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重奏01 作品

第四百六十六章 裝備打孔

  看到眼前穿著怪異的男人,下意識所做出來的動作,我頓時一愣,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要用衣服,用身體,將自己的靈魂緊緊包裹起來,藏在誰也看不到的最深處一樣。

  “對不起,請問你沒事吧?”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歉聲問道,還真怕自己這樣一撞,便將他拿乾柴似的身體給撞散架了。

  “……”

  並沒有說話,他微微籠罩在陰影裡面的面龐,似乎看了我一眼,憑著敏銳的感覺,我捕捉到了對方目光裡的一絲仇恨。

  不就是撞了一下嗎?都已經道歉了,沒必要上升到仇恨的地步吧,我頓時鬱悶了。

  也僅僅是看了我一眼,說不定連我長著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這名怪異男子便畏縮緊抱著身子,轉身離去。

  “喂——”

  “吳凡老弟!!”

  正當我打算將他叫住的時候,身後肩膀突然被用力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我這幾天在酒吧裡結實到的一名野蠻人戰士,名叫拉庫拉。

  “吳凡老弟,在幹什麼呢?走走走,陪我去喝一杯。”說著,這個等級將近六十級的準高手,無視我的反抗,輕而易舉的拉著我走了起來。

  “等等,拉庫拉!”我掙開他那鐵鉗般的大手,朝那個怪異男子的身影一指。

  “你認識那個傢伙嗎?感覺怪怪的。”

  “哦!?”拉庫拉順我指著的方向一看,神色立刻變幻了幾次,最後黯淡下來:“一個可憐而又可悲的傢伙,說起來讓人怪不舒服的,算了,別管這些無所謂的事情,一起去喝個大醉吧。”

  看到那離去的古怪身影,我陷入了深思,其實我不應該對一個偶爾撞到的陌生人如此在意的,只是這個人,給我一種感覺,很奇特的感覺,該怎麼形容呢?

  如果說死靈法師羅德,即使在他的笑容中,也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悲哀的氣息,那麼這個怪異男子,便是給人一種異常沉重的感覺,彷彿他身上壓著一座黑沉沉的大山般,即使是外人看到,也會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實在想不通,這種沉重,怎麼就沒將他那乾柴似的軀體給瞬間壓垮壓碎呢?

  或許就是這種和羅德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對立氣息,讓我對剛剛那個怪異男人產生了一定的好奇。

  於是,在酒吧裡面,我拼命的向拉庫拉灌酒,直到他醉的口不擇言,才開始緩緩套起話來,即使是在深度醉意中,拉庫拉說道那名男子的時候,神色都下意識的透露出一股黯然。

  那名怪異的男人名叫尼拉塞克,而當拉庫拉說到他的身份時候,我似乎也終於明白了在他身上感覺到的那股沉重感覺是怎麼回事。

  尼拉塞克,就是昔日部落的遺民,那個曾經繁榮,將守衛世界之石神殿當做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切,最後又忍辱負重,拋棄世界之石神殿來到魯高因的守衛部落。

  身負著奪回世界之石的重任,但他所面對的,卻是三大魔神裡的老大——毀滅之王巴爾,肩膀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第二天,出於好奇心,我依然來到冒險者交易市場,在裡面逛了許多圈,終於在一家窄小破舊的不起眼的木屋裡見到了尼拉塞克。

  屋子沒有窗口,只開了一道小門,尼拉塞克的身影隱藏在屋子陰暗角落,依然保持著昨天那副傴僂畏縮,緊抱身體的姿勢,站在角落裡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我進入了他的房子都毫無察覺。

  順著陰暗的光線,我發現木屋裡面竟然還擺著一些破破爛爛的裝備,讓我瞬間就想起了魯高因那個該死的大奸商艾吉斯,沒想到,尼拉塞克竟然也是一名賭博商人,不過看他現在的模樣,和艾吉斯那隻老狐狸相比,等級是在相差太遠了。

  與其說他現在是在做買賣,到不如說只是為了有一個陰暗的角落能讓自己隱藏起來,他似乎並不怎麼在乎生意,也不見有冒險者來這裡試試運氣,別的不說,在哈洛加斯這種高級地,賭一次所要消耗的金幣可不是說笑的,動輒必須幾萬甚至十幾萬,誰有這麼多閒錢來賭博呀。

  “咚——咚——”

  毫不掩飾的硬皮靴踩在木板上的沉重聲音傳了出來,尼拉塞克似乎才從沉浸中的世界中清醒過來,他看了我一眼,眼睛裡讓人心驚的怨恨,比昨天更是銳利森寒,讓我越發的莫名其妙,自己又哪裡得罪了他?

  大概是來到暗黑以後,生離死別見的實在太多了,因此,我能從他那雙眼睛裡感受許許多多複雜的東西,就彷彿是被囚禁住的靈魂的絕望咆哮,悔恨,憤怒,仇視,不甘,自責,怯懦,自卑,迷茫……太多的東西混合在一起,反而使他像被籠罩在一層迷霧裡面,讓人琢磨不透。

  “這裡提供賭博商店嗎?我來看看。”和尼拉塞克對視了一眼,我率先出聲,目光從地上那些破舊的裝備上一掃而過,不由愣了起來,這些東西無論怎麼看,應該都是一些垃圾吧。

  “是嗎?桀桀桀,這些全都是垃圾,想要的話就拿去好了,反正對你們來說都一樣,世界之石神殿,由我們守護部落討伐回來就行了,你們這些冒險者,只是在多管閒事罷了。”

  說完,他桀桀的怪笑起來,複雜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極度瘋狂的神色。

  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退後幾步,離去,心中沒有對尼拉塞克冷嘲熱諷的憤怒,只有淡淡的悲哀和憐憫,他的身體雖然沒有垮,但是精神卻已經垮了,完全陷入了一種痴狂的狀態之中,而又是這種痴狂,讓他的身體揹著這座承重的大山,一直支持到現在,他現在所處的微妙狀態,不禁讓我在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十分恰當的比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部落世世代代遺留下來的重任,積聚了無數代祖先的希望和鞭笞,讓他瘋狂欲絕,而那彷彿洗腦一般,被強行灌入他腦子裡的責任義務,卻又讓他身上鎖上了一層連枷,就連死也做不到。

  從馬拉那裡,我得知,在數千年前,當部落的祖先幡然悔悟,下定決心放棄世界之石神殿的時候,整個部落加起來,依然有接近五萬的人口。

  這五萬人口,在來到哈洛加斯以後,開始修身養息,打算重整旗鼓,將部落人口發展到原來的程度,可是數千年過去了,部落的人口不但沒有增加,反而逐年減少,到現在,整個部落只剩下尼拉塞克等不足十個人了。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從世界之石神殿搬遷出來的部落祖先,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恨不得立刻能將世界之石神殿奪回,為了不忘族恥,他們將這種強烈的願望,從還是嬰兒那一刻開始就灌輸到了後代的腦海裡面,於是,責任,和無法完成責任的悔恨和悲哀,被一直的傳承下去,部落人大部分都因此而早早的鬱鬱而終,所以人口不增反減。

  而到了現在,當初那五萬個部落祖先的強烈願望,數千年來祖祖輩輩留下來的託付,全都集聚在最後剩下的幾個部落遺民之中,可想而知他們的壓力究竟有多大。

  對於這些可憐的傢伙,我雖然很想幫上點什麼,但是除非去第三世界將巴爾幹掉或趕跑,將世界之石神殿歸還給他們,不然做什麼也是徒勞。

  對於愛莫能助的事情,我只能選擇慢慢忘卻,不然的話,這個世界實在有太多自己無法拉出來的雙手在等著自己,不這樣做的話,自己也會變成雙手裡的一員。

  我的職業是救贖者,但是我卻什麼都做不到,上帝呀,如果真是你讓我來到這個世界,那麼,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麼?

  因為尼拉塞克的事情,這幾天我很是憂鬱了一會,讓琳婭誤以為我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吃壞了肚子,還借用了馬拉的藥房搗鼓出一濟苦的要命的草藥汁讓我喝下,當我懷著悲壯的心情一口嚥下去的時候,臉色頓時變得和藥汁一個顏色了。

  於是自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冒充憂鬱詩人了,就算想哭,在琳婭面前我也會用自己的雙手,在嘴角扯出一個笑臉。

  話又說回來,在琳婭的心目中,我難道已經成了一個會隨便在路邊撿些奇怪的東西吃下去然後將肚子吃壞的天然角色?

  所幸,這種苦悶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眼看那隻爽約到爆的小狐狸還沒有出現。就在琳婭試圖教唆我撇下小狐狸兩個人獨自拜訪狼人一族的時候,馬拉格比和庫可兩個傢伙,苦著臉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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