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35章 035

 一個多月的旅程總算結束了, 船一靠岸,冉文清就帶著人迎了上來,先打量了劉子嶽一圈:“公子瘦了!”

 劉子嶽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這個月好吃好喝, 又缺乏鍛鍊,怎麼可能瘦?冉文清這話讓他想起了上輩子每次從學校回家, 他媽都說他瘦了。有一種瘦, 叫媽媽覺得你瘦了。

 他笑了笑:“家裡一切可還好?”

 “都很好, 公子辛苦了,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先回府休息吧!”冉文清側身請劉子嶽先行。

 劉子嶽走了兩步, 忽然停了下來, 回頭說:“譚家人和那四個官差一起先帶到我\府中。至於剩下的劉生幾個嘛 , 將他們帶出來。”

 黃思嚴立即讓侍衛把那三個人帶了過來。

 這段時間, 三人被關在一間屋子裡, 吃喝拉撒都在裡面, 搞得蓬頭垢面的,而且身上散發著一股燻人的臭味, 活像是哪座山裡出來的野人。

 “他們是?”冉文清認出了三人身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官差服, 挑了挑眉。

 劉子嶽對上三人充斥著恨意的眼神,勾了勾唇:“劉生借酒裝瘋, 意圖姦汙少女,黃思嚴, 你派兩個人將他押去知府衙門報官!”

 湯勇三人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劉子嶽。

 他好大的膽子, 竟然敢報官!

 要報官也是先他們吧, 何時輪到了這小子了!

 兩個侍衛上前, 抓起了劉生。

 這下湯勇慌了,大喝道:“劉七,你幹什麼?犯人拿了你的刀砍了官差,你又把我們囚禁這麼久,這筆帳我們都沒跟你算,你還敢報官,小心一會兒有你好看的!”

 劉子嶽一眼就識破了他的色厲內荏,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給我好看!放心,徐大人那裡我也會說明情況。思嚴,將我昨日寫的兩封信找一艘北上的船捎回去,別搞錯了,一封是給松州知府徐大人的,還有一封是給池三爺的。”

 “是,公子。”黃思嚴拿了信,急急跑下船到碼頭上找人去了。

 湯勇三人活像是捱了一悶棍,說話的語氣都低了不少:“你……你要跟大人說什麼?”

 “說什麼?當然是說你們做的好事!徐大人為官清廉正直,可容不得你等惡徒!”劉子嶽輕蔑地瞥了他們一眼,淡淡地說,“根據大景律,□□女子判決殺,□□未遂,流放千里。說不定你們還能得個新差事,攤上押送你們這位好兄弟的差事呢!”

 一席話說得三人色變,眼底流露出恐懼。

 黑臉張了張乾澀的唇說:“可……可他們都是犯人!”

 “犯人怎麼了?大景律有規定,你們可對犯人任意施暴□□嗎?”劉子嶽冷冷地反問。

 自然是沒有的。

 這種事也上不得檯面。

 以往,大部分犯人被押送到外地,無親無戚,四周的人見他們是犯人也都離得遠遠,更不會有人給他們出頭,所以押送的官差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

 就是弄死了也可向上面謊報說是在路上生病去世了。

 幾千裡的路程,死的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犯人而已,誰會花心思去求證呢?

 所以押送的官差權力極大,幾乎可以主宰這些犯人的生死。

 可今日不同,劉子嶽非要追究,還要替這些出頭,真鬧到官府,把事情鬧大了,他們也不佔理。尤其是徐大人鐵面無私,嫉惡如仇,他們定然沒好果子吃。

 劉生慫了,撲通一聲跪下求饒:“劉七公子,劉七公子,我,小的錯了。小的那天喝多了,醉糊塗了一念之差做錯了事,好在沒釀成大禍,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呸!真喝醉了那玩意兒能硬得起來?糊弄不知事的小姑娘吧。

 什麼酒後亂性都不過是借酒裝瘋罷了!

 劉子嶽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更厭惡了,退後兩步,看都不願意多看這傢伙一眼。

 冉文清知曉了事情的大致經過,也很厭惡劉生這樣畜生,直接叫了兩個侍衛:“將他扭送去知府衙門報官,府衙要調查,咱們全力配合!”

 兩個侍衛拖著臭烘烘的劉生直接上了路邊一輛牛板車走了。

 湯勇和黑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真的敢,他不是嚇唬他們的!

 此刻,兩人都心生寒意。

 黑臉舔了舔唇,語氣變得有些諂媚:“那個……劉七公子,這……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劉生幹出這種不要臉的事,他也沒提前通知我們啊?我們冤枉啊!”

 劉子嶽撇頭,譏誚地看著他,當日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黑臉似是不知道臉紅一樣,又衝劉子嶽笑了笑:“七公子,我,我們是無辜的。事後我跟隊長也很後悔,真的,是吧,隊長?”

 湯勇臉皮沒他那麼厚,說不出這樣顛倒黑白的話,只是跟著點了點頭。

 劉子嶽懶得理他們倆。

 就這倆欺軟怕硬的慫貨,掀不起什麼風浪。

 他淡淡地說:“所以我沒將你們扭送去官府啊。湯隊長你們二人對我有不少意見,那就不勉強你們跟著我了。”

 說罷,劉子嶽就大步上了馬車,留下湯勇二人面面相覷。

 冉文清隨後跟著上了馬車,將簾子放下時看那黑臉不知所措的樣子,輕輕笑了笑,回頭對劉子嶽說:“屬下安排兩個人悄悄跟著他們,公子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劉子嶽揉了揉額頭說:“先盯著,看他們的表現。”

 剛才劉子嶽說給徐大人送信,都是騙他們的。

 這事肯定要給許大人說,但不能用告狀這種方式,畢竟他還想長期走徐大人的路子,將流放的罪犯都安排到南越來。

 “公子是還打算用他們?”冉文清約莫猜到了劉子嶽的心思。

 劉子嶽撇嘴:“這樣心術不正,沒任何憐憫心、同理心的人我可沒興趣,只是不想斷了流放這條路子。”

 他是可以好好收拾湯勇兩人一頓,但換批官差押送犯人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嗎?

 不可能,目前大環境就是這樣,流放的犯人就是沒有任何的權利,任人宰割。湯勇這些,都是池家運作過,相對好一些的,換了那等性子惡劣暴戾的,犯人更慘。

 所以劉子嶽才會區別處理他們。

 四個什麼都沒做的官差好吃好喝的供著,湯勇兩人先放著,再把劉生扭送官府,殺雞儆猴。

 有打壓有拉攏,讓這些人知道他的厲害,進而怕他,又貪圖他給的好處,幾番操作下來,這些人就能用了,以後也不會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下次讓他們押送犯人過來,即便劉子嶽不隨行,這些人恐怕也不敢再對犯人動歪腦筋。

 這才是劉子嶽的目的。

 冉文清聽完劉子嶽的打算後,眼底隱隱有光閃現:“臣這輩子能跟著殿下,真是臣之大幸!”

 “冉管事看我自是什麼都好。”劉子嶽可沒忘記見面他那句“瘦了”,估計現在冉文清看他那就跟老母雞看小雞仔一樣,自家的總是最好的。

 冉文清笑了笑,扯開了話題:“這次生意還順利吧?”

 提起這個劉子嶽就有些眉飛色舞:“順利,這次出去一趟有近兩萬兩銀子的淨利潤。”

 要知道在京城,他一年的俸祿也只有一萬兩。他那些哥哥們,除了太子,其他幾個親王明面上也是這個數字。

 聽起來不少,可府裡幾百人要吃吃喝喝,還要給他們發俸祿。除此之外,人情往來也是一筆不菲的開支,比如皇帝皇后的生日,受寵的公主的生辰,皇室長輩的生辰,各種婚喪嫁娶等等,都得送禮,還要私底下攢錢培養自己的勢力。

 這一樁樁,哪一樣不要錢?光靠那點俸祿肯定入不敷出。

 劉子嶽琢磨,他那些兄弟肯定私底下也有不少產業。有些是外家送的,有些是下面的人孝敬的,也有些是自己置辦的,但肯定少不了弄錢的法子,不然沒法維持王府的體面,更別說去爭那個位置了。

 所以他這趟掙了錢他是真高興,以後他也有不斷下金蛋的老母雞了。

 不過光靠這一個可不行,這次出去船都是借的。

 劉子嶽趕緊問冉文清:“龍天祿那邊目前是什麼情況?”

 他走之前,讓冉文清想辦法給龍天祿造成心理壓力。

 冉文清如實說道:“這陣子屬下按公子的交代,經常去其他船家轉悠。龍天祿有些坐不住了,前天讓人送了帖子過來,想上門拜訪,被屬下給拒了。”

 吊胃口吧,那當然是要將對方的胃口吊到極致,這事成功的概率才最高。

 不然龍天祿一發帖子,他就迫不及待地見龍天祿。龍天祿很容易猜到他的心思,以後還怎麼談條件,不然先晾一晾他,讓他著急。

 冉文清雖然沒做過生意,可在官場上混,揣摩人心很有一手,將龍天祿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劉子嶽見他遊刃有餘,笑了:“那這事就交給冉管事了,條件還是按我先前說的辦。”

 冉文清點頭:“公子放心,這事好辦。”

 魚都已經上鉤了,沒道理還能讓他給跑了!

 ***

 另一邊,湯勇和黑臉看劉子嶽竟然真的帶人走了,不管他們,兩人站在一個人都不認識的廣州碼頭,傻眼了。

 “哪裡來的叫花子,別在這兒擋道,燻死爺了!”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路過,捂住鼻子罵咧了一句。

 “你罵誰呢?”黑臉惱了,怒道。

 壯漢本來已經走出去幾步了,聽到聲音回過頭,掰動著手指,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湯勇趕緊拉著他:“走了。”

 真打起來,他們兩個餓了快十天的人肯定不是這壯漢的對手,更何況,對方還很可能有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