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82章 082

 “曹石想見我?”劉子嶽食指和中指夾著拜帖, 輕輕一丟,站起身道, “那就見一見吧。”

 他讓人回了曹石, 當天回了王府。

 次日,曹石攜禮物來拜訪:“老奴曹石見過平王殿下,七年不見, 殿下丰姿俊朗,更甚從前。”

 劉子嶽哈哈大笑:“曹公公說笑了, 要說英姿,咱們兄弟中,誰能越過大哥。不知曹公公來南越所為何事?可是大哥有什麼事要交代,你儘管說,大哥的事便是我的事。”

 曹公公連忙擺手:“沒有,就是晉王殿下有些想平王您了, 讓老奴走一趟, 正巧陳尚書要給於大人送一封信,老奴便順著連州走了一趟。於大人仗義, 聽說老奴要到廣州拜訪殿下,非要送老奴一程。”

 他這番話算是將他跟於子林的關係交代清楚了, 也將於子林來廣州的事合理化了。

 劉子嶽聞言點頭:“原來如此, 大哥有心了, 大老遠的勞煩曹公公跑這一趟。”

 “這是老奴的榮幸。”說著,曹公公又將準備好的禮物送了上來。

 劉子嶽瞥了一眼,是件上好的玉如意, 值錢但也不什麼奇珍, 估計也能賣個上千兩銀子, 到底是大哥, 出手就是要闊綽不少。

 他笑著接下,又道了一遍謝,四位數的銀子當得起他多說幾聲謝謝。

 曹石送禮不過是藉口,他望著院子,有些挑剔:“殿下乃是天皇貴胄,就住這點地方?這院子也太小了,殿下受委屈了。”

 劉子嶽明白了,曹石想看看這院子。雖然不知道他這院子有什麼好看的,但既然曹石想看就讓他看吧,反正這裡面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哪裡,這院子三進呢。”劉子嶽放下茶杯,主動笑著說,“曹公公今兒若是不趕時間,不妨與我一道遊這院子。”

 曹石站了起來,還給自己找了個說得過去的藉口:“那老奴就卻之不恭了,免得回了京城,晉王問起您的府邸什麼樣子,老奴一句話都回不上來。”

 劉子嶽沒戳穿他,笑道:“大哥身邊有曹公公這等細心的人伺候,真讓人羨慕啊。曹公公請!”

 他直接領著曹石進內院。

 這座院子不算特別大,一進是待客的地方,二進是劉子嶽起居辦公的地方,書房也在此,院中種了些翠竹,微風拂過,竹葉發出細碎的聲響,寧靜安詳。

 第三進,是內院,居住的是女眷,劉子嶽遲疑了一下。

 曹石笑著問:“怎麼?殿下耳根都紅了,莫非這是殿下金屋藏嬌的地方?”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白色紗裙,身姿迤邐的女子施施然地經過假山,露出俏麗的側臉。僅僅驚鴻一瞥,曹石這個閹人都愣了片刻,他側頭看向劉子嶽痴迷的眼神,不由感嘆,如此姝色,難怪平王殿下也會上勾呢!

 這樣絕色的女子,便是入了宮,也有一席之地。到底是誰這麼捨得下血本?

 曹石這次越發地確認心底的猜測,這個文湘的來歷絕不簡單。這樣漂亮的女子,沒有人護佑,怎麼可能從京城平安抵達廣州,半路都被好色之徒給搶了。

 咳咳咳……

 過了好幾息,等女子的身影都看不見了,劉子嶽才回過神,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這隻內院說:“就幾個女人住的地方,沒什麼好看的。”

 曹石調侃道:“如此絕色佳人,難怪殿下要藏著呢,恭喜殿下獲此姝麗陪伴左右。”

 劉子嶽被曹石說得不好意思,嘟囔道:“她沒地方去,我救了她,救人救到底,就索性將人留在了府中,不是曹公公說的這樣。”

 曹石大笑,又不著痕跡地打探這名女子的來歷。

 劉子嶽自是撿明面上的說,雖然他很想將文湘的來歷告訴他,但有的事自是不能自己說,要讓曹石自己想。

 曹石根據這些情況,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文湘是太子或燕王派來的可能性更大。因為楚王這人性情太暴戾了,而且他要送女人也簡單得多,直接讓錢皇后出面就是,皇后體恤平王年紀大了,身邊還沒個貼心人伺候,送兩個女人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平王不但不能拒絕,還要好好養著,這可是長者賜。

 相反,兄弟間送女人就隨意多了,送的都是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平王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轉手送人或是賞賜給手底下的人,都沒人能說一句。

 這樣漂亮的美人一看就是精心培養的,萬一送上門引起了平王的警惕,不肯笑納,轉手送了人或是賞給了手底下的大老粗,豈不是浪費了。

 估計這也是文湘要用這種方式博平王注意的原因。

 果然啊,男人都難過美人關。

 離開劉子嶽的宅子後,曹石又讓人去打探文湘的身份,很快還真被他發現了些端倪,有好幾波人馬在府外徘徊,想往裡送消息進去,有的還打扮成賣身的僕人,混入了其中。而裡面有個徐娘半老的中年女人便是文湘那個所謂的奶孃。

 曹石欣喜不已,連忙將人綁了,悄悄審問了一番。

 那奶孃遭不住酷刑,一天不到就招供了,他們是燕王府的人。

 曹石應證了自己的猜測,讓人解決了奶孃,帶著這個消息心滿意足地上路了。

 劉子嶽聽說奶孃死了,搖了搖頭:“死了便死了吧。”

 這還只是開始,以後死的人恐怕會更多。前陣子,他們就發現這個奶孃在府邸周圍徘徊了,估計是想跟府裡的“文湘”聯繫。估計是前面幾波人馬都折戟,所以這次奶媽親自出馬了。

 正巧曹石來了,劉子嶽便將奶孃留給了曹石。

 只是沒想到曹石這麼心狠手辣,審訊完,連個活口都不留。

 劉子嶽暗中派人給池正業送了一封信,讓他警惕曹石,別被這人笑呵呵的和善模樣給騙了過去。

 池正業在船上也感覺到了曹石的難纏。

 曹石不愧是晉王的心腹,心眼比前面派來的人多多了。

 船上的日子很無聊,曹石一有空就拉著池正業下棋聊天,聊的都是南越的風土人情還有甘蔗、棉花的種植加工情況。

 他問得很隨意,就像個對南越很好奇的旅人,求知慾旺盛。

 但提著提著,這事不可避免地要涉及興泰,涉及劉七公子。

 連續兩次差點說錯話,池正業便明白了曹石的隱晦意圖,乾脆從開荒講起,到甘蔗的種植收割榨糖,每個環節都不落,將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左右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北方之所以沒有白糖,那是因為天氣太冷,沒法種植甘蔗,他也不擔心商業秘密被曹石知曉。

 這一說就是大半天,到最後曹石都佩服池正業的口才,不愧是做買賣的,就是會說。以後但凡曹石提起什麼,池正業都主動展開話題,將自己的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講給曹石聽,以消磨時間。

 曹石只覺得池正業這人熱情,看樣子是有心投效晉王,也很高興,配合著講了許多京城的事,尤其撿晉王說,變著法子地誇晉王是何等的仁義,賞罰分明,從不虧待自己手底下的人等等。

 若是不知道萬澤民的結局,若當初晉王沒在江南平亂,池正業還可能相信。但池正業可是在這些皇族身上吃過大虧的。

 兩人在船上各懷鬼胎地呆了半個多月,船隻抵達江南,雙方分道揚鑣,池正業要掉轉方向往西走內河,再轉陸路,抵達西北。而曹石則繼續北上回京。

 京城比較近,臘月底,曹石便抵達了京城。

 回去後,他將南越之行向晉王彙報:“殿下,老奴觀劉記商行和於子林關係不錯,有他從中說項,劉記商行投效殿下是遲早的事。那個池管事也是個聰明人,雖只是個商人,但辦事說話都挺精明的,也挺識趣,他已經答應了,如今就等那劉七從南洋回來。”

 “劉七,劉七,同樣姓劉,同樣排行第七……”晉王眯著眼,“你確定這人跟平王沒關係?”

 曹石笑著點頭:“殿下,老奴都打聽過了,劉七帶領船隊出發那日,碼頭上不少人看著呢,而當時平王正在營中練兵。況且,想必太子、燕王等人也派了人前往廣州探查,若他們之間有關係,恐怕早被調查出來了。”

 晉王想想也是。況且他們這樣的龍子龍孫,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即便要用商人,派個人去就是,哪有讓商人打著自己名號行事的,也不怕失了身份。

 “你這一趟辛苦了,等劉七回來,接洽的事仍由你負責。”晉王說道。

 曹石連忙應下:“是。殿下,老奴還有一事要稟告,老奴這次去廣州拜見了平王殿下,發現平王殿下內院中有一女子,其身份可疑,經過老奴……”

 聽完這出美人計後,晉王嘲諷地笑了:“老七這人啊,還是太年輕了,經過的女人太少,不然也不至於上這種當,被這點美色就迷暈了眼。”

 “可不是,平王殿下都二十多了,後院還沒個理事的人,他第一次遇到這樣可憐又漂亮的女子,把持不住,被其迷惑也是難免的。”曹石搖頭感嘆。

 說起來也是平王命不好,爹不疼娘不愛的,一去南越就是七年,連陛下都忘了他,誰還會想著他沒娶媳婦這事。

 即便皇后娘娘想起了,恐怕也不願意沾手這種沒什麼好處,反而可能惹來一身腥的事。畢竟平王身份尷尬,指個身份顯赫的女子吧,千里迢迢去南越那等荒僻之地,人家定然不願意,搞不好還會因此記恨上皇后。

 指個身份一般般的,其他跟皇后不對付的人又要說了,皇后挑這麼個人是不是對平王的婚事不上心,瞧瞧楚王挑的啥岳家,給平王挑的啥?這親生的和非親生的差別也太大了。

 一個弄不好,恐怕會在皇帝面前吃掛落。

 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錢皇后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主動去沾。她不提,就更沒人關心這事了,畢竟也沒誰願意將女兒嫁給前途看起來就渺茫的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