兩聲,他搖搖頭:“我有辦法,小少爺,現在我很厲害。”

 “您要什麼,我都能為您做到。”

 單鍾垂下眸,冰冷地看著倒地的紅髮人魚,他的確想弄死人魚,弄死所有把虞芙困在這裡的異種。

 但他不可以,最起碼在虞芙面前不可以。

 單鍾熟練地將血倒進克勞德的臉上,確定有部分血液進了口腔,便把手抬起,拔掉克勞德背後的箭矢。

 手腕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單鍾站了起來,絲毫不顧部分血液進了克勞德的鼻腔。

 幾秒鐘過後,克勞德不再大規模流血,背後的傷口也緩緩癒合,但喪屍血液的作用仍在,人魚的自愈功能遭到抑制,並不能很好地修復傷口。

 哪怕虞芙等待了已經有一會兒,克勞德背後仍然有一個黑色的、醜陋的疤。

 “小少爺,我這次來是帶您走的。”單鍾認真地看著虞芙,“您父親和您哥哥都很想你,還有一個好消息——”

 “您父親覺醒了第二個異能——雷電。目前他是南方人類基地的領袖,您哥哥是北方人類基地的領袖,在陸地上,沒有人能夠欺負你。”

 單鍾小聲道,“喪屍群也不行。”

 經過一段時間的瞭解,虞芙才明白,喪屍和人類短暫達成協議,目前處於合作狀態。

 起初世界末日爆發,大批低等喪屍肆意虐.殺人類,但在喪屍群中,還有一批更加高級的種群,血腥野蠻的低等喪屍在高等喪屍眼中看來也是恥辱。

 他們選擇獵殺低等喪屍,吸收低等喪屍的晶核,從而提升自己的能力。

 單鍾能夠坐上喪屍王的位置,並非浪得虛名,他生前便是做慣體力活的勞工,成為喪屍後的他更是力大如牛,低等喪屍在他眼裡跟菜地裡的白菜似的,一手一個。

 “你和daddy的關係很好嗎?”

 “還可以。”

 單鍾含糊其辭,掩住眼底的情緒。

 一開始,高等喪屍與人類並非站在同一戰線。

 他原本想進攻人類基地,掠走虞芙,可是得知虞芙早就被弄丟了,他大發雷霆,喪屍王身上的腐朽氣息洪水般朝四周擴散,陰鬱沉重的氣壓席捲草地,許多植物瞬間枯萎。

 他用性命保護的小少爺,竟然被弄丟了。

 生死未卜四個字眼刺痛了他的神經,他決定讓傅遠疏等人付出代價,但在同一天,人類基地發現人魚派來的間諜,從而發現人魚的存在與行蹤。

 那隻人魚被抓捕時,情急之下罵道:“你們現在把我抓起來又怎麼樣?無能的人類,我的族人遲早會不知不覺把我帶走,就像先前那個人類一樣。”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敏銳察覺到關鍵信息,人魚並不是第一次無聲無息將人類帶走,那麼之前那個人是誰?會不會就是虞芙?

 哪怕只是一絲希望,他們也不可能放棄。

 單鍾拿出便攜式潛水呼吸器,準備給虞芙戴上,虞芙卻伸手接了過來,單鍾看著空落落的手,有些失落與黯淡。

 虞芙正要戴上時,忽然看向角落:“那我的兔子呢?”

 “什麼?”單鍾順著虞芙的目光望去,看到角落裡有一個小窩,一群小兔子正齊齊冒出個腦袋,看向他們的方向。他道,“小少爺,之後我會為您抓更多的兔子。”

 小寵物而已。

 這些小動物在單鍾眼裡根本不算什麼,沒有什麼比虞芙的安危更加重要。

 那窩兔子像明白了單鐘的意思,知曉它們即將被拋棄,急忙從小窩裡鑽出來,小小圓圓的腦袋抬起,長長的耳朵垂落下來,鼻子一聳一聳,委屈又難過地盯著虞芙看。

 這段時間虞芙一直在陪它們玩,早就相處出了感情,被這樣溼潤又可憐的眼神看上一眼,瞬間被激發了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