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106章 106

 劉子嶽將此事告訴了穆慶, 讓其在幷州也設立暗卡攔截曹正卿後便立刻出發返回了興泰。

 他回到興泰的第一件事便是讓冉文清彙報曹正卿的情況。

 監視和過濾曹正卿的信件這事一直是由冉文清負責。

 他慚愧地說:“殿下,是臣失職,竟沒發現曹正卿要跑路。”

 賀州距興泰還有好幾百裡, 冉文清事情多著呢,也不可能天天盯著一個曹正卿。劉子嶽坐到主位上:“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還沒有發現曹正卿的蹤跡嗎?”

 “沒有。”冉文清嘆氣, 將一疊卷宗遞給了劉子嶽, “殿下, 這是曹正卿這幾年在南越的生活。除了第一年他去過廣州一趟, 後來都一直安分守己地呆在賀州,每兩個月一封信,向晉王彙報賀州和他從同僚、商旅中聽來的南越的消息。他與晉王那邊來往的信件, 臣都派人抄了下來。”

 劉子嶽點頭,翻開卷宗,確實很詳細,連寫信人的筆跡變了都有註明。最前面還有信件來往統計的目錄,劉子嶽翻著目錄,很快發現了異常:“這裡, 去年秋天, 他怎麼有一個月沒給晉王寫信?”

 本來都是整齊的兩個月, 但十月曹正卿卻沒給晉王寫信, 而是晚了一個月, 十一月才寫的。

 冉文清翻到六月曹正卿給晉王的信道:“殿下, 可能是這封信的緣故。當時,曹正卿在信裡向晉王表達了想回京城的意思。但當時七八月的時候晉王不是出了事, 中秋節後才放出來嗎?估計是那段時間收到了曹正卿的信, 晉王府裡一片亂糟糟的, 也沒人顧得上曹正卿,就沒給他回信。”

 “曹正卿很可能是覺得晉王連這種要求都不答應,心裡不大高興吧,就推遲了一段時間回信,而且後面信的內容越來要簡單,就寥寥數語。”

 劉子嶽頷首,翻開了信仔細閱讀。

 剛來南越時,曹正卿的信確實越來要厚,但到後面就只剩兩三頁紙了。去年十一月起,更是簡單,只有一頁紙,連內容都有些大同小異,無外乎是賀州人口穩定增長,南越糧食大豐收等等。像極了打工人每個月做工作彙報時的樣子,透過紙,劉子嶽都能看得出曹正卿的敷衍。

 就因為晉王沒回應他的請求,繼而對晉王失望?所以連寫信都不積極不認真了?

 若真是如此,那今日曹正卿怎麼會突然失蹤了,都十幾天過去了,還沒查到他的行蹤。

 這說明,曹正卿肯定是預謀已久,而且應該找到了人掩護他,否則他不可能逃過南越官兵的追查。

 劉子嶽將卷宗放下:“只怕就是這封信沒回壞了事。”

 冉文清拿起卷宗認真看了一會兒,皺眉道:“可……並不是咱們攔截了晉王的信,而是晉王真的沒有回他啊。”

 劉子嶽苦笑道:“時也命也,這麼幾年,他的信晉王那邊每封都回了,即便許多是幕僚代筆回的,但也是回了,獨獨他要回京城這封信,晉王那邊擱置不理,他會怎麼想?曹正卿在賀州多年,恐怕早就覺察到了一些不對勁兒,這次試探寫出一封信,結果就這封想回去的信沒了消息,此後的信中也沒對此事做任何的解釋,他會不會懷疑是有人扣押了這封信,不讓他回去?”

 別說,還真有可能!

 冉文清氣得捶桌子,這種離奇的巧合肯定了曹正卿的懷疑,進而讓他產生了跑路的念頭。

 冉文清苦笑道:“是臣失職,沒發現這個紕漏。”

 劉子嶽搖頭:“這怪不得你,今日他若不鬧出這樣的事,我都忘了還有他這一號人物。”

 曹正卿不過是一個小人物罷了,又一直安分守己的,時間長了,恐怕盯梢的人都懈怠了。說不定,他就是發現了有人在盯著他。

 現在再責備誰也無濟於事,劉子嶽問道:“這事通知了公孫大人嗎?”

 冉文清點頭:“通知您的時候,臣也寫了一封信去通知相爺,相爺也在高州碼頭和城門都設置了關卡。”

 可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只怕是沒什麼好消息了。

 不但沒好消息,次日,公孫夏還親自過來,告訴了劉子嶽一個壞消息。

 “殿下,不用查了,現在已經追查到曹正卿是從高州碼頭離開的,乘坐了一個商戶的船北上,時間是在十三天前。”

 冉文清怔了片刻,詫異地說:“那他……豈不是在咱們大家知道前就已經離開了賀州。”

 公孫夏點頭確認:“沒錯,我派人查過他們的路線。從賀州出來後,他們就迅速趕往了高州碼頭,期間除了晚上住宿,不曾在任何一地停留。”

 等賀州的人發現他們不見,再將這個消息傳到各州府已經來不及了。

 冉文清很是無奈:“那完了,殿下怕是藏不住了。”

 公孫夏還算鎮定,他說:“殿下不可能一直躲躲藏藏,也是時候露露臉了,否則全天下都忘了還有一位太子殿下。”

 躲起來是好事,但也不完全是好事。

 現在除了晉王,其他幾個強勢的皇子都倒得差不多了。晉王在延平帝那裡有前科,如今窩在江南不肯回去。這種情況,延平帝為了制衡晉王或是不想將皇位傳給晉王,再立一個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曹正卿那裡,公孫夏道:“殿下,微臣查過了,帶曹正卿走的是一個外地來南越經商的小商人,姓辛,這是第二次來南越,只到過廣州、高州、南州與賀州四地,一個地方僅僅呆了數天,應該知道不了多少有用的消息。曹正卿那邊也一樣,這幾年咱們的人都盯著他,他不過是從坊間茶肆同僚口中略微知道一二罷了,甚至恐怕連南越的具體情況,殿下的情況也不知道,不足為懼。”

 冉文清聽得一喜:“相爺,照您這麼說,那殿下是不是可以再潛伏一陣子?”

 公孫夏不贊同:“晉王既生了疑,遲早會對南越動手,與其被動還擊,不若主動出擊,將這事掌握在咱們的手中。”

 “相爺可是有了主意?”劉子嶽笑問道。

 公孫夏點頭,含笑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殿下當初是在海上失蹤的,自然也要在海上出現,至於地方,就取在泉州與廣州之間的小島或孤島上吧。再安排一支船隊發現殿下,進而救了殿下,為殿下失蹤這一年的事弄個合理的理由。”

 這個好辦,廣州商會的船隻多了去,大致行程讓池正業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此外,咱們還要盡力宣揚,殿下乃是真龍之子,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必有後福,一定要將這個聲勢弄大了,弄得傳奇一些。”公孫夏又補充。

 劉子嶽明白了,公孫夏是想借此給他造勢,給他套上一層神秘傳奇的色彩,最好弄個什麼天命之子。

 這套在現代人看來非常封建迷信,不可取。但古人認知相對有限,不少人很尊崇這一套,而且延平帝年紀大了,也比以前迷信多了,神神叨叨的,弄這麼一出,延平帝大概率會吃。

 劉子嶽笑著點頭:“就按公孫大人所說的辦,讓苗記配合咱們吧,聽說父皇還弄了不少賞銀,也別便宜了外人。此外幷州、封州、高州、廣州這些進入南越的關卡不能撤,現在不抓曹正卿了,但也要提防京城的探子南下。”

 “殿下說得沒錯。”公孫夏贊同。

 劉子嶽又道:“還有一事,我的身份暴露,陳懷義師徒必然會受到晉王一黨的懷疑。於大人這邊還好,可陳大人在京城的處境恐怕會不大好。”

 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們在京城的勢力還是太薄弱了,陳懷義身份暴露,不光是晉王的人會與其翻臉,恐怕延平帝也不會對陳懷義有多少好臉色,甚至還會對劉子嶽產生警惕。

 公孫夏笑道:“這事好辦,讓黎丞寫封奏摺參奏於子林,做出與其翻臉,恨不得置於子林於死地的樣子就行了。”

 這表明黎丞當初是假投效晉王。正是因為有黎丞的幫忙隱瞞,才能把於子林也給騙過去。

 晉王黨不會完全相信也沒關係,只要他們不能百分百確定陳懷義師徒投效了劉子嶽就行。

 劉子嶽撫掌:“還是相爺有辦法,必要時,咱們還可以對於大人‘動手’,將這出戏唱得更逼真一點。”

 商議好後,次日,劉子嶽便悄悄離開了興泰,從廣州坐船悄悄離開了南越。

 ***

 正月初十,初春時節,大霧瀰漫,泉州城門口,仍舊張貼著找太子的告示,但紙張已經被風吹雨打給弄得字跡模糊了,兩個衙役懶洋洋地站在旁邊,都沒有換一張新告示的意思。

 因為所有人心裡都認定,那位短命的太子肯定是在海上遇難了,找也白找。

 但上面有命令,讓他們繼續搜尋,衙役們也只能裝裝樣子,繼續在城門口張貼告示,然後安排人守著。

 這樣的日子實在是有些無聊。

 尤其是最近這幾天,經常起霧,天空灰濛濛的,沒有太陽,氣溫也比較低。守在城門口的李老四搓了搓手,對旁邊的小年輕說:“小孟,你在這兒守著,我去方便方便,一會兒就來接替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