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71章 第 71 章

 李世民收斂心思,言道:“問了。但這二人近幾年天南地北地走,以他們這行的規矩,拐了的孩子不會賣當地,會盡量往遠了賣。

 “他們一直是走到哪拐到哪,有機會就出手。曾自己找過買家,也曾賣給過同行。行事只為錢財,餘者皆不管。因而未特意去記過具體拐了哪些孩子,賣往何處。如今讓他們說,他們也記不清道不明。”

 李承乾咬牙,恨恨跺腳,好可惡。但能怎麼辦呢?夢裡不也是如此嗎?夢中世界尚且信息發達,手段更多,應對拐賣案都有各種難處無法解決,大唐處處不便,難度自然更大。

 他想要做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似乎什麼都做不了,除了一點,那便是把這些人渣弄死。

 “既然如此,也便是說留著他們無用了,直接定罪判刑吧。這種惡人,必定不能讓她們留在世上,禍害更多孩子。我昨日特意翻查律例。似這等劫掠偷拐幼小者,首犯絞刑,從犯流徙三千里。”

 這可比夢裡嚴重多了。夢裡新聞似乎提過,大多是處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來著,也有十年以上的,但都是□□,少有死刑,除非情節特別嚴重。

 在這方面,他覺得他大唐的律例更好。

 李世民有些訝異,居然還特意去翻過律例,出息了哦。

 李承乾勾唇,“那兩個柺子可都是首犯,沒有從犯。而且他們還在街市制造混亂,不但試圖傷害百姓,還試圖傷害我。所以阿耶,你記得讓長安令把這條也加上,萬不能便宜了他們。”

 李世民翻了個白眼,此事他是知道的,侍衛護佑很及時,李承乾並未傷到,便是百姓也皆無大礙,唯有一二輕傷。

 “既然那兩個柺子有了處置,□□團伙便更不用說了。非但拐賣孩童,還私藏兵刃,自是罪加一等。更何況他們也試圖傷害我了。跟那兩個柺子一樣,這條也要加上。傷害當朝太子,夠他們死的了。”

 李世民一頓,蹙起眉來:“她們也傷害你?長安令沒說這一遭,你身邊跟著的侍衛也提過。他們竟敢隱瞞不報!”

 一見此情形,長孫氏立馬站起來,將李承乾拉到身邊:“傷到哪了?叫阿孃看看!”

 李承乾捂著胸口:“沒傷到我的身,可他們當著我的面舞刀弄劍,喊打喊殺,凶神惡煞,傷害到我幼小的心靈了!”

 李世民&長孫氏:……

 你還能演得再誇張點嗎?

 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李承乾就跟先前對付那兩個柺子一樣,故意給這群人加罪名,哪條罪大加哪條,務必把人搞死,還得死得透透的。

 李世民嘴角抽搐,無奈扶額,他想了想站起身:“你隨我來。”

 自李世民登基後,按照慣例,每月朔望日在太極殿坐而視朝,日常在兩儀殿聽朝視事,除此外,另在立政殿旁置宣政室,用做朝後處理事務之處。

 他將李承乾帶到此,自桌上取過長安令交上來的卷宗供詞遞過去:“那幾個可不簡單,你自己看看。”

 李承乾看完目瞪口呆:“竇氏公主?那個女的就是竇氏公主?水雲觀擄走我的幕後主使?”

 李世民點頭:“他們藏身的地方,宅子的前主人一家素有疾病,時常延醫問藥,銀錢花得不少,男人病弱無法幹活,女人便靠做香火賺點銀錢,可醫藥開銷大,總是敷不入出。

 “這點信息當是糕點鋪還沒暴露之前蒐集到得,因此竇三娘入京後便出大價錢把宅子買下來,那邊鄰里少,地處偏僻,倒也合適。

 “更何況京都居大不易,宅子主人一家本已在長安呆不下去,早有離開之意。宅子高於市價賣出,他們得了錢便聽從要求,當日離京了。”

 李承乾聽得滿腦門問號,很是不解:“她一個公主,即便竇建德敗了,她的夏國沒了,但好歹當過公主,手下還有一批人。她居然去搞邪/教?她是腦子有疾嗎?”

 李世民:……

 合著他說了這麼多,李承乾的關注點竟只有邪/教二字?

 “她不是邪/教。”

 “不是邪/教,那她為何偏要拐去歲出生的武姓之女?”

 李世民解釋說:“竇三孃的嘴很嚴實,長安令審了許多遍,她仍是不肯說。她那些手下也不清楚。據他們供述,竇三娘只交代讓他們配合擄掠去歲出生的武姓之女,說此女很重要。可重要在哪,因何如此,並未說明。”

 李世民手指敲擊著桌案,眼眸深邃。

 李承乾卻不以為然,直接將供詞還回去:“不管她,可能她腦子真的有疾呢?反正既是反賊,還一手策劃了水雲觀事件,定是必死無疑,這樣我便放心了。”

 李世民瞪眼:“你就想到這些?”

 “要不然呢?”李承乾歪頭想了想,“哦,我自己給自己報仇了?讓她敢設計擄掠我。最後還是敗在我手裡吧。哼!”

 李世民:……

 就這?就這?

 “你就沒想到點別的?這位竇三娘手下還有哪些人,拉攏了多少竇氏舊部,都有哪些據點,藏身何處,你便不關心?”

 李承乾攤手反問回去:“我關心作甚。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嗎?你一個這麼大的皇帝在這裡呢,這種事還得我一個過幾天才年滿六歲的孩子關心,那你豈不是太無能了點?我人都幫你抓到了,你都不會動一動的嗎!”

 “哦,對了!”李承乾一拍腦袋,“說到這,你倒是提醒了我。竇氏公主啊,這怎麼也算是個造反魁首吧。水雲觀那麼大的事,吳峰跟土豆那麼大的事,全跟她有關。

 “如今她被我抓住了。雖然是陰錯陽差抓到的,但也是我抓的,這點毋庸置疑,對吧。更別說,由她還能牽扯出一群竇氏餘孽。”

 李世民蹙眉:“所以?”

 他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呢?李承乾是不是又要作妖?

 李承乾清了清嗓子:“所以這是大功一件啊。對於立下此等大功的我,你是不是該有點表示?”

 他可以不為找到孩子邀功,但竇氏公主是另外一碼事!

 李世民:……

 見他不回應,李承乾蹙眉:“論功行賞懂不懂啊。這可是一個皇帝最基本的自我修養。你連這都不會你當什麼皇帝!”

 左臉寫著快點,右臉寫著打錢。

 李世民臉色鐵青,隨手抓了桌上的鎮紙扔過去:“賞賜賞賜,你眼裡就只有賞賜!”

 李承乾眼疾手快,麻溜往後一跳,輕鬆躲過。

 “鎮紙這麼硬,要不是我躲得快,就砸我頭上了。阿耶,你這是要謀殺親子啊。我立這麼大的功勞,你不賞我就罷了,還拿東西砸我。你是暴君嗎!”

 李世民嘴角跟抽筋似的。

 小兔崽子可真是肆無忌憚,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李世民轉身出門,很快又回來,手中多了根折斷的樹枝,斷口還新鮮著呢,可見是剛折的,老粗老粗了!

 李承乾雙目瞪圓,眼見形勢不對,動作那叫一個快,宛如兔子般,咻一下躥出去,李世民棍子打了個空,極步追上。

 他腿長,三兩步就拉近了距離。李承乾大驚,慌亂之下,抱住屋外的大樹直接爬到頂,俯視下方,憤憤指責:“阿耶,你喜怒無常,不講道理。就知道你摳門,不願意便不願意賞,發什麼脾氣!”

 “你給老子下來!”

 “我不,下去捱打嗎?我又不傻,才不下來。死也不下來。”

 李世民嗤笑:“死也不下來是吧?好!來人,守在樹下,把這給圍了。不下來?那就別下來了,你一輩子呆上面吧!”

 李承乾果斷朝著立政殿的方向大喊:“阿孃,阿孃救我!阿耶欺負我!阿耶把我趕到樹上,不許我下來。這裡好高呀,我害怕。阿孃,我腿軟,我好害怕,我要掉下去了怎麼辦。阿孃救救我!嗚嗚嗚。”

 李世民:!!!

 見鬼的害怕,就你這天天爬樹爬房頂的,你能怕?

 還有,你少血口噴人!是我把你趕到樹上的嗎?是我不許你下來嗎?你摸著良心說,是我嗎?是我嗎!

 李承乾眼一橫:你還好意思跟我提良心?我立了功,你不賞我,還要打我。到底是誰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