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157章 第 157 章

 謝徵沒作答,眼底翻滾著戾氣,忽地冷喝一聲,一掣韁繩,提戟徑直朝魏嚴殺了過去,戰馬掠過的疾風嗆了唐培義一口涼氣。

 他趕忙指揮身邊的部將跟上為其做掩護,又對賀修筠道:“賢侄,我同侯爺在此處與魏老賊耗,你快帶人去西苑助長玉!”

 賀修筠將一名騎將挑下馬背,束好的長髮都散落了一縷下來,顯得有些狼狽,他抽空回道:“魏嚴若真在西苑設下了天羅地網,再去多少人也於事無補,唯有拿下魏老賊,方可救樊將軍她們!”

 唐培義看著前方宛若殺神打得魏嚴身邊幾名將領節節敗退的謝徵,一拍馬臀道:“那我前去助侯爺!”

 斜刺裡一柄金鐧掃了過來,唐培義忙仰身幾乎平躺到馬背上才躲過那一擊,隨即令一枚重鐧也落了下來,直取唐培義腰腹,他連忙橫舉手中槍柄做擋,才接下了這一鐧,但兩手從虎口到整條手臂都陣陣發麻。

 “將軍!”

 賀修筠在不遠處瞧見了唐培義的困境,掛著白纓的槍頭在空中舞了個槍花,直刺向那人命門,對方抬鐧格擋,才讓唐培義藉著這個間隙,趕緊催馬脫身,同賀修筠站到了一處。

 他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心有餘悸道:“孃的,這人是誰,老子從軍幾十載,可從未見過這號人物。”

 那人金鐧撥開賀修筠刺去的那一槍,反手又一鐧打在槍身上,賀修筠直接被連人帶馬震得後退了好幾步,他發麻的五指微張,重新握住槍柄,說:“是個狠茬兒。”

 對面的人只是笑:“賀敬元的兒子?你這身功夫比起你爹可差遠了。”

 賀修筠喝問:“你認得我爹?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冷淡道:“死人不需要記住我的名字,賀敬元那叛徒的兒子,更不配知曉我名諱。”

 賀修筠下頜肌咬緊,受激一夾馬腹提槍再次朝他衝殺了過去:“我父親一生為民,魏嚴的走狗有何資格評判他!待我宰了你,再殺魏嚴替我父親報仇!”

 對面的人只微微一偏頭,就躲過了賀修筠刺去的那一槍,金鐧往上一掄打在賀修筠手臂上,賀修筠頓時只覺自己手骨都要裂開了,悶哼出聲,對面再馭馬朝著他座下的戰馬重重一撞,同時又是一鐧打在賀修筠腹部。

 五臟六腑彷彿都在那一擊裡破開,賀修筠吐出一口血霧從馬背上倒飛了出去。

 “賢侄——”

 唐培義目眥欲裂,嘶吼一聲又朝著那人攻去,只是很快也被揮鐧劈下馬背。

 馬背上的人居高臨下看著唐培義和賀修筠,冷嘲道:“報仇?報什麼仇?當年若不是丞相從災民堆裡把他賀敬元撿回去,他還在雪地裡同野狗搶一碗餿粥,哪來今日的風光?”

 賀修筠捂著絞痛的腹部,含恨盯著他,艱難出聲:“這份……知遇之恩,我父親也用了大半生替魏嚴盡忠,他魏嚴……憑什麼殺我父親?”

 馬背上的人冷笑:“就憑賀敬元若還活著,那你賀家如今就不是加官進爵,而該闔府下詔獄!”

 他不願再廢話,揚鐧揮下欲直接取賀修筠性命,空氣中傳來一聲重兵相撞的悶響。

 一柄刻著窮奇紋的長戟截住了金鐧。

 那人抬首看向馬背上單手持戟截他兵刃的冷峻青年,咧嘴笑了起來:“小侯爺的武藝這些年倒是精進了不少,沒丟謝大將軍的臉。”

 再聽魏嚴的人提起謝臨山,謝徵眼底似藏了一柄冰刀,但他一個眼神都沒多給這人,只吩咐唐培義:“帶他走。”

 唐培義和賀修筠都已負了傷,深知留在此處幫不上什麼忙,便彼此攙扶著暫且往安全的地方退。

 那人收回被謝徵截下的那一鐧,活動了下手腕,含笑的一雙眼裡帶著刀鋒般凜冽的殺意:“魏勝不才,好歹當過幾年侯爺的武師傅,今日便向侯爺領教了。”

 他是跟在魏嚴身邊最老的那一批死士,很久以前就被賜予了魏姓。

 話落手中金鐧不知按動了什麼機關,竟由鐧變換成了九節金鞭,鐵鎖連著每一節金鞭,如毒蛇吐信般直直朝謝徵甩了過去。

 謝徵冷眼瞧著那黃金蟒一樣的金鞭逼近,都沒提戟去攔,只在快抵達面門時,才一側身躲過,同時出手如閃電,一把截住了那節金鞭。

 魏勝用力一扯,發現同謝徵角力相當時,也沒露出什麼詫異的神色,反而衝著謝徵笑了一笑。

 下一瞬,那金鞭交接處,橫生出許多金鉤倒刺,謝徵握著金鞭的那隻手,頓時鮮血淋漓。

 九節鞭在兵器中素有陰毒之名,不少人以此為暗器,魏勝用金鐧改良出來的九節鞭,更為甚之。

 他不以為然道:“在下教給侯爺的最後一課,便是規矩只用在守規矩的人身上,對於不守規矩的人,講規矩與道義,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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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樓上,有著金吾衛的火器壓制,李太傅和齊旻手中的兩營人馬很快落了下風。

 齊旻的影衛眼見下方謝徵也沒從魏嚴那裡討著好,當即道:“殿下,卑職等護送您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多年經營,在今日毀於一旦,再想東山再起,不知是何日了。

 齊旻牙關咬得緊緊的,含恨擠出一個字:“撤!”

 說是撤,但幾乎也是無路可撤了,堵在宮門內夾道兩側的,是五軍營兩大營和金吾衛的人馬,宮城外又是三千營的騎兵。

 齊旻身邊的護衛一個個倒下,縱有武藝高強的影衛開路,前進也變得格外艱難。

 李太傅被甩在了後邊,在朝堂喜怒不表於色了十幾載的人,此刻也白著臉有些惶然地喚他:“殿下!”

 齊旻只回頭看了一眼,便跟著自己的影衛繼續前行了。

 一枚炮火自炮膛中射出,飛過冗長的宮門夾道,直直朝著齊旻一行人落下去時,齊旻只覺整個世界都是喧譁聲,但他又什麼都聽不清。

 最忠心的那名影衛大喊著什麼將他撲向了一邊,後背撞在冰冷堅硬的城磚上齊旻都感覺不到疼,耳膜幾乎被炮火的爆炸聲震破,好半天耳中都是嗡聲一片。

 被拉起來繼續往前跑時,齊旻回頭看了一眼,只瞥見那巨大的炮坑處焦黑一片,城牆磚都被炸裂了幾塊,先前護著他的影衛已死了好幾名。

 李太傅半邊臉都沒炸沒了,完好的半邊臉,卻還睜著眼一直看著他的方向。