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開庭

 一直沒有說話的人忽然瞥了微醺一眼,似笑非笑地開口:“那麼多話......跑你的。”

 微醺氣急反笑。

 他乾脆也不再說什麼,直接加速,一路飛奔衝到了終點。

 俞笙的距離雖然和他的稍微拉大了些許,但也沒過一會兒,緊跟著衝過了終點線。

 微醺在原地走了一會兒喘勻了氣,看著站在原地微彎著腰一動不動的人,叉著腰大大咧咧地走了過去。

 “行,你的體力倒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平常體能課幹嗎總是一副擺爛的樣子,我也算是服氣了,以後就叫你一聲‘小隊長’吧。”

 背對著他的人沒有說話,反而一手忽然揪住胸口,喘息聲逐漸急促。

 微醺心情不錯,準備指導一下這個“運動新人”如何儘快緩過來。

 “你不要在原地站著,在旁邊走兩圈調節一下呼吸,”微醺一邊說一邊極其自來熟地“啪”的一聲拍上了俞笙的肩膀,“我看你體能真的挺好的,要不以後早上來和我晨跑吧——”

 他的手剛搭上俞笙的肩膀,便看見面前的人身子晃了晃,直接向地上軟倒了下去。

 膝蓋直直撞到地面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刺耳的哮鳴音隨之響起。

 微醺被嚇了一跳,匆忙蹲下身去看俞笙的情況。

 “喂,你怎麼了?”

 面前的人像是喘不過來氣,他死死地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急促地呼吸著,嘴唇卻還是慢慢浮現出了一點青紫。

 微醺想要扶俞笙起來,卻忽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冰涼的溫度激的微醺一個激靈,明明自己剛才都跑得發熱,俞笙的手指卻還是沒有半分暖意。

 “我的......兜裡,有藥,”俞笙死死抓著微醺的手腕,勉強開口,“幫我......”

 微醺手忙腳亂地掏出藥送到俞笙嘴邊,卻發現面前的人搖搖欲墜,整個喘得壓根吸不進去。

 微醺這回是真的慌了:“我我我我不會啊,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啊......”

 不遠處南岸正向這邊跑來,微醺撐著面前幾乎失去意識的人,忽然卻聽到一聲輕輕的笑聲。

 “別怕,死不了......”俞笙靠在他肩頭,聲音幾不可聞。

 “別慌。”

 微醺愣了幾秒,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也別怕,小隊長。”

 他看到,眼睛幾乎已經闔上的人無力地勾了勾唇。

 這件事以微醺被教練狠狠地批了一頓作為收尾。

 但俞笙一直堅稱是他自己想跟著微醺去跑步,一時之間沒把握好才導致發病。

 最後教練也只要求微醺寫一封檢討書,沒有再多說什麼。

 但微醺卻是徹底將俞笙護在掌心了。

 按照他們當時的另一個隊友——打中路的青蒼的話來說,就是俞笙走到哪裡微醺跟到哪裡。

 俞笙那天暈倒的時候傷到了膝蓋,連續很久走路都不方便。

 每次上下樓梯,微醺都直接走過來一把將人背起,走上樓後再默不作聲地迅速放下。

 那段時間每天早飯都有疙瘩湯喝的俞笙簡直哭笑不得。

 直到後來兩人熟了,微醺的自責和愧疚才逐漸消失,卻也再沒對俞笙發過一次脾氣。

 除了有時俞笙心血來潮想跟微醺再去跑幾圈,才會被微醺板著臉直接給攆回去。

 ——但那時候俞笙的身體再不好,也根本不似現在般,像一個瓷娃娃一碰就碎。

 ·

 飯店內,俞笙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下來。

 他慢慢地鬆了一口氣,神色間的疲倦卻依舊沒有半分消失。

 依舊攬著時幸的脖頸,將臉埋在他懷裡。

 ——但微醺總覺得俞笙是在刻意迴避回答自己的問題。

 微醺實在忍不下心再去繼續追問,只得將目光轉向南岸。

 南岸看著面前滿是焦急的微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轉向時幸:“小笙今天也累了,時隊長要不你先帶他回去吧。”

 時幸也知道南岸要單獨和微醺說些什麼,他點了點頭,扶著人慢慢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一直默不作聲的俞笙忽然轉過頭:“南岸哥。”

 南岸聞聲回頭,正看到俞笙眼中難得的一份央求。

 “就不能......不告訴他嗎。”

 微醺額角跳了跳:“還不說?你在我面前難受過幾回了?天天瞞著我這事那事,還像讓我像最開始比跑步那樣直接刺激你發病嗎?”

 俞笙撇了撇嘴:“你就算知道了也還是會氣到我。”

 “你——”微醺氣結。

 他盯著面前明顯神色很不舒服卻依舊在這裡硬撐的人,忽然深吸了一口氣。

 “可是小隊長,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了。”

 俞笙神色微頓。

 “我有時候故意惹你是希望你能更活分一點,我知道那不會傷害到你,我總覺得你現在——”微醺一邊說一邊比劃了一個手勢。

 他嘴笨,說不出心裡的那種感覺,如果硬要形容就是:他覺得俞笙不像從前那般開心了。

 “但這和無意識刺激你發病是不一樣的。”

 微醺聲音低低的:“我也會難受的,小隊長。”

 看俞笙的神情,似乎沒有意識到從來五大三粗的微醺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半天都沒有說話,盯著微醺看了許久,到底還是想開口拒絕,忽然卻感覺自己的手指被輕輕捏了捏。

 俞笙轉頭望向旁邊的時幸。

 時幸垂著眼,彷彿認真地把玩著俞笙的手指,隨意的低聲開口:“說起來,南岸哥上次也和我說了有關e神的一些事情。”

 “但其實也沒什麼改變,e神依舊是我們的教練,”他反握住俞笙的手腕,神色平靜地抬起頭,“又跑不掉的。”

 俞笙知道時幸在說什麼。

 ——他在告訴自己不用擔心微醺聽到後會對自己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